第3章 夜市与葱油饼
甚至还是复式的。
不知这蛇妖施了什么法术，原来在普通人眼中，山神庙就只是那一间破屋，但寄山用了灵力后，才看到那破屋不过只是障眼法，墙背后看上去是空无一物的空地，但实际上别有洞天。
眼前是一处四四方方宽敞的院子，木雕连廊环绕四周，除了月香正对着的北面是一处褐色影壁和朱红大门外，其余三面都是二层楼阁，正中是几件主屋，东西两侧是厢房。
位于庭院中间的院子由方砖铺就，四角分别植了细竹，中间则点缀各色花草，一口青砖水井，一方小池塘。那些花草有的月香在山上看到过，还有好些是她从未见过的。
寄山料到月香的反应，在一旁靠着廊柱，双臂抱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哇！这是魔法吗？”月香一会儿摸摸窗，一会儿抠抠门，嘴里止不住地惊叹。
“什么魔法，以后这是山神，也就是你的家。”寄山含笑道。
“我的家？那你住哪？”
“我住楼上西厢房，十年前我来到岱云山，用法力修了这么一处居所，就一直住在这里。”
他已经在这住了十年了，可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那就是说十几岁的时候就过来了？
不对，他是妖，活了几百几千岁都说不准呢。
月香在如水的月光下打量着这座庭院，虽说不是多么精致贵气，但屋内窗明几净，廊下一尘不染，也是极具朴素之风，颇有深山别院之妙。
甚好，甚好。
刚想四处溜达溜达，寄山喊住她：“你先过来。”。
“干嘛？”
青年一手扯过她的衣袖，月香刚想发怒甩开，没想到对方力气更大，死抓着她不放，随即另一只大手轻轻覆上捉鱼时留下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仍旧绽开发着红。
月香只感到伤口处一阵清凉，疼痛的灼烧感瞬间退去，当寄山拿开手时，那伤口已经了无踪影。
不知他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受伤的，还挺细心。
寄山突然温暖的举动让她心中淌过一丝暖流。有法力就是好啊，真羡慕。
道了谢，月香的目光又落在院子背面的朱红大门上，门后是哪里？她一脸疑惑向寄山望去。
寄山会意，抬手一挥，“你打开看看。”
“吱呀”一声，随着沉重木门被月香拉动，一束耀眼的亮光从门缝中争先恐后涌进来。习惯了黑暗，突然的刺眼让她本能抬手遮挡，但阵阵嘈杂的声响却抢先一步进入耳畔。
“馄饨啦馄饨！现吃现包鲜肉小馄饨！”
“客官里面请，楼上雅座两位~”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让月香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山下，小时候她跟母亲进过一次城，那里的街上就是这样的热闹。
眼睛习惯了光亮，一下子却又忙活不过来了。
眼前是一条纵贯东西的长街，街道两侧尽是各色酒肆食处，家家户户都挂着幌子点着灯笼，竟把这夜晚映得和白天一样明亮。
东边斜对面是一家飞檐酒楼，一楼大堂的店小二正在门口揣着手张望来往食客，二楼窗阁大开，屋内笙箫鸣动，美人和客人的嬉笑声此起彼伏，飘扬到窗外，又淹没在长街的熙熙攘攘中。
再往西看去，一家买炸物的摊主正把几条鲜鱼“劈里啪啦”下了锅，随着老板筷子的翻动，鱼肉表面迅速冒着细密的气泡。那鱼必定比屋旁水潭里的禾花鱼不知鲜嫩多少倍，鱼肉和油脂充分杂糅的焦香气，惹得人不住咽着口水。
挨着炸锅摆了几张木桌几把木凳，一位浓赤色长衣的青年坐在桌旁，背对着街，正握着筷子大口嚼着一片淀粉炸肉，或许心急烫嘴，青年吸着气，嘴部快速嚼动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肉质在口中被咬碎的“咔擦”声。
每隔几步就有一家店铺或摊位，或是卖馄饨包子，或是卖糖人瓜果，街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只看到绵延的灯火向远方无尽展开去。
月香揉了揉眼，顿时困意全消，这山上竟然还有这样热闹的夜市？
寄山不知何时走到月香身旁，倾身在她耳侧低声道：“去逛逛？”
“走！走！”月香等不及一脚跨出门槛，来到了街上。
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一个披着红斗篷的好奇少女，就这样并排走着，逛起夜市来。
不论是陈家小妹，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月香，都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夜间集市，她蹦蹦跳跳恨不得在每家摊位前都停下脚步来看看。而寄山则习以为常一般，一手摇扇，一手背在身后，随着月香的速度徐徐前行。
诶？不对劲啊！
怎么那卖馄饨的老板，好像正同时用六只手“唰唰”包着馄饨？
二楼的美人倩影，头上竟好似长了两只毛茸茸的尖耳？
就连那炸物摊上正大嚼特嚼的赤衣男子，好像好像有一根长长的红棕尾巴从他后腰下的衣摆内伸出来，还晃来晃去呢！
月香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这必定不是人间，怕不是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正在逛鬼市呢吧？
“诶，你看他”她后退两步到寄山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给他看那个青年的尾巴。
寄山扇子一收，又敲上了她的脑门，“不礼貌。”
月香吃痛诶哟一声，努起小嘴正要理论，没成想寄山竟然朝那个赤衣男子打起招呼来。
“枫尧老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寄山大哥！你可回来了！那边一切可还顺利？”男子转头看到是寄山，两颗星眸越发闪动起光芒来，筷子往桌上一扔，起身就要来与寄山问好。
熟人？
“老弟放心。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月香，岱云山的新山神。月香，这是枫尧，我的多年老友。”
“新山神？你把山神之位给了一个女孩？”赤衣青年闻言激动起来，尾巴也直直竖起。
“女孩怎么啦！谁说女孩不能当山神！”
月香听到有人搞性别歧视，想也没想脱口就开怼，虽然她自己对当山神这件事也很心虚。
那青年瘪了瘪嘴，忽然又察觉到什么似的，高挺的鼻子凑近月香嗅了嗅，旋即剑眉紧蹙，面色大变，刚刚欢喜的表情被惊讶和警觉代替，垂落的指尖顿时燃起点点赤色灵光，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还是个凡人？”他冷冷道。
寄山眼眸含笑，伸出右手，自然地绕过月香的身体，搭在她的右肩头，昭示归属权一般搂了搂。月香刚想推他，可那只握着自己肩膀的大手暗暗使了使力。
“她是我夫人，我已度给她灵力，只需多加修行，即可变化，枫尧老弟不必多虑。”
寄山都这样说了，青年才放松了警惕，但仍一脸鄙夷，怎么看月香怎么不顺眼。
“寄山大哥何时成的亲，小弟都未曾赶去道贺呢。”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也未从月香身上移开，似乎要用眼神把她穿透。
要是眼神能杀人，自己可能已经被他刀成蜂窝煤了。
月香被盯得有些害怕，扯了扯寄山的衣袖，想催他快走。
寄山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抚她。
“寄山大哥！”
枫尧盯着转身欲去的寄山，语气严肃而低沉，又唤住他。
“还有何事？”
“羽灵山那边，真的不会再出问题了，对吗？”
枫尧杏眼圆睁，脸上写满了担忧。
“放心。”寄山眼中似闪过一丝凌厉，却又转瞬即逝。
月香听不懂这兄弟俩再密谋什么，听不懂也就不去听，继续张望好吃的去了。
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
“小饼干提示您，该买食材厨具准备明天做饭啦！”
噢对对对！月香差点把这事忘了。
于是，当晚，两人在长街一直逛到后半夜，月香死缠烂打，说自己吃不惯外面的饭，不自己做会难受死，求着寄山给他买了面粉、鲜肉、蔬果、以及必要的油盐酱醋等调料。
看着寄山无奈地往外掏银子，月香忍不住咕哝：“我还以为妖界跟人间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模仿凡人，成为凡人，其实是很多妖的执念。”
月香不太能理解。
“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寄山抬起头，望向山林间的万千灯火，眼中流光浮动。
一大早，月香就被系统从睡梦中唤醒，说根据昨晚采购的食材，免费赠送给她一份葱油饼的食谱，催她快些下厨。
院子西北角是厨房，寄山从不烹饪，只是按了寻常人家房屋的配置，简单做了灶台碗架之类。
足够足够，月香将长发用绸子胡乱一绑，袖子一撸，系统指示一步，她照做一步，倒也没什么太大难度。
先是和面。
月香翻出一个大木盆，掂量着倒了两大碗面粉，筷子从中一划分开两边，一边开水和面，一边凉水和面，再将面絮揉在一起，简单醒发后再次揉面和光，分成四个面剂子，搓成长条，表面刷一层油，为的是锁水增加延展性，放到一边静置二次醒发。
接着是调油酥。碗里加三勺面粉，一勺盐，半勺胡椒粉，用刚烧滚的热油一泼，“嗞啦”一声，胡椒的香味瞬间在小厨房炸开，月香一边用勺子搅拌着，一边肚子忍不住“咕咕”作响。
趁醒面的空当，月香来到院子里，伴着鸟啼，大口呼吸起山林中的新鲜空气来，确实比城市里的汽车尾气闻着舒服许多。
没有时钟，月香看着太阳从刚露头到斜斜挂在天边，估摸着时间，月香回到小厨房继续干活。
面剂子在涂了油的面案上擀开，抹上刚刚调好粘稠棕黄的油酥，撒上一把新鲜小葱花，像折扇子一样来回折成长条，扯住两头轻轻拉长，再顺着一个方向卷起来。这样生坯就做好了，醒发十分钟后，再擀面杖将生坯子擀成薄薄的圆饼。
翠绿的葱花星星点点，饼坯上的纹路圈圈层层，月香第一次自己做面点，差不多就要成功了，心里一阵喜悦，一会儿一定给寄山炫耀炫耀。
但最后一步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起锅倒油放饼，没有电饼铛，柴火又掌握不好火候，月香又是烧柴又是烙饼，两头忙不迭，开头两张饼糊得黢黑，锅底都烧起阵阵干烟来。
月香一手疯狂扇着烟，一面干咳起来，还好后来有点摸清了灶台的脾气，有两张烙得还像样子。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寄山练完晨功，寻着浓烈的葱油香来到厨房，看到里面手忙脚乱的月香。
“葱油饼，咳咳，一会就能吃饭了！”
月香头发凌乱，小脸蛋上又是面粉，又是炭灰，白一块黑一块，活像个逃荒小村姑，惹得寄山差点忍俊不禁。
“小饼干提示您：恭喜宿主解锁葱油饼，积分+3，剩余积分-5，继续努力哦！”
才3分，不过马上就能还清贷款了，也还不错。月香苦涩得笑了笑。
寄山不懂她在傻乐什么，端上那盘葱油饼，两人来到廊下，吃起早饭来。
他夹起一张漆黑的圆形，嘴角勾起一丝促狭：“不知葱油饼竟然还有裹黑酱的做法。”
“你爱吃吃不爱吃拉倒！”月香有些恼羞成怒，懒得理他，自己夹起一块颜色正常的。
两只筷子将饼一夹，油酥的妙处就淋漓尽致得展现出来，层层酥皮扑簌簌地迸裂，内里的葱花的焦香气从裂口处直值钻入鼻孔，勾得人馋虫大动。
一口咬下去，金黄酥脆的饼皮最先破裂开，里面层次丰富，竟不知道能分出多少层来。饼坯色泽嫩黄，比饼皮略筋道些。
“没想到你的厨艺还不错。”寄山给出赞许。
“小饼干提示您：收到中等好评，积分+2，剩余积分-3，继续努力哦！”
原来得到好评还能加分，月香一下子更有了苦练厨艺的动力。
正当两人品尝葱油饼时，大门被“咚咚”得敲响。
“寄山大哥！寄山大哥！是你在做饭吗？好香啊！”
是个女孩。
闻声，寄山搁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月香也跟了过去。
门一开，一个身着桃粉对襟襦裙的少女就迫不及待往里挤。
那女孩头梳圆润饱满的发髻，耳后垂下两绺散发，额前是薄薄的刘海，眉眼灵动，一双桃花眼似含着春日所有明媚。
“寄山大哥，我听枫尧说你回来啦！哟！这是你新请的厨娘？”
女孩的眼神落到一身邋遢的月香身上。
“谁是厨娘！我是你寄山大哥的老婆！”
月香语气冲得很，也拿昨晚寄山给那红衣小子的说辞来为自己分辨，虽然两人都不认那门婚事，但似乎已经形成了话术上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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