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德报怨兮，以何报德？

且于未照之时，吾辈已确切与灵域大使府沟通，然彼尚未有回应，故尔无需焦急，此事需深思熟虑方可行事。”
  侧畔，一道清冷修为之人开口安抚道。
  “立刻传令弟子暗中彻查此事，即便日后灵域大使府不予援手，也要叫那人承受一生难忘之惩诫。离开大使府并非无计可施，吾辈自有神通广大之法门应对。”
  话音刚落，史蒂文顿觉一阵痛楚袭来，面容扭曲，显露出修炼之途中的痛苦挣扎状。
  ……
  ……
  近日，修行界炼行政三脉同窗宴集，订于本周举行盛会。
  此时此刻，赵瑞忙里偷闲查阅了一下灵石币bitebi的价值，发现其单价已然飙升至一千五百六十三枚灵石币一枚之价。
  虽灵石币升值速度非一日千里，但这般价位相较于赵瑞当初七百五十三枚灵石币购入时的初值，涨幅已然高达百零八个百分点矣！短期内便翻倍有余，这般景象唯有用“惊世骇俗”四字形容。
  近来，灵石币涨势愈发迅猛。赵瑞记忆中，其价值预计将于十一月或十二月的某日，触及近期之巅，即突破一千枚灵石币一枚，随后稍作回调。
  此后，灵石币价格保持平稳上升态势，直至丙申年末迎来了一场宏大的巅峰时刻。
  至于更长远之事，时光尚早，赵瑞暂且未予过多关注。
  待到周五夜晚，炼行政三脉同窗宴集如期而至。
  众人选择了一处位于学府之外，距离不远的仙肴阁，设席分为三大桌。
  此次聚宴，充分考虑了各方弟子的口味，所选佳肴皆较为迎合大众之喜好，即便是口味独特的黛安娜仙子亦表示并无挑剔之处。
  自那次篮球冲突事件后，赵瑞因之挺身而出的表现，在班级之中声名鹊起，诸多男弟子纷纷主动向其敬酒，赞叹不已，曰：“贤弟此举实乃痛快淋漓，令人钦佩。”
  自然，在那种情况下，寻常弟子确未必敢于出手。毕竟对方乃来自神州境外的修士，万一不慎引发修道界的纷争，不仅会对学院造成不小的震动，甚至还有可能演变成两国宗门间的外交风波。
  饮下一口陈年灵液，赵瑞淡笑回应：“乍闻颇有见地，确实，忍一时风平浪静。然而长久以往，我辈懦弱之名岂非就此流传开来？声誉积累不易，何以容他人无视宗门间的关系与影响，恣意侵犯我方领地，而我等却还需顾全大局？”
  赵瑞此番质询，使得那名男弟子一时语塞，陷入沉思。
  “如此一来，任何踏入此地的异域修士，皆可肆无忌惮，如此情形之下，尚能称之为修道界的友好交流吗？难道不是我宗在对外界的无声羞辱？诸位长老看到此种境况，恐怕并不会赞赏我们顾全大局之举，反而会认为我等弟子失礼败德，柔弱如绵羊，连反抗都不敢。”
  赵瑞这席振聋发聩的话语，让那名男弟子思索良久，最终低头默认。
  他颇为惭愧地感慨道：“确实是我想多了，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锐气……”
  原来此人乃是赵瑞邻室修炼的同窗，他自认若是处在赵瑞的位置，断然不敢如此行事，但他对于赵瑞的英勇果决，则是由衷地敬佩不已。
  在这张桌案旁围坐的修士们，也同样在热议纷纷，各自阐述己见。
  此刻，更有弟子直言，无论如何，都要秉持修道之人的和谐理念。
  毕竟，吾等宗门广袤无垠，犹如汪洋大海，兼容并蓄，任何微小冲突都不应破坏修行者的和睦，不应以武力解决问题，而应遵循天道与道理。
  赵瑞听见这番话语，心中暗自记下了这个发表意见的弟子，并在潜意识中与此人划清了界限。
  有些人虽怀愤懑却不敢明言，这样的行为尚可理解。然而，有些人却已将脊梁骨屈服于尘埃之下，如此行径，与那七位候补弟子又有何异？
  紧接着，一名女弟子附议此观点，她边品尝灵肴，边居高临下地强调不应诉诸暴力，而应以德报怨，遵循修炼者的宽宏之道。
  但何以报德？赵瑞险些为之气血翻涌！
  他蓦然察觉到……一个人的修为深浅，未必能证明此人品德端正，更难以体现其坚韧的道心。
  正如古训所云：“侠义多源自市井草莽，背信弃义者往往是满腹诗书之人。”
  一些古老的智慧，确有其深刻的道理。
  就在这些弟子们的讨论声中，坐在一侧的高琦紧锁眉头，对于这些不明事理的同门，他深感忧虑。
  事情未曾落在她身上，创伤未曾在她肌肤之上显现，这些人便可以轻易地站在道德高地，发表那些当被打之人换成自己时，她们或许连对方魂飞魄散都无法释怀的言论。
  “师妹此言，恕师兄不敢苟同……”李飞飞欲出言反驳，却被高琦制止。
  “这位师妹……”
  高琦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位女弟子，开口问道：“若我此刻对你施以拳脚，你是否会以德报怨，忍耐我的失礼之举，展现你的大道宽容呢？”

  “……”
  那女弟子张口结舌，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
  众多弟子陷入沉思，毕竟高琦身为受害者，脸颊上仍有瘀痕清晰可见。受伤的不是他们，当然可以轻易宽恕他人。
  “你口中所谓的公正与教养，往往仅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实现。倘若对手如恶狼一般强大，而你这只小羊羔还认为自己可以与之和睦相处，期盼对方展现出教养之时，那只恶狼早已将你吞噬得无影无踪。唯有亮出你自身的利爪，对方才会与你平等对话，尊重你的底线。”
  此语坚定有力，令全场瞬间静默片刻。
  有的弟子低头反省，有的人则默默点头致意，举杯向高琦敬酒。
  那位女弟子欲言又止，始终未能发出声音。
  有弟子连忙打圆场笑道：“班长所说甚是精辟，这杯酒敬你！”
  高琦颌首致谢，道：“罢了，今日我所言并无针对性，只作比喻之用，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师兄弟姐妹海涵。”
  他脸上的疼痛尚未消退，可是不多时，就有弟子开始替施暴者求情了？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在遥远的修行世界中，一位修士出面调解纷争，带着微笑开口道：“罢了罢了，此话题不宜深究。诸位乃是即将共度四年修炼生涯的同门师兄弟，须知和睦共处方能修为精进，今日乃吾辈首次聚首，此后便是一脉相承的宗族之亲。无论遭遇何种困境，皆需凝心聚力，共渡难关。”
  这餐宴虽然浅尝修道界的宁静，未激起什么惊涛骇浪。尔后众人转移话题，不愿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毕竟，这不仅是观念上的交锋，即便一时占得上风，也无法轻易改变他人根深蒂固的价值取向。有些同门痴迷外界繁华，对异域宾客抱以畸变的宽容，反倒是对待同门时多了些许琐碎计较，此乃人之常情，难以强求。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谈论起各自所在的灵脉之地，有的来自北境雪原，有的来自西陲戈壁，还有从东海之滨而来的，总之各位弟子来自五湖四海，散落在这片广袤的神州大地之上。谈及故乡的灵食秘膳、奇闻逸事，或是修道生涯中的逸事佳话：诸如哪位高足竟能站立入定，哪位仙长晨练竟失了法袍，又或哪对双修伴侣课堂传情却被掌门真人窥见，背后凝视长达十余息……
  如此一番谈笑风生，班级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祥和融洽。就连那位外籍弟子黛安娜，也在众人的见证下，分享了自己故乡的故事，讲述了彼岸与这里的诸多差异，并表达了对未来四年圆满同修时光的美好期待。
  众人得知，原来黛安娜的长辈中有源自此地的血脉，其父虽出生于神州，却持米国国籍，因此黛安娜身上亦带有几分本土气息，更通晓汉语，得以本科阶段即来此求学。这无非是因为他们的学院作为这片疆土上屈指可数的顶级修道院校之一，吸引众多海外修士前来进修并不稀奇。有的班级，甚至一个班内就有三五名本科留修者，他们来自欧亚大陆各处，乃至美洲与澳洲，其中以欧洲与亚洲的留修者最为常见，毕竟地理位置相近，交通往来便利。
  至于李飞飞和陈月，则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低调沉稳。赵瑞目光与李飞飞交汇，含笑示意。李飞飞则面露尴尬之色。赵瑞私下传音道：“飞弟，买瓶灵液还不算完，你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李飞飞回应：“瑞师兄，借您吉言……”
  宴席间并未发生特别之事。自从先前之事发生以来，赵瑞遭到不少同门敬酒。他确实饮下了不少灵酿，但考虑到离宿舍尚有一段不远的路程，且身旁有室友照料，赵瑞索性放开心怀畅饮。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年轻修士们缺少了一份对外探索的激情，这让赵瑞既感感慨，又生出几分复杂情绪，不知不觉间便已微醺。随着饮酒渐深，赵瑞几番去往静室解酒，只觉头昏脑胀，若再饮下去，恐怕就要醉倒不起。
  直至此时，赵瑞才最终放弃继续饮酒。
  在这次行管三班的同门集会结束后，众人纷纷三两成群，沿着归途返回修炼学院之中。赵瑞他们寝室的三位修士，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众同门之后。
  赵瑞与高琦边走边谈论着诸多修炼心得，话题最终触及到各自的价值观理念。一番探讨后，二人皆摇头作罢。原来，在宴席上，高琦曾特意借题发挥，试探那些主张以温和态度面对纷争，以德报怨的男修女修们，他们的目标是海外仙院进修，甚至意图取得异域修炼许可，以便在那里继续深造直至获得永久居留权。由于对方已有亲属在彼岸获得了修炼许可，后续规划高琦便未再深究，再多问也是无益。
  此事已昭然若揭，他们或许已经不再同道同行。高琦感概万分，摇头轻声道：“世间万物演化，各色人等层出不穷，倒也不足为奇，我们只需固守己道即可……”赵瑞亦是头晕脑胀，微笑应答：“不错，修行在个人，何必过多干预他人之事？”
  李飞飞这时干咳一声，贱笑兮兮地挤了过来，插话道：“两位师兄，听我说个事……今儿个我靠近陈月师妹的时候，发觉……”二人随之望向李飞飞，不知他又有何新发现？
  李飞飞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地述说：“她身上那股香气实在动人至极，一种属于少女特有的淡雅体香，至今仍萦绕在我鼻尖，令我如痴如醉……”闻此言，赵瑞和高琦均作干呕状，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这小子怕是真的没救了！
  正当此时，当三人途径近旁一条幽深小巷之际，赵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动，遂抬头望去。五个身材魁梧的身影蓦然自一侧窜出，猛地抓住了他们，试图将他们拖拽进巷子里。
  为首一个黄发修士史蒂文眼神炽烈，满腔怒火喷薄而出：“终于等到你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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