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司空见惯

说到此处，青年的眼神悄然转向赵瑞，眉毛轻轻扬起。
  赵瑞自是不会错过这一幕，事实上，严格来说，他与这名青年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年前尚未过大年的时节，他曾送张周染返回修炼洞府，在那时，他便目睹了这名青年的身影。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张周染对他曾有一番并不友好的评价。
  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是亲戚一类。毕竟若非亲戚，又怎能直呼对方为“二叔”？
  这让赵瑞颇感意外，双方间的纠葛关系一时令他有些混乱，看来有必要好好梳理一番。
  此前他还以为这名青年是在追求张周染，再加上吴旭东曾提及校外有修士对张周染示好，赵瑞自然而然地将这名青年联想其中。
  尽管这青年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不过单论气质而言，倒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世家弟子张文，风度翩翩，修养深厚，衣饰考究，一头修剪齐整的短发配上精心修削的剑眉，他的眸子犹如含情脉脉的桃花，令诸多女子心仪不已。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
  二人竟然有着血缘之亲？
  “无妨无妨，怎可称之为不速之客，亲人家中随时欢迎来访，你还是专心于修炼之事更为紧要……”
  张天成淡然一笑，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立场。
  “二伯，您近日修炼不忙么？”
  张文脱下脚上的世俗鞋履，换上一双临时修行用的一次性踏云鞋后，赶忙向张天成行礼问候。
  张天成轻轻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无可奈何，才缓缓开口：“今日正是吾千金张周染的生辰，作为父亲焉能不尽一份心意？故而特抽出半日时光留于家中，午后我还需离去，晚间尚有一场宗门会议需主持。”
  笑罢之后，张天成望向张文，又带笑道：“你无需购置如此多的灵材礼品，实在难以消受，浪费灵石实属无益之举，况且生辰之庆，仅是家人聚首共餐足矣，不必这般大肆铺陈。”
  张文连忙恭敬地解释道：“二伯误会了，并未花费多少灵石，不过是借此良辰，为小染妹妹庆贺一番。”
  “你就快进来帮把手吧，小文平素不是常来么，有什么好奇的呀？”
  厨房内传来姑母的呼唤声。
  随后，张天成被妻子唤入厨房之中。
  此时此刻，张周染已悄然将家门关闭。
  张文放下手中的灵物礼物，看向赵瑞，颇为惊讶地问道：“小染，能否引荐一下这位朋友？我似乎曾在去年学校时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看来，他已然记起了他们曾在校园那次相遇的情景。
  张周染柳眉微蹙，反问道：“张文，你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回答吗？”
  赵瑞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张周染，自张文到来后，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便骤然转变，这种变化并非源自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甚至可以说其态度的转变如同翻书一般迅速。
  除了在她父亲面前稍显收敛，其余时候在赵瑞面前，她的态度属实不佳，更没有刻意在他面前维持友善之意。
  莫非她们两人间，有何种过往恩怨？
  毕竟去年的时候，在女子修炼楼前，张周染对他也同样冷若冰霜。
  张文微微一笑，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于是他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正欲取一瓣灵植培育的橘子享用，却又想起身旁的赵瑞，遂转头看向赵瑞，伸出右手，笑容可掬地道：“在下张文，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他的态度堪称谦逊有礼，面对任何人似乎都是如此。
  赵瑞一时无法揣摩出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于是也伸出右手，与对方简短地握了一下，礼貌地回应道：“在下赵瑞。”
  赵瑞深知不宜效仿张周染的行为，他无意树立敌人。
  “赵瑞兄台幸会，冒昧问一句，你与小染可是同门师兄弟？”
  张文低声笑着问道。
  赵瑞正欲开口，却察觉到张文的目光落在张周染身上，显露出一丝微妙的窘迫神色。
  此刻，张文亦急切地接道：“你放心，此事我便不再过问。”
  话语间还低声咕哝了几句，其内容难以捉摸。
  张文年纪较赵瑞长出五六年之多，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成熟的职场气质，衣着打扮皆与其身份相得益彰，像极了一位成就斐然的修炼世家子弟，全身洋溢着自信心，并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润如玉的气势。
  随着法阵驱动的餐食显现，赵瑞与眼前的这位张周染的堂兄交谈了几句。从中他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至于为何张周染对他表现出冷淡的态度，赵瑞一时也无从知晓。不过，在用餐之时，他收到周悠悠父母传来的好友确认信息，两人已结成修行界的挚友联系。
  待至午后时分，赵瑞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向对方发出讯息，提及先前之事，至少也要让当事者有所警惕。
  对于周叔叔的事情，赵瑞不愿见其真正发生。毕竟，周叔叔是一位公认的好人，无论对于修真界还是世俗人间，他都堪称楷模。如此好人不应遭受修为停滞之苦。

  今日午间的膳食倒是简朴，张家母亲亲手制作了灵元饺子，小巧精致，一口一个恰到好处。当然，在张文面前，大部分谈话由他主导，话题或是修为晋升的经历，或是同辈修士之间的轶事，张天成则面含微笑，心境平和，偶尔插言提问，其态度深藏不露。
  其间，张天成也曾征询赵瑞的看法，赵瑞略加思索后给出了中肯的回答，偶尔也附和一二，但总体而言言语并不多。
  用完餐后，众人品尝了生日蛋糕，张天成祝女儿生辰愉快，并在家中稍作停留后，便启动飞舟离去。张文紧跟身后，殷勤地送出家门。
  赵瑞并未随行相送，只在张天成即将离开之际，叮嘱他驾舟途中小心行事。此时，张周染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料理饭后的清洁事务。
  此刻，赵瑞不禁问道：“张师姐，您是不是心情不佳？”
  张周染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点头，避而不谈此话题，坦率地道：“真是抱歉，让你看见我这般情绪低落的样子……”
  “无妨的，每个人都有烦忧之事嘛。”赵瑞洒脱一笑，继而又提议道，“既然午宴未能尽兴，不如晚上在公司为您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生辰庆典吧，届时一定要赏脸光临啊！”
  张周染一愣，旋即答应了下来。与赵瑞共处，她确实感到轻松自在。而今日张文的突然来访，确是令她颇感不适。
  待张文将张天成送走之后，他才返回屋内，向阿姨打了声招呼。想要再找张周染攀谈，却只见后者已经阖上门扉，给他留下了个闭门羹。张文立于门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转头看向赵瑞。
  察觉到赵瑞正端坐在宽大的修炼榻上，手中握着一枚灵晶果品味之时，张瑾行至其旁，亦随手取过一颗灵晶果，边剥皮边以修者特有的洞察力打量着赵瑞。待赵瑞抬眸看向他时，张瑾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有缘相识，不妨互换一下传音玉简如何？”
  赵瑞微微一怔，似未料到对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稍作沉吟，他似乎在揣摩这其中的深意，口中淡淡问道：“此举当真必要么？”
  “自是必要！”张瑾取出一方闪烁灵光的传音玉简，微笑而言，“交予你我之间，彼此能相互了解，或许还能发现你的过人之处。”
  赵瑞闻言，便取出自己的传音玉简与之相应，确认联系已建立后，他微微点头示意已完成操作。
  “张瑾兄，此处可做标记。”赵瑞回应道。
  “赵瑞。”张瑾应了一声，将传音玉简收入怀中。
  结识一名修士虽然寻常，但此刻赵瑞却对眼前的张瑾是否与张月蓉有着血脉关系感到困惑，对于自己与张月蓉之间的微妙变化，他也同样不明所以。
  自然，此刻并无拒绝交换传音玉简的道理。完成此事后，赵瑞注意到张月蓉传送过来的信息，于是向正在整理阵法材料的妇人告别道：“前辈，晚辈先行告辞，承蒙今日午宴款待，此灵膳饺子实乃人间罕有之美味，如有机会定再品尝。”
  “这就走了吗？不再多留片刻？”妇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神含笑地看着赵瑞，眼角弯成了月牙形状，“若是喜欢，下次再来尝尝。”
  赵瑞连忙谢绝：“不必了前辈，学院里还有些事务需处理，加之此时正值午休，不便过多叨扰。”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只不过我在布设阵法，恰好可以让月蓉送你一段路，哎，那孩子去哪儿了？”妇人四下张望。
  “无妨前辈，弟子自行离去便可。”赵瑞连摆手拒绝了送行的好意，并表示自己能够应对。
  此时，张月蓉已悄然发送信息给赵瑞，明确表示不愿露面，皆因张瑾就在近旁，她实在不愿与其碰面。而赵瑞心中亦无意让人相送，觉得此举并无必要。
  深知其中内情的妇人并未多言，只点头嘱咐赵瑞路上小心，随后目送着他离去。
  临行之际，张瑾温和一笑，提醒赵瑞注意安全，还提及日后若有空闲一同共进灵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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