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盘问
屋外，自有一阵玉兰花的芳香传来，与凉夜中带着一丝清冷，却也是别样勾人。
幽手幽脚地靠近，将耳朵靠在门缝边上。
这般动作下来，沈晚舟早知道她来了。
而林九却是机敏地一下子打开了房门，映入屋内众人眼帘的是楚归荑贼呼呼地蹲在门口窃听。
霎时间，沈晚舟、长公主与林千尘一齐侧目，楚归荑不得不敛了神色，装作无事发生，像个体面人一般款款入内。
只是那半边娇丽的脸上竟泛出红霞来，几乎比春日的桃花还要红艳。
缓步而入，离得较远便不走了。
“楚少傅好教养，都好意思来听墙角了~！”长公主虽是对楚归荑有过片刻的愧疚之意，但一见着本人，再加上沈晚舟方才言语，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楚归荑不肯言语，眸光只如蜻蜓点水一般从沈晚舟身上掠过。
他会意上前，疼惜地抬起那被伤着了的侧脸，“怎么了，又不说话~”
一字一字，温暖如斯，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地敲打在楚归荑心扉之上。
无需剖白之言，依然可以感动到一人之心至不可遏制。
许是到了沈晚舟面前楚归荑就变成了个小孩子，她眼中不由自主地蓄满了泪水，微声抱怨道：
“我受了委屈~”
这般细细幽幽的声音在长公主听来甚是心烦，心中又暗骂了句楚归荑不识大体。
“我被骂了都没还口，被打了都没还手~”楚归荑此时一腔软弱，半是控诉半是幽怨。
沈晚舟早已知晓诸事，她说的被骂便是被林千尘骂了，她说的被打便是被长公主打了。
长公主这般年岁，向来行事稳重，不过在这情字上却是欠些火候。
一眼认不准楚归荑，却是一眼认准了温润体贴的林千尘。
遏制不住心中怒火，失态直指着楚归荑道：
“谁敢让楚少傅受委屈，今早少傅拖拽贵嫔一事贵嫔便不委屈吗？！”
“你动手了~”
沈晚舟在二者中间，不便太过偏驳，只是神色安详温柔地凝睇着楚归荑笑着问道。
“唔~她先动的口我才动的手~”楚归荑先是娇娇弱弱地埋怨一声，旋即又补道一句，“是她先的~”
佳人眼波如水，声音含娇带怯，虽是狡辩之词，沈晚舟听在耳中却是喜不自胜。
这般态度言语，虽是言辞小性儿，却是娇俏可爱分外真实。
这一言一语也是暗地里透露出对沈晚舟的无限信任，这才将她自己这一面给了沈晚舟，堂而皇之地摆在他面前。
楚归荑的话听来似乎有些道理，而长公主却不吃这一套她认为狐媚人的东西。
提起一口气正要说时，沈晚舟却启唇道：
“姑姑再与衍儿争辩是非也无异了，是非曲直已然不辨自明，姑姑改日再来吧。”
这一语无疑是逐客令了，长公主温言又惊又愕，敷着厚粉的脸上赤红如霞，却呐呐说不出话来。
“都出去。”沈晚舟开口催促道，丝毫不理会旁人心绪如何。
长公主气极，带着林千尘拂袖离去。
一转眼，房内就只剩了沈晚舟与楚归荑两人。
沈晚舟浅笑不语，眼底很是疲乏，凝睇着她，眸中涌出万丝柔情，“委屈了，小可怜~”
“可不得委屈，差点守了寡，你还厚颜相向~！”楚归荑一面叫骂一面恸哭，咬词却是万分准确。
见他不接话，不免有些心堵，一连抬眸瞪了他好几眼才作罢。
“算了，我走了。”
二人仅一日未见，安知沈晚舟不是相思难耐。
四下无人，他又厚着脸皮搂住楚归荑，脸颊生晕，唤道：“小狐羔子，去暖暖被窝，我想你了，今日是我不对……”
“满口轻薄之言，我问你，这话你前日晚上可有对何人说过~？”楚归荑终究是将话扯回了自己原想问的。
挣脱了他的怀抱，认真极了的脸看着他。
长眉媚眼，妖娆动人本是极美，再辅之以点滴热泪更显动人。
“前日晚上我一直与王上老家主一处，我能说这话~？”沈晚舟低笑道，语气如若温柔明亮的阳光一般，又见楚归荑蹙眉转头，不禁问道：“怎的这样问了~？”
他眉眼澹澹，笑而不语，等候着楚归荑此番的连连质问。
如他所料，楚归荑果真是不答反问道：“那林千尘封为贵嫔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何时知……”
“前夜。”沈晚舟未等楚归荑问完便预判作答。
既是前日知晓，不是今日知晓，楚归荑心中难免吃味儿。
看着沈晚舟更是哭笑不得，不知从何处指责。
她慌忙之中想要从怀中将那一缕系了红绳的青丝拿出来盘问，却发现早就已经丢了。
“来来来，到床边脱~”沈晚舟推着楚归荑的腰驱赶到床边，而楚归荑也是顺从地走着，丝毫不理沈晚舟这般故意错解她的言语。
“还笑！我回家了~”楚归荑威胁道。
门外，也正好传来姜灯舟与百里罂的声音——
“徒儿啊，老家主催你回去了，你是走啊还是走啊~”
“师妹，老家主派人催了好几次了，你快些动身……”
这二人声音传来，沈晚舟低声朗笑，眉目间净是调侃。
楚归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迅速冲进床，将自己裹好。
沈晚舟故意拉扯了下楚归荑，惊得她低声告饶连连。
窗外寒风阵阵，呼啸声让人心惊，室内温暖如春，别有幽情暗生。
“不是嚷嚷着回家吗，来~送送你~”他低声含笑道，睨着楚归荑，心中却满足无法言语。
楚归荑活像砧板上的鱼肉，眉眼间只端着求饶之态，却是面红耳赤起来。
“阿大，你去说我睡着了~”她的声音婉转且带有一丝幽怨，忖度了片刻又接着道：
“我还睡得死，身上不能动，快去嘛~”
“乖乖的~”沈晚舟终究是没有趁火打劫，笑盈盈地离开了片刻。
楚归荑怔住，在床上坐直，呆呆地一动也不动，真的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沈晚舟再次看到她时，唇边便扬起了一丝笑意，温言细语道：
“不睡了，不困了~？”
楚归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中徐缓溢出柔情，点点头。
“方才小狐羔子盘问了我，我现在也想盘问盘问你~”
楚归荑唇齿动了一动，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碍着她的口，便又是乖顺地点头。
“第一，楚相可以啊，对戚小姐一掷千金，钱哪儿来的？在哪儿发了笔横财？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阔绰？”
“第二，贵人多忘事，现在也没记起来说一句，小狐羔子还记得在青丛山时有关玉面娇郎的赌约吗，小狐羔子输了，一个条件先记着吧~”
“第三，昨日左玉对你所为，尽数忘却便好，但小狐羔子发现了什么东西，可能说说？”
“第四，金羽阁当日与魏国师联手害你，阁内两方势力暗自僵持，但敔姑娘与我说金羽阁令在你手里，那你可是有意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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