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苍茫云川
“师尊是在等我?”
路浮笙走到他身侧，巧笑着明知故问。
少女的脸在昏黄的斜阳下晶莹剔透，两旁的扶桑树在灵雾的团绕下折射出粼粼波光，一半映在他脸上，一半藏在他袖间。
“嗯。”熟悉的单音节回答。
可是，她知道他在等她，就很好很好了。
粉色的小脸上笑容越来越深，路浮笙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衣袖：“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那息遇呢？”
意想不到一贯严肃的师尊会打趣自己，她先是一呆，随后低下头认真的深思，眉头紧锁，好像遇到了难题，桑陌尘也不急，安静地等着她。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父便无子，那师兄就只能屈居第二了。”她半玩笑，半煞有其事的道，眼神小心地看他。
桑陌尘失笑：“你啊……”
路浮笙见他不生气，动作也就越加放肆，牵着他袖子的手逐渐爬高，停在他半臂的位置，与他并肩而站，看向远处不断下坠的夕阳。
直到残阳落下西边，星空浩瀚，浩荡扶桑在夜色下，仿佛坠入无尽深海，只能看出稀稀落落的山头。
“师尊，”寂静地夜里，她声音格外清晰，“我要去云川。”
半晌没听见他说话，路浮笙转头看他，与他清冷的目光对个正着。
“师尊？”他这样看她多久了？路浮笙两颊迅速爬上一团绯云，方才她看景入迷，竟未留意到师尊正盯着自己。
收回视线，桑陌尘轻声道：“注意安全。”
“师尊不问我为何要去？”
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声如箜篌。
桑陌尘道：“你有去的理由，去便是了。”
可我想你主动问，想与你有共同话题。
心头一闪而过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很快就将这股情绪压下，抬头笑靥如花，“仲墨师叔说雪鼠要进阶了，云川深处的赤珠果能助它安稳渡过进阶期，我想替它寻来。”
听到她要去云川深处，桑陌尘眉头轻蹙了一下，却只道：“早去早回。”
“师傅。”
一听她叫这个称谓，桑陌尘直觉她定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说吧。”他无奈地笑了笑，一副拿她没法的模样。
路浮笙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去云川，雪鼠能不能由你照顾啊？”
雪鼠本就在休眠期，对外界的感知十分微弱，云川危险重重，跟着她反而更加危险。
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她可以确定雪鼠对沈师兄完全是兴奋地进攻兴趣，韩师兄平日里不苟言笑，看上去就不像能照顾好别人的样子，这一圈想下来，最适合的人选就只有自家师尊了。
“好。”
答应完，桑陌尘就转身往沧澜殿方向走，路浮笙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心情大好，就连水池里的净莲也顺眼了。
隔日大早，路浮笙将睡着的雪鼠放到桑陌尘的书房，将青玉案上的墨研好，大大小小的狼毫洗净，收拾完大殿，满意的验收完成果，拿着无妄启程去找慕希颜。
“这是？”
慕希颜身边还站着两人，一脸高兴地徐煜，以及笑得清风拂面的归不系。
慕希颜解释道：“是我师傅和他师傅要求的，我才没有邀请他一起。”
想到沈师兄和韩师兄关系一向要好，这么安排也在情理之中，路浮笙点头表示理解，又拿眼神询问带着徐煜是怎么回事。
“徐煜也要参加此次试炼，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我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了。”归不系示意徐煜别说话，将结伴而行的主意揽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路浮笙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非常扯淡，但还是不影响她接纳一个队伍里两个废材的配置。
毕竟慕希颜带着她，跟归不系带着徐煜也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两组加到了一起，实力可能还得往下降。好在他们去的是云川，里面虽然也有高阶的灵兽和稀奇古怪的灵植，但凡是开头带灵字的，危险就要低上许多，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灵修。
“走吧，迟了就该落人后面了。”慕希颜不耐烦的催促道，随手唤出水凝剑御剑而立，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路浮笙与归不系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拿她没办法的无奈之情。
慕希颜哪哪都好，就是性子急，吃不得亏。
路浮笙刚踩上她的剑，她便“咻”地一下，像离弦的箭似的往东边而去，好在归不系借着从归家带来的佩剑，不多时就带着徐煜追了上来。
他们到时，云川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看到他们御剑而来，眼神都不太友好。
归不系身后的徐煜没见过这阵仗，疑惑道：“他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看着我们啊？”
慕希颜维持着高冷的人设没理她，路浮笙想开口说话也被她一个眼神盯了回去，只有归不系转身同他道：“这场试炼原本是针对外门弟子的，如今多出三个内门弟子，自然就把我们当成竞争对手了。”
东西就那么多，你拿到了，我就没有，怎么可能保持谦让友好？
如此，徐煜也不敢再提让他和其他外门弟子一起的事了，感受着这些眼神，他打了个冷颤，原来内门弟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承受那么多注视和不怀好意。
只怕他一离开这队伍，平日里温和的师兄弟都能用眼神将他撕碎，谁让他是归不系他们带着来的呢。
其实他本来是想一个人在云川外围转转，看能不能捡个漏，找点灵植就算了，不曾想归不系会主动来找他结伴，说是上次内门大选没带上他，这次就算弥补，带他去云川深处找些高阶的灵植。
其实他也能想到这是为何的，他在入扶桑前，徐家是仙门世家归家的家臣，他的父亲也为保护归家主而死，归不系对他是有愧的。
不知芸芸的想了半天，云川前的云雾大阵忽然启动，归不系伸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上剑。
等在云川外的修士也一窝蜂的往前涌，见到灵植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储物袋里装，慕希颜瞧不上外围这些品阶低下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云川深处，高空中的灵压越强悍，人迹就越罕至，等四人下了剑，方圆十里已看不到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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