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First

“我没看出你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女士。”

        布鲁斯韦恩说，对着对面的心理咨询师以一种极具魅力而不显轻佻的方式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和表情里都饱含进十二分的真诚。

        “我是说，我清楚你们这些''亲子关系咨询''是怎么运作的。”他偏头示意了下身侧几位也都对这项活动兴致缺缺的儿子。

        “但是我们毕竟已经共同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也具有很深厚的感情。是的，我们不是那种传统家庭，构成既特殊又复杂，但显然彼此间都相处良好——”

        “那么，恕我冒昧，韦恩先生。”见过大风大浪的咨询师没显出任何被说服的迹象，只一边礼节性地点头一边不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你们上次坐下来谈心是什么时候？不用什么高深的话题，只是足够开诚布公的那种闲聊。”

        “……”

        “或者让我换个问法。”她带着一种预料之中的表情继续微笑着问到。“你们一周的平均共处时间有多久？”

        好吧。一语中的。送走了那位足够专业、也因此足够难缠的咨询师（来自阿尔弗雷德的关怀）之后，布鲁斯看着要么急匆匆地出门要么立刻赶回房间里的几个孩子，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实际上，他确实能明显地感觉到养子们和自己间正产生隔阂。迪克坚持前去邻市工作，和他的晚间通话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因为担心被他责怪而不敢透露那点体操的业余爱好

        （说真的，韦恩家从来就没有什么阶级概念带来的爱好方面的限制，布鲁斯不解地想，况且他看上去像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家长吗），最终还是因为被他机缘巧合下看见了几处毛手毛脚地撞出的伤才不情愿地承认；

        杰森，富于文艺情怀的次子，宁可把晚上消耗在图书馆里都不愿意在家久留，每个周末还按时出门去参加读书俱乐部，显然更乐意和同龄人而不是他呆在一起；

        至于提姆，最小的那个，刚刚来这里几个月，似乎因为还没适应和他们一起生活而常常一个人沉默寡言地埋头在房间电脑前——并且，更糟糕的是，他至今仍然常常为了母亲的死彻夜失眠，而他们所有人都对此无能为力。

        那个咨询师说得完全没错。他们的问题大极了。

        而这主要是他的错。家人间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和坦诚，然而布鲁斯韦恩有一个关于蝙蝠的、占据了他数不清的精力却无法说出口的欺瞒——对此他尽管愧疚，却也无可奈何。

        他怎么能告诉他们呢？那几个孩子都那样活泼，理性，温柔，完全地和一切有关暴力的联想绝缘，值得所有最好的事物，只该被保护着生活在阳光下。

        所以，那个秘密永远都只能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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