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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安凡雨,一个十五岁的普通高一新生,她时常会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这个事情好像从七岁时就开始了,她不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今天她又做了这个梦,梦里自己依旧是那破烂的小舟,漂浮在茫茫大海里,身后不见起点处,身前不知归途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独的漂泊着,周身不曾见过丝毫的活物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她,也好像这本就是个独立静止的世界。

        每当午夜梦回,凡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上某个还在跳跃着的地方,好像又多了一丝空洞、茫然和死寂。

        所以有时安凡雨想,人应该就像这一叶叶扁舟那样吧,孤独的漂泊在茫茫人海里,独自历经风雨。

        有的小舟在漂泊中幸运的找到了自己的港湾,迎来了自己的黎明;而有的丢失了自己的港湾,只能在人海里孤寂漂泊等待着下一个港湾和黎明的到来;有的两者皆丢,在一次次人海中从期待到绝望,最后陷入了那无尽的黑夜里孤寂漂泊直至沉落海底。

        “嘭”随着一声清脆、刺耳的声音,凡雨再次从那个梦中陡然惊醒了过来。未恢复聚焦的瞳孔,茫然、无神地瞟向头顶泛黄的天花板微愣。

        紧随着门外接连不断的声音再次袭来时,目光这才瞟向房门的方向,老式木门因轻微的震荡有些细微灰尘掉落了下来,凡雨收回视线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泄气的气球又被打足气般,这才不紧不慢起身朝门的方向挪动。

        刚打开门不明现状的凡雨刚好被横空飞来的不明物砸中额面左上角,左手维持开门的动作僵了僵,脑仁卡壳了两秒后瞬间爆发一阵恶心、眩晕感,随之额角如裂开般发挥着剧烈的疼痛。

        一时间凡雨尽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离这个乌烟瘴气的战场。

        施暴者毫无愧疚之感,双目赤红,鼻翼煽动冒着热气,瞪向门边站定如雕塑般的人,继续扯着尖锐地嗓门儿骂道:“滚……没用的东西,老娘一看到你就烦。”

        凡雨漠然环视一片狼藉的战场,抬手抹去侧脸上遮挡住视线的脓稠液体,面无表情地绕过脚前的茶杯屑朝洗手间走去,显然对于此事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站住,你小小年纪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清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啊?”许芳恶狠狠地截住凡雨去路问道。

        凡雨还未来得及开口,窗外已响起街坊邻居嘀咕地碎语声,似乎正聊得兴趣盎然的很。

        “造孽啊,这个女人又发酒疯了。”

        “隔三岔五的总要闹那么几回,真不知道她老公和女儿怎么受的了的。”

        “切,你以为她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什么不会,还别说和她这个疯酒鬼真是天生绝配啊!”

        “你们是没听到,刚刚‘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声的,吵得很,太可怕了。”

        “那现在怎么又没声音了?不会……”

        这时许芳直接拾起一只拖鞋朝窗外仍去,大吼道:“吵什么吵,在胡说八道老娘下回直接扔锅下去,信不信。”

        随着她这声尖锐,蛮横的话语,楼下即刻安静了不少。

        凡雨眉眼微皱,眼底闪过一抹烦感,伸手把窗户拉了扣紧,像是这样就能隔绝了一切声源般。重新走进卫生间弯腰到水槽前打开水龙头的阀门,双手捧着水往脸上抹着,片刻水槽里一片淡红色,拿起毛巾擦干,声音生硬地问道:“你又喝酒了?”

        “怎么,觉得翅膀硬了,想管我了?你好像还没资格管。”

        “我没说要管。”

        “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就知道我养了个白眼狼。”轻易又被激怒的许芳,撩起剩下的一只拖鞋,另一只手已猛扯住凡雨的衣领,挥着拖鞋就朝她头上砸去。

        最后在她拼劲全力时,才勉强把眼前癫狂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目光未敢落在妇女身上而是往旁边一瞥,语气依旧淡定冷硬却带着一丝颤音道:“家……家里没创口贴了,我去楼下买。”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一墙之隔的屋内依然又响起许芳摔东西的声音,站在门口的凡雨被惊得身体下意识一阵哆嗦,连忙胡乱抹了把脸颊上不知是冷汗还是其他不明的液体,缓慢拖着没出息发软的双脚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丝毫没有一丝眷恋之感。

        此刻凡雨想,屋内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后者,那一叶陷入黑暗等待沉落海底的绝望小舟。而自己,不知道是什么?

        此刻,突然好想见到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来?如果不会,那她余下暗淡的时光里还能剩下些什么?

        凡雨生来最厌恶的地方是被称为“家”的地方,冰冷的另人心寒,犹如炼狱的囚牢。

        最憎恨的人是叫“父亲”的人,这个从出生到此刻都在给自己带来无尽嘲讽和梦魇的男人,真不知世界上怎么会有“父亲”这种生物存在的,真是可笑又可怕。

        厌恶到极致的事就是流眼泪,因为真的感觉恶心,虚伪又肮脏,甚至是可笑至极,可又不受控制。

        可这些却是她这生都无法摆脱的,就好像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根深蒂固般的存在。

        今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泛着死气沉沉的光景,可这是冬天特有的景象。

        可这毫无生气的光景正能与此刻凡雨糟糕的情绪相称,脑海里又源源不断地浮现出那些可笑、丑陋的字符来:“你这个扫把星……你就是生来折磨我的……甩也甩不掉……我命好苦啊。”

        正当她情绪不佳愣神之际,一个嘲讽、玩味的声音自她右侧响起,直撞进耳蜗,击碎了刚刚所有不堪的幻听。

        “哟,哥们儿,同桌是女生。”发声源是个矮胖,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不知是哪个班的,此刻正痞气十足,吊儿郎当地趴在窗子口往里胡乱张望着。

        男生好似慵懒的往后舒展了下身子才坐定,单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视线落在身侧女生身上打量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截了当道:“唉,别提了,也不知道老班怎么想的,会让一个丑八怪坐我旁边,还不如换个男生来。”

        他这不高不低却吐字清晰的音量,瞬间引起周围一片低笑声,凡雨瞬间被提升为丑陋的供人课余消遣的小丑。

        趴在窗口的男生尽很是不客气地率先放声大笑道:“顾……顾子城,你……哈哈哈哈哈……”

        班里一声软绵绵的女声嗤笑道:“唉,丑就算了,关键还是个哑巴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里不嫌事大的观众这时通通来捧场,尽跟着他轻轻笑起来,甚至是时分期待地观赏着这场笑话的持续发展。

        他,他们是在嘲笑我?

        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不善于与人争执的凡雨面对此刻突发事件,有些始料未及,不可置信的在脑海里重新过滤了好几遍刚刚的对话,这才确信是自己本人,可知道了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回去?

        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个口才怼回去,那直接上手?可好像也不是对方对手吧!那忍气吞声吗?好像这个更适合一些,而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吗?

        顾子城盯着持续呆愣、窘迫的维持着看书姿势的女生,不知是否是因为愤怒的缘故,对方握笔的手有些用力过度的泛白,他心脏因紧张“砰砰”跳跃着,内心早已急切怒吼道:“说啊,快说话啊!哪怕说一个字也行啊,这样今天的赌约我就稳赢了。”

        眼看着木讷的女生依旧无动于衷,刚发音软绵绵的女生一急正想开口在说点什么,突然肩膀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拍,随即那男生一口公鸭嗓的阻止道:“陈然,你在帮他,他可就犯规喽?”

        陈然怒瞪言衡一眼果真不敢在多言。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拭目以待时,好巧不巧的上课铃声尽然响起,这场闹剧不得不被终止。凡雨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从这难堪的窘境中被解脱。

        那天顾子城的赌约简直一败涂地,而他也以为这件事会随这缄默、懦怯的犹如哑巴的女生般烟消云散时,没想到第二天他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话了,理由:欺负女同学。告密者:安凡雨。

        从此以后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微冷的夜晚,c市城北方向某处还未被拆迁的危房内,橘色灯光下,一健壮中年男子,肤色黝黑,目若铜铃,此刻正发狠的对着一瘦弱少年死捶猛打着。

        嘴里不停谩骂道:“妈的,小杂种,你今儿脑壳被门夹了,尽给我装起仁慈了,真当自己是如来佛,救苦救难呐。”

        被骂的少年,一身污泽和脚印,此刻甚是狼狈的维持着抱头的姿势蜷缩在地,痛苦得喘着粗气。

        一直杵在一旁观望的长相清俊的少年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那名男子,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劝阻道:“黑哥,算了算了,就饶他这次吧!把他打伤了明天不是更亏。”

        “夕明你知道什么,这小子现在越发没规矩了,若不教训以后我们都嘚喝西北风不可。”

        “哪能啊!有我在黑哥尽管放心。”夕明连忙迅速从裤包里又拿出两个钱包塞到对方手里。

        黑哥眸光一闪,注意力快速落在了钱包上,正窃喜突然暗觉不对,视线又落回少年身上审视一番,抬手就搜少年身道:“呦,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中饱私囊了,这不会还私藏了些吧?”

        夕明连连干笑了两声,缩手缩脚的后腿几步道:“嘿嘿,您是我祖宗,孝敬祖宗的东西我哪里敢私藏呢!这不刚是真忘了还有两了。”

        “哼哼,料你也没这个胆……不过,今天你想给他说情也没用,我非给他长点记性……”黑哥收回视线,吐了口吐沫在掌心,重新活动一番身子骨就要上去在补些拳脚。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破旧的铁门被打开,长相贼眉鼠眼的男子,跨门而入,一脸激动道:“老黑,快来帮我看看这货是不是纯金的?”

        黑哥听闻当即眼里露出一丝的财迷样,没了打人的兴致,只是怒瞪地上的人恶狠狠的警告道:“今儿算你走运……呸,什么东西。”说着他欣喜的转身就朝那男子走了过去,可就在他转身那刻,两道凛冽的目光同时朝他折射过去。

        夕明连忙上去扶起地上的人,眉眼一皱似有些担忧道:“阿冰,你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由夕明扶着脚步蹒跚地朝床边移动去。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嗯。”

        而此刻这个时间段,阴暗中泛着隐约的恶臭味的小巷里,寂静得能听见不远转角处,那一排排出租危房外,水管漏水发出的“嘶嘶”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犬吠声。

        霎时一阵冷风拂过,使人一阵哆嗦,不知谁家忘收的白色秋裤被吹得猛烈摇摆着,眨眼一看有些吓人。

        原本安步当车行走的凡雨,此刻突感不安起来。心想:今天晚自习下的晚了些,不会这么倒霉,遇到抢劫的了?侧听相隔不远的脚步声,心头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闷头就冲。

        “嘭。”

        “哎呦喂,我的鼻子,大晚上瞎跑什么,赶着去投胎不成。”能发出尖锐又宏亮的咒骂声的人,正是住附近姓李的女人,此刻拖着一身的赘肉捂鼻痛骂。

        凡雨捂着额头,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婶你没事吧?”

        “喵喵喵喵。”此时远处很不应景的传来几声猫叫声。

        李婶彻底被激怒,张牙舞爪的朝发声地呵斥去:“喵喵喵,喵个头啊,大晚上不睡发什么情。”

        这让不远处学猫叫的某人语闭,一脸黑线。

        “还有我都撞成……唉,人呢?”李婶正要训斥一番撞她的人,哪想人家早就走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我呸,什么人啊这是,老娘今晚是倒八辈子霉了,遇上这个扫把星,晦气,我呸呸呸呸呸呸。”

        “哇。”

        “妈耶。”

        正扮鬼脸的顾子城看向被自己吓跑的大婶,双手一摊,耸耸肩,英俊略显稚嫩的脸庞满是无辜的表情,视线瞟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唇角不由一弯说道:“哼哼,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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