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想借着御幸在天朝的几天好好带他玩一玩，但时间有限，他也不是什么对旅游有兴趣的人，去了几个名胜古迹反而是他给我拍了一堆照片，我有些迷惑到底是谁在带谁玩。
但有一个地方，我郑重其事地为他介绍了一番——
“你看，这就是当年北京承办世界体育大会的时候，棒球比赛的场馆。”我叹了口气，“只可惜，比赛结束没几年就不用了。”
“不用了？”御幸很惊讶，仰头看着已经改造成其他场馆的建筑，“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让世界瞩目的体育盛事结束后，棒球场馆会被拆除。
我耸肩：“没办法啊，这就是棒球在天朝的地位。”
不是没有人喜欢，但如果真的自己去尝试一项运动，打棒球的性价比远不如篮球羽毛球乒乓高，甚至价格同样不低的网球都可以两个人开一场比赛，局限没那么多。
天朝的棒球爱好者，把更多的热情都放在了看比赛上，圈地自萌。
御幸看了这座棒球场许久，透过他的镜片我仿佛一瞬间抓到了什么。
就好像几年前，我见到他谈起甲子园那般。
——他是想的，他想站上世界级的赛场。
虽然嘴上一直在和我说参加世界运动会的不是他能决定的事，那也只是他不想让我失望而已。
没把握的东西，他向来不会随便宣之于口，但他会踏踏实实地去做。
我忽然笑着推了推他：“阿一，站过去，我帮你和棒球馆合个影。”
一听要照相，御幸一口拒绝：“不要。”
稳重得如同一堵墙，完全动他不得。
“干嘛，你觉得配不上它？”
“……什么啊，我只是无论怎么做表情都觉得怪怪的。很蠢欸。”钢铁直男向来不会做pose，我理解他为什么忸怩。
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个搞新闻的，拍摄我在行啊。
“没事，你背过身去，我用低视角仰拍个你的英俊背影留念就足够了。”
“哈？……我说，你是有多喜欢我的后背啊。”御幸终于忍不住吐槽，“连拍照都要拍背面吗！”
他总算意识到了，强肩捕手的后背是最有魅力的，无论多少次我看他脱衣服的场景都会移不开眼。
尤其是每每当他察觉到我的注视、开始不好意思，还会特意背过身去躲避我的目光，却不知这样才正中我的下怀。
御幸一也的后背，是我一辈子着迷的东西。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看你再穿一次2号球衣。”
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我这样感慨。
回应我的是转过头一脸无语的男人。
加在一起，御幸也没有在天朝呆几天。异地在即，我恨不得一天掰成八天用，每天忙于陪男朋友，现充感十足，直到春甲公布出场校的那一天，在使命感之下我终于开了直播。
高野需要我！
又是一年选拔赛，全国观众严阵以待，想看看究竟谁的主校能进名单。
等待开始的过程中，弹幕在抱怨我过年这段时间一直失踪，不给大家直播。
我一面看着御幸在旁边做俯卧撑，一面闲闲地回复弹幕：“又没比赛，直播什么，打麻将吗？那可不成，平台的分区该把我从体育搞到棋牌了。虽然不是什么名主播，但我还是有尊严的！”
御幸撑在我的瑜伽垫上，用力时手臂肌肉绷紧，大臂的线条从紧身的t恤里蓄势待发，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让人挪不开眼。
真可恶，在我直播的时候吸引我的注意力，让人怎么好好看球儿！他一定是故意的！
走神的时候，弹幕又飞快地过了许多条，我再看过去就发现有人在问我是不是掉线了，怎么不说话。
我啧了一声：“你们金嫂在一旁勾引我，我没法好好直播。”
御幸听不懂，但还是心有灵犀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我，他不知道自己成了罪人，我笑眯眯地挥手让他干他自己的事。
『？？』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吗？』
『金嫂直接住你屋？』
『好家伙』
『有本事你打开摄像头，让大家看看金嫂到底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
『草我还没看到东京和关东的结果美雪你别把直播间搞封了啊』
……
终于要开始，我喊御幸：“要不要来一起看？”
必须得找个理由制止他的运动，不然我根本没法好好直播，注意力全在这个该死的男人那了。
御幸闻言应了一声，撑地站起身吁了口气，刚抬起脚就顿住，迟疑地问：“你直播露脸吗？”
“当然不。”我毫不谦虚，“我怕大家说我靠脸。”
『我是不是听到了金嫂的声音？』
『主播我们还是有人懂日语的你有点羞耻心』
『他们说了啥？』
『……』
听说不开摄像头，御幸终于走了过来，随手拉过椅子在我身边坐下，手肘搭在我的椅背上。刚刚运动过的男人浑身发热，一时之间我都有点冲动想把沙发搬过来，因为这样我就能靠在他身上了。
这该死的魅力。
“开始了吗？”他问。
“刚公布了几个，还没什么爆点。”
御幸扫了眼我打印出来的春甲备选名单，啧了一声：“东京是稻实，北海道是巨大摩藤卷……该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
他在高中的那几年，正好是稻实和巨大摩的鼎盛时期，西东京和南北海道的两位霸者统治着甲子园。
『矮油，真是金嫂在说话啊』
『美雪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她父上』
『金嫂也看高野？』
『听不懂在说啥，但金嫂声音真好听ovo』
“金嫂懂棒球。”我忍着笑故作严肃，“以后争取有机会让他陪我一起播比赛，中日双语，啧——我怎么感觉我以后会成为本平台的招牌呢！”
都是瞎说，毕竟高野有比赛的时间段里，御幸也在赛季，没空也不能陪我搞副业。直播平台本就马马虎虎，体育分区也不受重视，更不要提还是棒球这种北极圈，我也只能自己做做梦了。
『大胆想金嫂该不会是某位粉丝转正吧』
『之前不是有人猜过金嫂是隔壁看职棒的人吗？』
『咱们除了阿梅还有人和美雪面基过吗？』
『她俩都过的美帝时间，咱们这种亚洲时间不配』
『肯定就是去年夏甲的时候金鸽去日本被勾搭到的！可恶啊』
……
唉，金嫂真神秘。
弹幕只是八卦了一小会，重点便回到了直播上。今年青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名单，我能当一个真正的端水大师。
我摸着下巴请教御幸：“站在你的路人角度，你觉得春甲哪些学校希望比较大？”
“春天的话，果然还是北海道和东北地区比较有优势吧。”御幸想了想，“毕竟气温低。”
的确，春甲很冷，夏甲很热，对球队的考验很大。能在两种恶劣环境之下拿下连霸的学校都是值得写在史书上的。
我赞同地点头：“东北这两年的水平都很稳定，我估计差不多也该出个甲子园优胜了。”
“……”御幸的镜片反光，诡异地沉默了一瞬，“你现在追求的东西都这么奇奇怪怪了吗？不讲实力，完全看运势？”
“这不就是高野？”我感到莫名其妙，“只论实力的话，当年的青道不强吗？”
青道的打线全日本闻名，放在任何一场全国级别的比赛中都不会被人小觑，可他们依旧连续八年进不去那座球场。
对于一些魔鬼赛区来说，打进甲子园就已经是成功了。甲子园优胜，在剧本之下有时候甚至会令人大跌眼镜。
『哦呀~金嫂支持东北和北海道23333』
『我也听懂了，这两个词的发音』
『大家是否还记得神宫大会的金嫂牌毒奶』
『……白鸟泽危』
御幸觉得根据客观环境，东北和北海道更有优势，我——
“我和金嫂看法不太一样。我其实比较看好近畿的队伍，去年秋季大会的激战，各地区三位乱杀一位比比皆是。我就很支持稻荷崎这匹黑马。”
『……这算什么，毒奶夫妻档吗』
『美雪是想实现神宫大会稻荷崎和白鸟泽棒球对决的心愿吧』
『问题是刚才稻荷崎一回战又抽了大相良，这个春天悬了』
我哼了一声：“红海大相良算什么，今年夏天它连甲子园都进不了！”
支持纯桑的事业，再加上御幸也看好集美，那我就干脆支持男朋友和爱豆的选择，梭哈一把今年夏天大相良被摁在神奈川的剧本。
屏幕上顿时刷过大片的省略号。
『大相良反贼！！』
『美雪请看好你的西东京！！少管我们神奈川的闲事！！』
『哈哈哈金鸽哈哈哈青道没进春甲她开始报复性地乱奶一气xdd』
『我要笑死了』
……
名单公布完毕，忽然我的房门被敲响。我关了麦克风之后说了请进。
门没有开，我妈的声音传来：“我不进了，一也君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我张大了嘴，望向身边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突如其来。
虽然我不觉得老太太会对御幸一也做些什么，但这摆明了要避开我进行私人对话的节奏依旧有点吓人，我故作镇定地拉着他的手：“别紧张，这大白天的，咱俩在屋里什么也没干，她抓不住你的小辫子。”
“……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话啊。”御幸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起身，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你先继续播吧。”
御幸离开，随手带上了门，屋内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走神了片刻，猛地扑回电脑前开麦：“朋友们！我妈突然把我男朋友单独叫出去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
『你俩真的没在屋里干什么奇怪的事吗？干嘛这么慌』
『只是丈母娘和女婿的谈心而已吧』
『他俩能交流？金妈也懂日语？』
阿梅的彩色弹幕飘过：『主播是中日混血，金妈当然懂日语啊』
『不愧是阿梅富婆，知道的真多』
『说起来阿梅是不是见过金嫂啊，帅不帅』
……
我心上像爬满蚂蚁一样，很担心御幸，也担心我妈会搞什么幺蛾子，根本坐都坐不住，更是无暇顾及弹幕，直接关了麦克风。
接着阿梅直接一个电话过来：“你觉得你妈会难为御幸？”
“不好说啊，本来我对她挺有信心的，可她非要避开我，就让人很慌了。”我没办法不乱想啊。
“应该就是交代御幸好好对你吧，他明天就要回日本了不是吗？”
是啊，时间太快，御幸明天就要走了。
“你不用太担心，御幸再怎么说也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他又不傻不呆，能应付好你妈的。”阿梅安慰我，紧接着话音一转，“——我倒觉得，你们今晚不考虑出去开个房吗？”
……？
这话题好突然。
没反应过来。
“下次再见面可说不准要多久了。”阿梅意味深长，“就算你不想，也不为御幸考虑考虑吗？”
“……”
我飞快道别挂断了电话。
什么关口了，还考虑这种事情。
最重要的流程已经结束，我三心二意地结束了直播，想要询问回来的御幸到底和我妈说了什么，结果他却含糊地应付我说就是闲聊。
我不可能相信，满肚子的疑问生生压下，还要在饭桌上维持虚假的温馨。
饭后我妈宣布她要去姥姥家打麻将，我在窗边确认她的车开走，立刻拉上窗帘冲到客厅、直接蹦起来跳到御幸身上，双手揪着他的脸，恶狠狠道：“给我说实话，我妈到底说了什么！”
御幸吓了一跳，身体后仰的同时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托起我，拧起眉：“……你注意点安全啊，别总是这样搞突然袭击，我接不住怎么办？”
“从不漏球的御幸选手能把我这么大的目标漏掉吗？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抓心挠肺的，明明我是在担心他被我妈为难，没想到他不识好人心。
气人。
我都挂在他身上了，这男人居然依旧不动如山：“没什么。”
“骗人！”
“……真没什么啦。”御幸十分无奈，放缓语气，“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毕竟明天我就要走了嘛。”
他的态度很真诚，倒的确不像是假的，让阿梅猜中了。
可是……
“那她干嘛要避开我。”我不高兴地嘀咕，“当我面说不行吗？”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御幸倏地笑了，手臂用力将不断下滑的我向上托了托，悠闲地说：“这种话如果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你不会害羞吗？”
——一也君，好好照顾我女儿。
我想象了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寒战，的确觉得有些肉麻，甚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这也不是婚礼，的确没必要搞得这么正式……
“而且，你妈妈自己估计也会不好意思吧。”御幸叹息着，“你们母女性格还是挺像的，都是嘴硬心软。”
“……”切。
御幸抱着我移步到沙发坐下，把我的双腿安置好之后才放松身体靠向沙发背，我就坐在他身上，垂着眼皮，哼唧了几声没有回话。
这个男人很敏锐，虽然跟我妈没有相处几天，但他好像已经摸透了老太太的点，甚至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给我俩直接定了性。
“……我还是不舒服。”我嘟囔着，“好像你们两个之间有了小秘密一样。”
就算我知道这两个人都很爱我，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可我依旧不喜欢这种感觉。
御幸哭笑不得：“什么啊，你们母女才是一家人不是吗？干嘛这幅我们把你排除在外的可怜样子，很搞笑欸。”
眼镜是很能隐藏人颜值的东西。
它可能不会让一个帅气的人变丑，却能让他变得很普通。所以我们经常发觉身边哪个朋友摘下眼镜之后惊为天人。
我很喜欢近距离看御幸一也的脸，用手轻轻触碰他的下颌骨、捏一捏他脸颊上的肉。他棕色的瞳孔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完全攫住了我。
就这样与他对视着，我不自觉地开口：
“一也，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接近于气声。
御幸一也直接愣在了当场。
是的，往后的余生，我和他才是一家人。
最亲密的人。
在他失语的孔隙里，我主动吻上了他。熟练地单手架起他的眼镜，防止磕脸。他的嘴唇柔软湿润，像软糖一样使人欲罢不能。
到终于分开，我们额头相抵，他的睫毛微颤，大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像钻石一样，看得我心动不已，我轻轻感慨：“……你的眼睛，真漂亮。”
炙热的大掌抚在我的腰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直球打得他慌乱了一瞬。
“怎、怎么突然就……”
他的面上染着绯色，也不知是刚刚kiss所致，还是被我突然的告白击中。
“——因为，你的眼睛里面有我。”
御幸一噎，笑着咳出了声：“你真是……”
气氛过于美好，我情不自禁地凑去了他的耳边：“我们回房间？”
“……你开什么玩笑。”
“我妈今晚不回来。”
“……啊？她不是去打麻将了吗？”
听他这么问，我抿起嘴角忍着笑。
老太太这个人，的确嘴硬心软。去姥姥家打麻将没问题，但这么晚吃过饭才去，就是她今夜不回来、把空间留给我们的潜台词。
“明天你要走，这是她默许的二人世界。”
太小看我了，阿梅。
我自己男朋友的事，还用得着她来提醒我？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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