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一成保卫战（前篇）
1
那天看到东京喜久福官方的征稿活动，我突发奇想，要给这赛季打击表现不佳的御幸一也录个应援视频。动手时担心会被粉丝阴阳又又又在蹭男人热度，于是戴上了头套——朋友玩cosplay借我的，非至亲之人绝对看不出皮下是谁。
然后，一只舞动的青蛙就被投稿了，很荣幸被选中，截取了十秒放进官方视频中。
然而，万万没想到，至亲之人御幸一也，对此毫无反应。
地球另一端的阿梅一直在电话轰炸我：“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不是你爱人，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就十秒，御幸可能真的没关注到。而且就算看见了，谁会想到那个大青蛙会是我啊。”
“他以前对你很看重的，那可是能在上万观众间一眼找到你所在的男人。”阿梅声音严肃，“说真的，你别骗我，你们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们感情出问题了？没这么夸张。只不过御幸那边的确有一些为难的事。
“本来，是想今年结婚的。”我对着电话深沉叹气，“可没想到，御幸这赛季的表现有点辣眼睛。”
这也是我投稿视频的原因所在。
阿梅沉默了几秒，不解的声音远远飘来：“御幸的球场表现，和结婚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他今年打棒球不行，你就反悔去年答应求婚了？”
突如其来的一口大锅砸得我眼前一花。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立刻疯狂摇头否认三连，重重地叹气，“他去年在拿了日本一之后跟我求的婚。可就御幸在棒球方面的胜负欲，不可能想背着本赛季一成的打率跟我结婚的。”
今年，御幸一也的守备方面倒是一直稳如老狗，可以说坐稳了球队第一捕手的位置。但今年开赛以来他的打击却像是上了奇怪的debuff，眼瞧着打击率下2，如今以九棒之身在一成的边缘试探。
要不是他身为捕手的守备能力统治全队，估计早被撸下去先发去二军调整状态了吧。
总而言之，对于御幸一也而言，这大概是职棒生涯的耻辱，无法忽略的心结。
阿梅啧了一声：“这些是御幸的看法吗？——表现不好就不结婚什么的。”
“没有。他没说，但我了解他，我能感受到。”
和御幸认识这么多年，我应该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棒球于他而言有多重要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棒球出现意外，他全部的精神力都会集中在上面去解决问题。作为家人，我不能拖他后腿。
这也是一个合格的粉头操作。
“……所以最近他最近大部分时间失联，整个人泡在球队找状态，我都默默支持，不去抱怨。”
真的乖巧如我了。
阿梅emmm了半晌，忽然话题一转：“阿金，你们两个，超过七年之痒了吧？”
好家伙，她的中文词汇越来越丰富了，群友真是功不可没。
“如果分开那几年也算的话，的确是超过了。”
“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御幸是不是对你厌烦了’这件事？”
“……”
“他不回家，虽然也是因为球队管得严没错，但体育圈的混乱你可不要忘记。”
“……”
“万一趁着御幸状态低迷，有小明星小主播之类的往上贴，你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地家里蹲。”
“……”
“你还是机灵点吧，御幸现在的人气不比当初，miyuki桑可是有大把女粉的。”阿梅怜悯道，“恕我直言，他戴护目镜的样子像极了渣男。”
“喂！”
我哭笑不得，听阿梅吐槽了半天才开解她：“好啦好啦，这些我心里有数的，别担心。他如果打击率差成这样还有心思搞外遇，那我也是佩服他思想的进步。”
起码证明他不是要和棒球过一辈子了。
对面憋了半天感叹出一句：“……你们沙雕的大脑构造我实在不懂。”
2
我懂阿梅的担忧，也确实见识过一些球队女粉丝的勇猛事迹。坦白讲，我不能百分百保证御幸一也清澈见底，人性都是复杂的，更何况是越长越大的成年人。
可是呢，理论上是一回事，放到我与他之间，我愿意去给他这份信任。
我更相信他这段时间的反常就是因为比赛状态的下降。
这两个月高野比赛少，我的直播强度不大，所以有时间就会去关注职棒——人饿极了，什么都能吃。况且主角是御幸。
今天他依旧是不动的先发捕手，这一赛季简直开启了劳模模式，完全的“御幸蹲，御幸蹲，御幸蹲完御幸蹲”（1）。虽然打击拉胯，但已经无人能撼动他先发捕手的位置。
看完喜久福的主场比赛，我接到御幸的电话：“金子，一会队里一起去吃个饭，我晚点回家。”
“大聚餐吗？”
“嗯。应该不会太早，不用等我睡觉。”
“好。”
按理来讲其实我该警觉——看看，不断地以各种借口不回家，绝壁外面有人了。但我只是平淡地接受了这件事，我根本不相信御幸会有什么糟糕事。
毕竟，如果真想背着我干些什么，他只要告诉我今天不回家、在球队住就好，我根本不会发现。
3
他们职棒人实在太黑白颠倒了，我不行。但是答应要回家的人还没进门，我不可能睡得熟。留了一盏小夜灯，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开门声，翻身坐起身看向昏暗的房门口，口齿不清：“……回来啦？”
御幸本是想放轻脚步去换衣服，走向卧室的身影却被我喊住，见我醒来立刻折回沙发边，俯身微一用力将我抱起一同走向卧室。我借着他靠近的姿势直接搂住他的腰身、倚进怀中。
他肯定不会喝酒，但衣服上还是残留了饭局的气味。在大掌于身后轻抚脊背时，我听到刻意放轻放缓的声音：“还没睡啊，不是提前告诉你别等我了吗？”
“你不回来，我睡不踏实。”
御幸轻笑：“什么啊，那平时我不在家住的时候呢？”
“你都告诉我要回家了，当然要等你一起。”
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御幸一时没再说话。将我放在床上抱着安抚了一会，他说：“我想去洗个澡，你睡吧。”
点头之后，他帮我掖好被子，脱掉衣服去了浴室。
走这一遭，我差不多已经清醒了，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能感觉到御幸今天兴致依旧不是很高昂，毕竟整场比赛他只选到了一个四坏，其他打席全部白给。这可是高中打四棒的男人，以强棒强捕之名进入喜久福的职业选手，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可以想象。
御幸洗完澡出来后轻轻上了床，关上夜灯。身边的人隐约还泛着潮意，我翻了个身钻进他怀中，在胸口前蹭了几下。
他顺势搂住我，“居然还没睡着？”
“你好几天不回家，想你了。得清醒着好好见见你。”
“哈哈哈，那你多去现场看看我比赛不就好了。反正最近高野春季大会也基本与职棒不冲突。”
“我怕总看职棒的话，回头再弄出两个新墙头不好。”我有一说一，“坦白讲，我现在的目光就很难离开你们队的主将。”
御幸一顿，有些无语：“让你来看我，不是看别人。”
“那没办法，你的发型不如人家爆炸。”我咋舌，“一摘帽子就开花，太吸睛了。”（2）
如果不是已经准备睡觉摘掉了眼镜，恐怕此时御幸一也又要沉默着反光了。我见他没出声，仰头看了看他的反应，笑嘻嘻地去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啦，开玩笑的，有你在场上，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背号。职棒直播间里你也是高人气选手之一，弹幕好多都在刷你的名字。”
虽然我不播职棒，但偶尔还是会去其他直播间看一看的。毕竟我没佛系到不在乎自己男人在母国粉丝群体中的人气。
“今天比赛累不累？”我摸向他的膝盖，“又是蹲整场。连投手都还轮换呢，就你天天蹲，监督也真不知道心疼你。”
即便高中时在克里斯前辈受伤后他也是队里的正捕，但那时的比赛强度也不像如今这样一周六天。御幸一也都要被挤得完全没有时间生活了。
“还好啦。也有几天到了终盘会把我换代打，那样会轻松些。”
他说这话时轻描淡写，丝毫不提及为什么会被换。论lead和阻盗，他永远不可能下场，唯有这个月的打击，才是痛点。
御幸知道我一定会关注职棒，但他又不主动提及自己的近况，所以我明白他不想让我借此安慰他。
他自己的事，自己有能力解决。
而我也是会一直相信爱人的。思索半晌，我捏了捏他的大腿：“要帮忙按摩放松吗？”
“嗯？比赛完早就放松过了。”
“那是队里的份，回家后我是单独开小灶。”
“干嘛啦，大半夜的，按摩出情况你不想睡觉了？”
“才不怕。反正我明天又没比赛。”
“……”
二
4
我确信，我和御幸一也的感情真的非常好，起码目前为止，我对他百分百信任。但可能就因为今年以来我们两个比较少在社交平台上营业，全世界都认为我们感情出了问题。尤其是我群里的粉丝，发现金嫂不怎么出现之后，偶尔会暗示我注意情况。
就算有关注职棒的高野粉丝会开玩笑帮我解释——“御幸今年在顽强地进行一成保卫战，没空窥屏水群”，还是会有好心肠的人提醒我：要不多去职棒直播间看看大家的看法。
既然如此，我关上了看到一半的电视转播，去了隔壁职棒直播间和天朝观众一起看npb。
主播：“……好的，喜久福第八棒游击手敲出一记左外野方向的德州安打，现在两出二三垒。然后……哈哈哈，锅位又来到了第九棒、御幸一也！”
手持球棒的御幸走向打击区，镜头略过了板凳席的成宫鸣，浅发小王子也是眉头紧锁、盯着自己的搭档，忧心写在脸上。
『这个棒次已经没得降了，打出去好不好？拿出去年的架势』
『成宫鸣：想入洋联把dh让给你』（3）
『准备换边了，这个半局就让捕手来结束』
『一也的锅buff（哭唧唧）』
『扛住啊，选个四坏也行，锅不就甩给一棒美马了吗？』
弹幕刷刷飞过，我也提着一口气屏住呼吸，视线锁死眼神坚毅的护目镜男人。两好两坏之后，御幸抓住一个直球大力挥出、飞向左外野，有希望……最后落入了手套被接杀。
心再次沉了下去。
镜头扫过喜久福的队员，大家的表情也不算意外，收拾收拾准备上场守备。我一直寻找御幸的身影，却找不到清晰的正脸。
『唉，还是不行。御幸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心思不在这了，筹备婚礼去了吧』
『不至于吧，他才多大，不着急结婚』
『平常看起来挺呆，但一上场贼精贼精的，可能是渣男』
『他女朋友不是在隔壁吗？小心有粉丝过来打你hhh』
潜水的我看不下去，冲动行事，直接一发巨型礼物怼了出去，屏幕霎时间展开绚丽的烟花。
“……我的天，哦吼吼，感谢金美雪老师的礼花弹！大佬降临，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看看，让你们瞎说，正主下场了吧』
『关注着点vip席位啊，我早就看见金鸽在了』
『不看高野，不认识她』
『金鸽来给金嫂应援了』
弹幕区瞬间变成了各色表情包。
主播打圆场：“大家不要再说御幸了，他打率再低，底子也是在那的，恢复状态是迟早的事。我敢保证，五到八年之内——只要御幸不受伤，喜久福绝对离不开他。你还能找到lead和杀盗比御幸更强的捕手吗？”（4）
稍微了解点球队实力的人就明白主播的话是正确的，放眼喜久福、乃至整个中央联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御幸一也这样实力的捕手，更何况他不是不能打，只是暂时状态没回来而已。
不是作为恋人相信他，每一个了解实际的粉丝都会认同——喜久福这个家离不开御幸。
我没在直播间内说话，弹幕也很快就不再关注我，重新回到比赛中去，而整场比赛直至结束御幸只是选到了一个四坏。
“所以说，御幸虽然打击率不高，但出垒率还是可以的。”主播总结，“人家会选球，眼睛太毒了。这种人一旦打击状态恢复，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大魔王御幸，早晚会回来的。
5
御幸现在这种状态，是不可能经常回家的。我们本就还没结婚，就算顾及旁人言论他也不该再“心有旁骛”。
但我能感觉到他还是很喜欢回到我身边充电的，如同高中时一般，大概是我这种沙雕真的能使他感到放松吧。
深夜进行视频，我深沉地告诉御幸：“今天，我又为你花钱了。”
刚洗完澡擦头发的男人沉默了几秒：“又买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了吗？”
我一脸问号：“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哪里给你买过奇怪的东西？——今天看了职棒的直播，居然有人在隔壁说你坏话，我当场送了一个大礼物占领屏幕彰显存在感！怎么回事，真以为我不看职棒就能当我死了吗？”
“……这是挑衅吧？会不会和隔壁的主播闹矛盾？”
御幸一也居然都能替我考虑人际交往的关系了，真是让我有点惊讶：“别担心，我们都是认识的，平时直播内容也不冲突，基本算是友好。再说我给他送钱，他会不开心吗？”
相信我，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即便来自于一个偶尔抢饭吃的同事。
御幸起身去把湿毛巾晾好，走到镜头外的声音远远传来：“金子，其实你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我偶尔给你的直播间送礼物也只是被平台抽一些成而已，像这种完全是外人的地方……嘛，说我就说我吧，不用太在意。”
男人回到电脑前，表情平静至极。
他最近的状态不好被全网嘲，肯定心里清楚在直播间会有什么样的言论，我知道对于外人的说法他确实没那么在意，现在有的情绪也都是对自己的不满意而已，但是——
“不行。”我也很平静，“别的都无所谓，但我不能接受他们说你是渣男。”
御幸：“……”
哈！想不到吧，我扔礼物的起因可不是什么嘲实力，是他们居然说御幸长得像渣男！不就是护目镜脸过于帅气吗？我男人只有我能说，别人不行。
御幸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几乎是被口水呛到，眉头拧起，气笑：“你真是……”
他换了个坐姿，摆足架势要与我争辩一番，然而那边忽然传来敲门声，把御幸的话压了回去。
我瞬间警惕心拉满——大半夜的，谁来敲他的门！
御幸也是一愣，对我说了句“等等”，起身朝门口走去。
“……什么啊一也，既然没睡为什么不回我line啦！平时是已读不回，现在干脆连读都不读了，你是什么大明星吗？！”
人未入镜，声音先来。是东京小王子，成宫鸣。
虚惊一场。
“我在和金子视频啦，没看手机。再说你有事直接过来找我不好嘛？再不行就打电话，干嘛要守着社交软件苦等。”（5）
御幸的声音里带有抱怨，领着成宫鸣进了镜头。小王子定睛看到屏幕上的我惊讶地张了张口，我率先打招呼：“晚上好，成宫君！”
“晚上好。……一也也就回你消息的时候比较迅速吧，对于我们其他人而言他仿佛还在用老人机。”
惭愧惭愧。我岔开话题：“也没有吧……说起来，成宫君最近投球状态很好啊，我看了几场比赛，自责分很少呢。”
夸他投球好屡试不爽，果然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当然！本少爷可是早晚要成为球队ace的人！嘛，现在打击率也比一也高上不少哦。”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愧是他。
一旁的御幸一也拉下了脸，不爽地说：“鸣，大半夜的你到底来做什么的？明天还有比赛，没事你就回去好好睡觉啦！”
是的，我也不懂。
提到这个，成宫鸣总算收敛了傲娇表情，正色了起来。他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御幸说：“一也，来聊一下你的打击状态吧。”
作为搭档、作为多年的朋友，成宫鸣自然无法坐视御幸一也这样低迷下去，故而在今天的比赛结束后，他特意来商讨处理事宜——我理解了。
“我来帮你特训吧！”成宫鸣主动说，“虽然你居然要一个投手帮忙指导很丢人啦哈哈哈哈。”
“哈？”御幸也很难以置信。
“哈什么哈，该感谢本少爷。ace主动来帮你进步！”
“……”
旁观两人斗了几句嘴，我终于找到机会插话：“答应成宫君吧，一也。”笑眯眯，“毕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天才投手的指导哦。”
御幸一脸菜色，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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