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未来皇帝和怡红院头牌6
从皇城到陵山底花了整整两天，春寒料峭间，不少身娇体弱的人都病倒了，随行太医忙得脚不沾地。
偏又赶上阴雨绵绵，皇帝的好心情大减，钦天监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也没什么办法。
无奈之下，皇帝只得下令在陵山皇家园林扎营休息，等天晴之后再开始春猎。
“殿下，这是掺了红糖的姜水，有助于那里疼的。”
这些天闵欢也过得很不舒服，这具身体已经十五岁了，为了隐藏住一些明显的特征，皇后之前让闵欢吃了不少药物，导致小日子一直没来。
谁曾想，因为这倒春寒受了凉，小日子却跑来雪上加霜。闵欢面色苍白，下|腹更是隐隐作痛。
听到喜鹊的声音，闵欢没有抬头，坐得笔直，继续画着桌子上的山水画。
若有熟悉的人看到，定会认出这幅画是陵山的样貌，包括隐藏其中的山间小径。
汤药热气腾腾，散发出让人口齿发苦的苦涩味道，难以忽略它的存在。
“不用了，这点痛不算什么。”闵欢皱了皱鼻子，这些小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没必要喝什么汤药，“端走吧，以后本殿不说都不用送了，当心让人发现端倪。”
闵欢说完也没有再管，只是看着笔下皱眉：这里的一条小路通往哪里还未可知，等雨停后再去看看吧……
“殿下，”喜鹊的声音微微颤抖，仍旧站在闵欢旁边低声，“这是娘娘那边送来的……”
闵欢笔尖微顿，抬头看向恭敬地端着瓷碗的喜鹊，白玉般的瓷碗里黑色汤药微微晃动，彰显了端碗者的不安与恐惧。
看到喜鹊坚持的样子，闵欢还有什么不懂，红糖水哪有如此这般闻起来就觉得无比苦涩的，这只怕是皇后掺了料的“红糖水”。
还是专门趁着小日子来的时候喝，想想也知道这药的作用是什么，无非是停|经之类的，总不至于是皇后要在这个时候害她性命吧。
原剧情中原主也都喝了，除了活不长久，倒也没啥大问题，还避免了一个大麻烦。
因为阴雨，好好的白天在营帐内也显得昏暗阴沉，只得点上不少蜡烛照明。闵欢的神色在这些暖光下却晦涩不明，让喜鹊更加心有戚戚，眼里的泪水忍都忍不住。
若是完不成皇后娘娘的任务，那她……
“本殿喝就是了，哭什么。”闵欢忽然轻笑，接过温热的汤碗，闻着苦涩的味道微微皱眉，停在了嘴边。
刚想让喜鹊去拿一些蜜饯过来，营帐大门处的幕布就被掀开，出现一道修长挺拔的男子身影，伴随而来的是清朗温润的声音。
“殿下，下面的人送来一些兔子。五殿下营帐那里正在准备烤肉，让我来邀你一同过去玩。”顾言川抖落肩上微乎其微的雨水，等身子暖和些才往闵欢方向快步走去，也看到了闵欢手上的汤药，抽了抽鼻子，“这是什么，闻起来怎么这么苦？”
“补药而已。”
闵欢露出一个微笑，在顾言川看到汤药前迅速一口饮尽，把碗递给一旁等候的喜鹊。
喜鹊看到只剩下一点汤药的瓷碗，心里松了一口气，打量这闵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要出门，穿那件烟灰色外袍如何？”
闵欢点点头，喜鹊这才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向屏风后找起衣服。
“五哥那里都有什么人？”闵欢忍住口中的苦涩，不着痕迹地转移了顾言川的注意力，移步走到卧榻处佩戴饰品。
“几位殿下和伴读都在，还有两位皇子妃。”顾言川也跟了上前，一边帮闵欢挑选头饰，一边回忆道，“好像还有几位小姐，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他们谁的姐姐妹妹吧，人还挺多的。”
闵欢微微点头，明白这是个大型的联谊会，说不定那些世家小姐中就有皇帝为男主选定的皇子妃人选。
“系统，男主在遇到女主前会爱上别人吗？”闵欢突然好奇问道，若是男主在遇到女主前爱上别人，那这个红线任务就算是失败了吗？
“不会哒，”系统软萌萌的声音随即响起，甚至有些感动于闵欢还记得有它这个系统的存在，“天选红线双方是不会爱上其他人的！他们的爱情是忠贞不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宿主要阻止男主在遇到女主前被指婚啊！”
闵欢自然知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着日子，等他们回上京，女主就应该穿过来了，到时候还是尽快让男主和女主见面才是。
闵欢这般想着，忽然下|腹的疼痛猛然加剧，让她一时间站立不稳，向着旁边倒去。
“殿下！”原本还在认真挑选络子的顾言川第一时间发现了闵欢的不对劲，伸手抱住摇摇欲坠的闵欢，神色慌张，“殿下，你怎么了？快来人，快去请太医！”
闵欢额上冷汗直流，小腹处像是有一把刀在胡乱搅动，让她四肢发麻，只能咬紧牙关让自己保持清醒。
喜鹊听到顾言川的呼喊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上的长袍不慎刮到书桌上的药碗，碎裂一地。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太医！”顾言川一把抱起冷汗淋淋蜷缩在一起的闵欢，着急忙乱地将闵欢抱到屏风后面的床榻上。
“殿，殿，殿下……太医，对，找太医！”喜鹊更加慌张，在顾言川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要做些什么，连忙迈开步子往外跑去。
“喜鹊！”闵欢攥紧顾言川的手腕，额头青筋条条分明，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开口，“去找周太医，找母后！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喜鹊在闵欢的提醒下猛地一顿，这才想起闵欢的特殊，咬咬牙便按照闵欢说的去做了。
而这边闵欢说完那句话后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床铺，让闵欢本就不住颤抖的身体越发寒冷。
闵欢紧紧咬着嘴唇，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不至于昏过去。身边是顾言川不停呼唤的话，闵欢已经无力应答，只能半蜷在床榻之上抱紧自己，又扯过厚厚的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
顾言川也是着急不已，看着闵欢的嘴唇被咬出血了就下意识地想要制止，语气里充满了慌张，血腥味立时萦绕鼻间，让他浑然没有以往冷静自持的模样。
“殿下，你哪里疼？喝点水，太医马上就来了！”顾言川急忙倒了杯茶，扶起浑身颤抖的闵欢想要喂她，满头大汗的看起来十分无措。
顾言川短短十七年的人生从未如此慌乱过，他看着脸色苍白蜷缩成一团的闵欢，心疼不已。
可是他又没办法做些什么来缓解闵欢痛苦，只能在言语上说些苍白的安慰，手上的帕子被闵欢的冷汗打湿，顾言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闵欢紧皱的眉头一起揪成一团。
这样的现状在皇后带着一堆人闯入后被打破，顾言川六神无主地被太监扯着远离了床榻，刚回过神想上前却又被太监宫女们拦住。
“顾二公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长存，送顾二公子离开！”
看到闵欢半昏迷地躺在床榻上，皇后一下子攥紧手里的帕子，目光落在了闵欢挣扎间敞开的领口以及散落的头发，皇后目光微滞，随即示意侍从将在场唯一一个外人赶走。
顾言川还想继续留着，却瞥见皇后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戒备，像是一盆冰水从天而降，让他从慌乱中醒神。
“顾二公子，您请。”
身旁传来小太监虚伪的客气话，顾言川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床榻，咬咬牙转身向着营帐门走去，却在路过书桌时停住了。
“顾二公子？”身后的小太监因为个子的原因被顾言川挡住了前面的视线，奇怪地提醒道。
“没事，我玉佩掉了。”顾言川强装镇定，蹲下|身，借着宽大的袖口将一片带有残留药物的瓷片藏在手里，快步离去。
“娘娘，殿下是服用了过量活血化瘀的藏红花，又有麝香作配……几味药性极……重又相冲，让殿下小腹如刀搅，□□又流血不止……恐日后无法生育。”
清退了下人，皇后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听着周太医的汇报。
周太医几乎是心惊胆战地说完了闵欢的症状，悄悄看了一眼因为服用镇定药物而昏睡过去的七殿下，周太医眼中闪过怜惜：可怜的孩子，身子骨本就弱，怎么会服了这样一剂重药？
“啪！”
皇后听完，胸口起伏不定，转身就给了身边一个老嬷嬷一巴掌，打得对方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老东西，你不是说这副药剂没有什么伤害吗？！”
“娘娘饶命啊娘娘，这方子是老奴家乡用的，在呈给殿下前也教宫女试验过了，断然没有殿下这般的！娘娘，娘娘，是下面的人加重了药量！一定是……”嬷嬷吓得发抖，在深宫浸淫许久的她立刻攀扯起其他人。
喜鹊几乎是第一时间跪在皇后脚边，满脸泪水地不停叩头：“娘娘明鉴，奴婢是按照嬷嬷给的方子煎的药，一时都不曾错眼过。娘娘，奴婢绝没有害殿下之心啊！”
皇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以往庄严的模样。她看着不停求饶的两个人，心里知道害得闵欢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害怕闵欢因为月事被识破女儿身，就不会费尽心思去寻绝|经的方子，更不会瞒着周太医和他背后的赵府直接将药给闵欢服下。
“周太医，你是欢儿从小用到大的太医，欢儿的身体就拜托你了。”皇后深呼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处理后续。
“娘娘言重了，微臣一族深受娘娘恩泽，定会全力以赴帮助娘娘和殿下的。”周太医恭敬地回道，他的全家性命都在皇后和赵家手上捏着。又一直知道七殿下身上的天大秘密，早就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启禀娘娘，皇上他们快来了！”有守在外面的小宫女匆忙进来通报。
皇后捏捏眉头，巡视了四周有没有收拾好，猛然看见书桌脚边不起眼的一叠碎片：“去，把那瓷片收拾好！”
又转向周太医，言辞严肃：“等皇上来了，你知道说些什么？！”
“是。”周太医立刻将编好的症状说了出来，看见皇后满意地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
“回皇上的话，七殿下是因为风寒……药剂过重……稍加调养就好。”
面对威严深重的皇帝又是另外一番情况，周太医一个比皇帝大了一轮有余的人在皇帝压迫的目光下都有些发憷。
“风寒怎么会如此严重？”皇帝坐在之前皇后坐的椅子上，看向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闵欢，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心疼，“胡太医，你去给小七瞧瞧。”
周太医心下一沉，这胡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医术极其高超，平日里专门负责皇帝身体的。
若是被他诊治，那七殿下的身份……
“这，皇后娘娘，您……”胡太医应声上前，却被坐在床榻边上的皇后给拦住了，保养极好的素手横在面前，胡太医也不敢贸然上前。
“不必了，自欢儿出生起便是周太医负责的，他了解欢儿的身体状况。”皇后可不给皇上面子，直接出言拒绝，面上还残存着泪痕，看起来倒是个关心孩子的母亲，“胡太医医术高超，欢儿一个小孩子不必如此麻烦。”
“皇后娘娘，您也说了胡太医医术高超，多一个人诊断便多一分保证。”皇帝看着皇后冷硬的态度无话可说，倒是他身旁站着的梅贵妃穿着华丽的宫装，不咸不淡地开口，“七殿下身子骨弱，皇后娘娘又何必拦着？依本宫来看，怕就是这周太医玩忽职守，这才让七殿下病情加重的！”
皇后看向闵欢背对着众人，掩起眼中的不屑与厌烦，这梅贵妃三言两语就挖了一个坑。
言语间是说太医之责，踩了周太医一把，实则在讽刺皇后不会养孩子，说得皇帝脸色一变。
身边站着的皇子们、皇子妃们以及大臣子女们都低头静默不语，生怕被上位者的斗法给波及。
皇后转过头，先是看了一圈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皇帝脚下，言辞哀悼间是少有的示弱模样。
“是臣妾狭隘了，只是臣妾并不敢让不熟悉欢儿的太医诊治，为得是一份心安。周太医为欢儿诊治这么些年，多少大病小病都迎刃而解，这一次也是下面人的疏忽药用重了些。”
闻言，梅贵妃露出一丝嘲讽，立刻反驳道：“皇后娘娘想得未免也太多了，胡太医是专门为皇上医治的，从未有过错处，怎么会……”
话未说完，梅贵妃便对上皇后冷冽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真的没有错处吗？”
皇后收回目光，状似呢喃般轻飘飘说了一句，便转身不再理睬身后之人了。
梅贵妃回过神，正好听到皇后这一句，立马想起了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神色大变，转头看向皇帝。
在看到皇帝面上愧疚的那一刻，梅贵妃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端庄，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捏碎了。
“既如此，常青，命人将朕私库的那一株千年人参快马加鞭送来，再挑些上好的补品一并送来。哦，对了，前些日子欢儿想要的那一枚九色白凤青玉和和田玉制的棋子也一并带来。常青，你亲自去办！”
皇帝眼也不眨地说出了一连串价值连城的东西，倒把营帐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皇后下意识攥紧被子，眼底闪过讽刺。
“接下来的春猎小七就不必参加了，就说是朕说的，”想起闵欢调皮捣蛋坐不住的性子，皇帝微微头疼，“等他病好了，回上京后朕的私库随他挑选！至于周太医，日后你就专门负责小七，太医院内的草药任你挑选。其余人的吩咐朕许你不听，事事以小七为先，若有阻拦者，可直接上报给朕！”
“等小七状态稳定了，便来营帐向朕汇报。”
皇帝说完便走，其他人就算想留下关心关心，也被皇后宫里的人都赶走了。顾言川也在其中，他没有错过众人眼中的羡慕和……嫉妒，遥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闵欢，心里的担忧更甚一层。
皇帝的偏宠过盛，焉能让人不算计到闵欢身上？
而闵欢本人则以灵魂状态漂浮在半空中，津津有味地看着皇后大杀四方。身侧是属于傅欢的那一抹白团子灵魂，对方漂浮向皇后，用一种依赖的姿态依偎在皇后怀里。
“宿主，可能皇后面冷心软，对原主是好的。不然原主也不会如此眷恋母亲，就这白团子一般无意识的灵魂也忍不住亲近皇后。”系统525忍不住出来寻找存在感。
“也许吧，”闵欢不在意地回答，反倒是对皇后皇帝以及梅贵妃之间的拉扯起了兴趣，“胡太医曾经犯过错？那被皇后、皇帝和贵妃都谈之色变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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