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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


巴图斯家的这幢房屋是老式的,还跟碉堡一样的,一楼没有窗户,好在是远离大部队,处在村子边缘的银宝山的西面山脚附近,路边,工程车能到达,施工和改造方便。

        古老的藏房是用石块石片垒砌建造,原料为普通石块,用泥土粘合,一楼不设窗户,具有军事防御功能,可抵外敌、野兽的侵扰。古老的藏房主体是白色的,窗户是黑框。关于白藏房,传说还有这样一段美丽的故事。说是一位叫巴姆的仙女看到她所毗邻的土地上,藏式民居都灰头土脸的外观很陈旧。于是,她灵机一动,洒下自己的化妆品,结果藏房一下子不再灰头土脸的,藏房变白了。随着白色藏房的出现,乡城的山水也突然间明朗了许多。

        新式的藏房不再跟碉堡似的,白墙,多个黑眼眶的窗棂、虚无的玻璃窗、多彩腰带的屋顶。

        一般村里人钱多起来后是不会翻建新房,而是直接到城里买套房,村里的房子也就是留个纪念,逢年过节能有个地方,也向后辈说明自己的根在这里。

        农村人总想着要变成城里人。慢慢的,农村呈现空心化,村里人越来越少,留下的都是些老人、没本事的人家和老旧房子。好的房子还有些外地来的民工租住,差的房子等着自然倒塌,尤其是“仝”字型的老破房。“仝”字型房子的人家祖上就是穷苦人,连土坯房都没能耐搞多层,简化成一层平房。这种房子,原先是雇主家的棚屋或者贵族家的仆人房。

        按照老规矩,村里的房子要翻建一般是请村里人来帮忙,没有工钱的,只管饭。现在年轻人大都出外,也有了自己的工作,不可能白帮忙了。但是传统在那儿,还是得请人帮忙,收拾一下屋里屋外的东西也是要的,于是村里人几乎都来了。旺姆是原先的妇女主任,有点群众基础,再加上土司保姆的关系,村里人遇上什么事,她没少帮忙。

        在干活的过程中,人人都在议论巴图康被烧成丑人并且退伍当了站长这事。有人说站长跟他的阿妈一样有人情味;有人说他真有本事,尤其是飞踹印度阿三那个微信视频,给劲呀多数人觉得,村里多了个警察,还是个站长,好事,有事可以托他办办。没人觉得这个丑人有什么不好或者不妥。这个时代,权力和金钱是领导。

        从了南无寺村人了,不能只到村长家走走,其他家也得拜访一下。

        白玛奶奶还说当年巴图斯的阿爸向她借了200块钱没还了。当旺姆想给她钱,她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老哥和谢大姐都不在了,计较没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讹人了,不计较了。她家还算是富户,200块钱在以前还算点钱。

        本家的堂叔阿木尔,人称五爷。站长登门拜访,给老人家买了件保暖的羽绒服。老人家很高兴,一直摸着那东西,那衣服是灰色的,非常轻,拧起来不费力,穿起来不受冻。老头笑呵呵地说他刚好需要这东西。他的老伴几年前过世,三个儿子对他一般般,大儿媳妇,巴图龙的那口子,恶声恶气的,嫌他碍事,那个大孙子是个调皮鬼,五岁了,不知哪来的找了一个炮仗,点着丢进他房里来。

        “嗨,都不亲了,还是老伴好呀”堂叔就那么说着,站长就那么听听。

        阿木尔是巴图斯的堂弟,按辈分,他应该叫他叔,村里人称他五爷,那不是尊称,跟嘲笑差不多。村里数他家最穷,现在他养的那些山羊都是扶贫基金出的,只有羊奶和新生的小羊才归他家,老羊还是属于扶贫基金的。他年纪还不到60,算不得很老,但脊背弯成一张弓,跟老翁似的,早年他是搬运工,背压弯了。他家住的是“仝”字型的老破房,在银宝山的北坡,路的另一头。刚见到巴图康,他说他认出来,虽然巴图康的脸被□□火给烧坏了,他还能认得当年他的那个模样。

        不到两个月,现代装修都是集成化的,很快老房子就改造好了。有了巴图康淘来的那些老古董的加持,这座老房子变得像村里的豪宅似的,尤其是三楼阳台的那个玻璃屋顶。

        以往,每间民居进门就是一个火塘间,为了保暖,家人都围火塘而居。现在进行改造时,火塘保留下来了,不再是为了供暖和煮饭,而是营造一个聚集和喜庆的气氛,那些老式的家具围着它,和谐而文雅,像书香门第的宅子。

        一楼有一个现代厨房,一间小经堂,一间带卫生间的卧室,一个独立卫生间。火塘间是客厅,也是餐厅,墙上安了个液晶大电视,两侧嵌进两幅石雕,都是圆形的镂空雕,一副是喜上眉梢的喜鹊梅花图,一副是福禄寿。电视机前面的老式的雕花床榻很大,宽大的程度足够当卧榻。这是旺姆阿妈喜欢的,她喜欢跟妹妹们聊天,也喜欢躺着。一楼唯一的一间卧室也有一台电视,那是为巴图斯老爹准备的,他喜欢看电视,尤其是战争片和藏戏。

        房子改造好了,再搬进去要举行一个搬迁的庆祝仪式。旺姆的两个妹妹也要过来祝贺一下,送点红包。旺姆先在经堂转着法铃念经祈福。她念的是《般若经》,双眼微闭,对着佛像,像唱歌似的诵起来:“佛告阿难:设若三千大千世界中,一切有情都证得阿罗汉,诸阿罗汉行布施生福资……”,后来,三姐妹就加入进去,像是给大姐加持祝福一般。

        三姐妹都来自邻村的公主桥村,被巴图老爹称为三个公主,村里人也就这么称呼她们了。

        老二央金嫁得最远,在泸定县的磨西镇,老公以前是一个茶马马队的队长,按照旺姆的说法老二是被人拐了去。现在二妹夫的主要工作是向导。海螺沟冰川公园、贡嘎山的旅游和登山队、科考队都是他的客人,不过现在也老了,走不动了,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大儿子扎西顿珠接替他的班,小儿子赤来伦珠喜欢音乐,跟一个叫梅朵、另一个叫个青苒的人组了一个乐队,在市里各个酒吧茶楼当驻唱歌者,不过,他还是《格萨尔王》的说唱艺人,来自小姨的传承。小公主拉姆是个老说唱艺人,《格萨尔王》省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赤来伦珠是州级的。

        小公主拉姆没有出嫁,算出家了,她现在待在公主桥村的老家,过的是觉母(尼姑)的生活。有一次,她想反抗了一下,后来,她没办法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错了,应该反省的是她,所以还是过起了居家的觉母生活。赤来伦珠的说唱道路跟小公主的说唱道路是不一样的,赤来伦珠是刻意学的,后天的,小公主是先天的。

        《格萨尔王传》说唱的艺术传授充满了神秘色彩。第一种是向前辈艺人学得,藏语称此类艺人为“退仲”;第二类艺人的表演故事多为自己心中想出来的,藏语称作“酿夏”;第三种最令人惊奇,藏语称作“包仲”,这样的艺人,他们的艺术技能的获得方式,据说是梦中神授,亦即艺人在从艺之前根本未学过艺,突然有一天在睡梦中梦见有神人传授,并且一做梦就昏迷多日,神志迷乱,苏醒后即能滔滔不绝地说唱表演《格萨尔王传》的史诗故事。实在是不可思议。

        小公主拉姆就是“包仲”,赤来伦珠是“退仲”。小公主是文盲,赤来伦珠是中专文凭。

        二楼装修挺好,墙壁都刷了石灰,增设了卫生间,三间房,一个门厅的大阳台。小公主见姐姐家这么漂亮舒服,她想搬过来跟姐姐一块儿住。公主桥村那边的房子可以出租给背包客。大姐说当然好了。在二楼给她安排了一间。

        以前,小公主还能靠说唱挣点生活费,现在不行了,没人听那个,小公主没工作,鉴于她是个传统的说唱老艺人——甘孜州非遗《格萨尔王》说唱项目传承人,国家有给她一定生活补助,最低生活标准,每个月一千元。这点钱,也就是混口饭吃,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除了房屋,庭院也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棵菩提树被石头砌起来,一个圆圈的花岗岩上还能坐人休息。一小块菜地也被鹅卵石砌起来。鸡鸭也有了自己的棚屋。一切看起来都被打包了。

        巴图康喜欢把家打扮得美美的。巴图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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