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茗渊之死
夜里的扶柳居,安奕馨的闺房门前坐着两个守夜的丫鬟,整个院子看起来冷冷清清,仿佛荒废了许久似的。
守夜的两个丫鬟早就被磬音打理过,看见荀萱过来,连忙从打瞌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表小姐来了!”两个丫鬟匆忙站起身,对着荀萱行了个礼。
“把门打开吧。”荀萱点了点头,示意道。
丫鬟听闻匆忙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推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夜里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荀萱从外面走进了房间,带进了一身的凉气,她转身将门轻轻掩上,只轻轻对着门口两个丫鬟嘱咐:“你俩在外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两个丫鬟应了一声。
门关上,房间里满是寂静,安奕馨平静地躺在榻上,一双空洞的双眼静静看向荀萱。
“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她的声音略显沙哑,眸子里布满绝望。
“原本我也不想管,只是……”荀萱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语气平静如常。
“只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对不对?”安奕馨冷笑着望向荀萱。
安奕馨是个聪慧之人,只是满心计谋用错了地方,如今落的一败涂地,却反而面对荀萱没什么好掩饰的。
“既然你知道,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把你知道的通通都告诉我吧。”荀萱倒也没有废话的意思,直截了当道。
安奕馨轻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拂过一抹嘲讽:“自从被禁足在这扶柳居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前来看我的人。”
荀萱垂着眸子,只静静坐着,未曾接话。
“在这安府,除了邢老夫人,便只有当年的茗渊哥哥待我最好了。”安奕馨提及安茗渊之时,嗓音忍不住一阵起伏。
荀萱一听茗渊二字,亦是忍不住一番动容,安茗渊英年早逝,这是整个安府最大的损失。
“茗渊哥哥自小聪慧,年纪轻轻便饱读诗书,便是如今的二哥、三哥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当年名动京城的神童,谁能想到会走的那样匆忙?”
安奕馨说到此时,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似有哽咽:“茗渊哥哥走的那一年,整个安府都像是遭受了一场重创。”
“你的父亲,当时的武国公和你母亲前来祭奠时,祖母抓着你母亲的手,哭的差点晕死过去。整个大房的人就像是天塌了一般,可只有我知道,二房的老姨娘和柳氏私底下不知道多高兴。”
“当时我还太小,不能做什么,可谁又能明白,那时的我内心的难受不比大姐少上一分,只是因为我是二房的人,便不能表现出多余的悲伤来。”
“茗渊哥哥生前对我们姐妹几个都很好,小时候我身子弱不能外出吹风,他便时常从街上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给我解闷。我实在不明白,那样好的一个人儿,老天爷怎就舍得取了他的性命了。”
说到此处,安奕馨眼角湿润了,喉咙哽咽的越发明显了。
荀萱垂着的双眸不知何时落下两行清泪,泪水顺着脸颊,默默地滑落在了身上的大氅,红色的大氅深一块浅一块,竟是狼狈的不成了样子。
当初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如今竟能面对面为着同一个人伤感。
荀萱嗅了嗅鼻子,伸手擦拭着脸颊的泪珠,语气平静道:“原来这么多年,你也并非无情无义,倒还能记得大表哥的好来。”
荀萱话音刚落,安奕馨忍不住嗤笑了起来,面上带着几番嘲讽:“错了,你若是知晓事情真相,自然也不会这样想了。”
荀萱眯了眯眼,沉声问道:“真相,是什么?”
安奕馨轻轻吐了口气,似是在脑海中追寻了一番回忆,方才无奈地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正值年关,柳氏从娘家带回了一箱瓜果,说是要分派给各院,正是分派瓜果的那晚,茗渊哥哥出了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是柳氏害死了茗渊表哥?既是如此,为何当时没有人追查?”荀萱虽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却还是有些忍不住。
“并非不追查,只是当时大夫请来的时候,人已经是不行了。”
虽然安茗渊已经去世多年,然而提及此事,荀萱的内心依旧忍不住感到难受与揪心:“大夫是如何说的?”
“说是大少爷对某样瓜果过敏,但具体是哪一样瓜果一时半会儿却无从得知,最后还没等大夫确认,茗渊哥哥便已然……不行了……”
听到这里,荀萱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只为年少的安茗渊而感到心痛,那么年轻而又美好的生命居然就这么断送在了安府的宅子里。
“当时我便已然对柳氏起了疑心,见她亲自送走了大夫,便忍不住跟了上去看了看,没成想……”安奕馨哽咽一会儿,叹了口气,“我见蓝姑给大夫塞了许多银票,且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将大少爷的真正死因传出去。”
“简直是混蛋!”荀萱一个没忍住,一挥袖子直接将一旁桌案上的茶水扫翻在地。
一时间动静变大,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闻声急忙开门走了进来,正要询问些什么,却又被荀萱一句话轰了出去。
“让你们在外面等着,谁允许你们进来了?”
“是是……是……”两个丫鬟有点被吓着了,往日里荀萱对待下人都比较温和,除非不碍着她什么事儿,表小姐算是府上几个主子当中最好说话的了。
只是荀萱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着实让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平日里不轻易动怒的人忽然动怒想不到竟是这般可怕,两个丫鬟匆忙应答了一句,便又将门掩上。
“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当时不说?”荀萱怒目瞪着安奕馨,眼中的怒火似要溢出。
“说了有用?当时的我本就是仰仗柳氏鼻息过活,若是就这么得罪了她,那么我的命运便如同茗渊哥哥一般,何况那时的我年纪尚小,就是说了又有谁人能信?”
荀萱轻吐了口气,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沉声又问:“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想说?”
“有,”安奕馨语气变得深沉了起来,她沉吟了片刻,方才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姜氏。”
“你是说,柳氏做这些事情的背后,实则是姜氏暗中授意?”
“不然你以为光凭柳氏一人,她敢犯下这么大的事?姜氏为人心术不正,眼红老夫人的位置已久,只是碍于自己侍妾的出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各大官员府上的正妻自也是不愿与她结交,这才甘心退居人后罢了。”
“她自己被老夫人比了一辈子,你以为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嫡支一脉的繁荣富贵再压她一头吗?”
荀萱听闻之后,倒也不算意外,如此看来,这姜氏一日不除,安府和邢老夫人便一日没得安宁。
姜氏、柳氏,这笔仇,留着日后再算!
荀萱暗自攥了攥拳头,又冷声问向安奕馨:“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安奕馨顿了顿,收敛了情绪,“这府上的腌臜事儿,柳氏也没少做,其余一些不相干的自然也没有那个必要告诉你了。”
荀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儿坐下去,默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安奕馨突然榻上半坐了起来,还有什么话未说完。
“你还有话说?”荀萱问。
“多谢你救我,”安奕馨沉沉吸了几口气,苍白消瘦的面孔多了几分释然,“希望你能早日将害死茗渊哥哥的凶手绳之以法。”
荀萱并未回头,只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拢了拢身上的红色大氅,走到了门前。
门一开,外面的冷风便忽地刮了进来,将屋子里挂着的几幅壁画尽数刮了翻飞起来,传出一阵“哗啦啦”纸张拍打墙面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听起来格外萧索。
“去给屋子里再加盆炭火吧。”荀萱出了门,又对着守门的丫鬟吩咐了一句。
“是。”
安奕馨的病情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想必日后是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了。
荀萱不会为难一个病重之人。
“好生照顾着吧。”临走前,荀萱淡淡吩咐了一句。
说完不等丫鬟应答,便裹着大氅兀自走进了夜色之中。
荀萱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除了安奕馨和荀萱自己,谁也不曾料到,便是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这日后的安府便会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寒云居的荀萱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年少时的安茗渊曾也是呵护、关心过她的人,是家里的长辈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骄傲。
他那样的聪慧、机灵、善良而又开朗的人,居然是这样被人下毒害死,柳氏这个畜生!
这一夜,荀萱睡得十分不踏实,记忆中安茗渊那一抹年少清朗的身影入了梦,依旧是那记忆里的阳光少年,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梦醒时分,却是汗流浃背,曲幽打了盆清水给荀萱擦拭了一番,坐着用早膳的时候,磬音派出去打听的人便传话回来了。
还是和那礼单和账本有关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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