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偷吃
林九言把蛇皮口袋折起来,放到口袋里,鬼鬼祟祟地下楼。
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没人敢看他。
林九言察觉到之后,就放松了,大摇大摆地下楼。心说白信的身份有点牛啊。
然而到了大门口,几个左臂上画着北斗七星图案的侍卫将他拦住,趾高气扬地说:“弃民私闯七星城,斩首示众。”
林九言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心中暗自琢磨。
看来,这七星城应该分两派,一派是白信他们的白狐军,一派是北斗军。看来白天那个所谓的“北斗上将”只是个小头目。
林九言没说什么,回身进了楼。
夜晚的红杏楼比白天热闹好几倍,戏台上有美人儿唱着淫词艳曲,到了兴奋处,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儿就搂着心怡的美人上了楼,走入那迷宫一般的深深帘幕中。
更有夸张的,有个男人上去就脱了衣服。
林九言突然觉得当瞎子挺好的。
戏台背后有个梳妆台,戏子们在这儿化妆。此时热闹非凡,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有闲工夫关心别人。
后面有卫生间,卫生间上有窗户。
林九言就从这儿翻了出去。
冷风从衣领、袖口、裤脚一齐灌了进来,冷得他直发抖。街道上还有零星的行人,他们应该是不会可以区分的,关键是要避开那些巡逻的白狐军和北斗军。
他哆哆嗦嗦地跟着脑海里的记忆,以树木和矮墙为掩体,找到了白天的那些糕点店铺。好家伙,果然是不上锁的。
装了一麻袋糕点,一个没拿稳,摔在地上了,巡逻的北斗军立马看过来。
一只老鼠恰好走过。
侍卫立刻厌恶地走开了。
躲在桌子底下的林九言松了口气,还循着味道去薅了一麻袋蔬菜和肉。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里,怎么还能看得见。不是说眼睛只能在泽漆方圆十五里内才能看见么?
够了够了,他一个人扛着两麻袋,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回程路上闻到了桃花酒的香味,这谁能忍啊,看酒肆周围没有巡逻的,林九言舔了舔嘴唇,仰头干完一坛,正打算重新扛起麻袋往回跑。
却被一双手捂住嘴巴,拖进了酒肆的门缝里。
他吓得心跳慢了半拍,第一反应是脖子一凉,回过神来,反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泽漆柔软的唇抵住他的耳垂,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挠着他的耳朵:“没人欺负你吧?”
林九言整个人都要化成水了,紧紧握住泽漆的手,挣扎着要转身。
“就你欺负我了。”
泽漆死死搂着他,不让他转身。
没办法,林九言只得偏过头,他心里莫名地很不安,急切地想要看看泽漆。
可他眼前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他立马警觉,上次就被映辰骗过,可是掌心接触传来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为什么……”林九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泽漆用嘴巴堵住。
这个吻极其有侵虐性,带着纯粹而强烈的占有欲望。
林九言有点发懵,是泽漆体内的枉死力又发作了?
林九言摸了摸泽漆的脉,和缓平稳,一切正常。
他心跳加快,积极地回应这个热烈的吻。
可他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屏蔽视线呢?
大概……是害怕他从泽漆眼里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罢。
林九言心里一酸,却舍不得放开。
“我完了,我已经开始卑微了。”林九言在心中和不争气的自己对话。
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对不起。”
泽漆充满留恋地、一点点地放开,消失在了黑暗中。
等林九言视线恢复的时候,只有身旁两个麻袋。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走着走着就开始做梦了,身上残留的体温告诉他,没有。
他拍了拍脸,打起精神,把麻袋扛肩上,身形矫捷地夺过巡逻,翻回了红杏楼。
他没有从里头走楼梯,而是从一早设计好的路线,循着外墙,爬到了四楼诊所。
他累得满头大汗,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他悄悄地把糕点分给了大家,中午又煮了一大锅好吃的。
这些可怜的弃民只当他是活神仙。
林九言琢磨着今天晚上再去一回。
这一下午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去找红姨打探消息。
这红杏楼是关门的,晚上一批,白天一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客人,快来看看,这是最新的,雏儿。”红姨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男人裸着上身,左手臂上刻着鲜红的七星图案。
又是北斗军。
红姨身旁站着一个少年,怯生生的,红光满面。
那少年有点眼熟,林九言想起来了,是桃花源集市东桥下的男孩,叫什么,徐小桥。
不是,林九言怒了,这小孩看着不过十六岁,还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更加瘦弱。
他上前,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红姨,小桥身上有点病,我得治治。”
那北斗军没有生气,红姨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徐小桥生气了,一把推开林九言,细声细气地说道:“客人,我没病,我可以。”
林九言不理解,把徐小桥拉到一旁,着急地向他解释:“你知道他们会把你拉进去做什么吗!”
徐小桥漆黑的双眼亮晶晶的。
“我知道。”
“那你……”
“我要吃肉!”徐小桥把林九言吼懵了。
那北斗军见状,放声大笑,恶狠狠地盯着林九言:“呵,三天后就是七星大会,等白家倒台,你若是跪着我们面前摇尾乞怜,哥哥们一定让你吃个饱。”
红姨迅速地掩饰住眼底的悲伤,笑嘻嘻地挽着那北斗军的胳膊,身后跟着徐小桥,一同上了二楼。
林九言愣在原地,这个世界好可怕,什么狗屁桃源。
“啊——”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林九言同人群一道上楼去看,一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男人,被砍断了双手,断手紧紧握着一个馒头。
左臂纹着七星的高大男人,踩在他消瘦的脊背上。
“这就是不遵从判官大人的旨意,偷食物的下场。”站在林九言身旁的是个极其柔媚的男人,冷冷地这么点评了一句。
“不想着怎么讨大人欢心,获得更多食物,反而行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他追加了一句点评,笑着转身寻找他的客人。
林九言只觉得恶心,像吞了一万只苍蝇一般。
那男人发觉了,回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奥,林九言想起来了,这男人就是昨晚上戏台上脱衣服的,他们都叫他“牡丹公子”。
林九言哇的一声吐出来了。
视线全部都转移到他身上。
“你怎么吃了那么多!”有人发出惊呼。
刚刚在门口的北斗军立马走出来,仔细端详。
“哟,还吃了肉。”他甩出了长枪,冷笑道,“未经允许,弃民擅自偷吃二级食物,按七星律法,当斩首示众。”
林九言真的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这么死也太窝囊了。
长枪高高悬起。
林九言闭上眼睛,想着如何快速入睡,最好能再看一眼泽漆。
“砰!”
林九言摸了摸脖子,还在。
再一看,一把长剑直接削断了长枪,戴着狐狸面具的白信及时赶到。
北斗军眯起眼睛,笑了。
白信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白衣遮不住的地方,也尽是伤口。
“倒是要看看你哥还能给你擦多久的屁股。”
北斗军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雅间。
白信一眼不发,拉着林九言上四楼,进了诊所把门反锁。
林九言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好像偷吃肉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吐的。”
白信看到林九言的大锅,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林九言立马反应过来,飞速收拾残局,其间还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七星城里的食物随便吃都吃不完,红杏楼里的人吃个馒头都要被砍手?”
白信一个箭步上去捂住林九言的嘴巴,低声怒斥:“你要造反!”
白信突如其来的激动让他反应不过来,一个趔趄撞上了墙,白信忙楼住他的后脑勺,透过面具近距离注视林九言。
那眼神就有点奇怪。
林九言慌乱地蹲下,总之不能一直维持这么暧昧的姿势。
白信哭笑不得:“以后不准乱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信也蹲下,和林九言保持同一水平线,本来超脱尘世的高冷剑客,这一瞬间竟然有点委屈。
林九言低头玩手指,眼神到处瞟,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尴尬得要抓出三室一厅加一个车库。
“大夫,我只在话本里听说过。”白信扯下衣领,露出脖子上狰狞的伤疤,“疼。”
这伤疤林九言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伤疤自脖颈处的大动脉起,一直蜿蜒到心口,深可见骨,如果是常人,早就死了。
“枉死力维持着你的身体?”林九言拿出针包,“所有的疼痛的根源都是气淤气滞。”
林九言立马变得专业严肃,解开白信的衣裳,沿着经络扎针,该补就补,该泄就泄。气导通后,白信果然不疼了。
“我们称之为神明之力。”白信好奇地摆弄林九言的银针,“太神奇了。”
林九言最受不住别人夸他医术高明,有些小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那表情就是在说,夸,使劲夸。
狐狸面具下薄薄的嘴唇不自觉地扬起,他硬生生地把夸人的话憋回去,就是想多看会儿这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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