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出气

　　李氏被女儿拦住，犹自愤愤不平。
　　“宏远，你拦我做什么？绣儿被人欺负，你这个当爹的，竟然不替她出头？”
　　林宏远道：“我知道嫂子心疼阿绣，我过来，也是想着让大哥嫂子跟我一起去三海家，好好地教训教训那韩氏。旁的不说，总得先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听他这么说，李氏才露出个笑模样来。
　　那边，林宏志也站起来，大手一挥：“大郎二郎，跟着一起去你们三海叔家里，给绣儿出头去！”
　　他不只自己去，还交上了家里两个儿子。
　　林宏志的两个儿子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强壮得很。此刻听到父亲的招呼，兄弟俩齐刷刷地站起来，五官相似的两张脸上都写满了凶恶。
　　“敢欺负绣儿，是不是觉得咱们家没人了？”林大郎恶狠狠地道。
　　林宏志与林宏远两家虽然分家已久，但却并不是犹豫闹了矛盾才不得分家的。兄弟二人自幼便感情好，分家之后，更是没有断过走动，哪家有点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另一家都是赶紧去。
　　留了女儿在家看家，林宏志一家子，便与林宏远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林三海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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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海家，此刻韩氏正在厨房里准备做早饭。
　　林三海为人没有太大的本事，一家子全靠着几亩薄田的收成度日，韩氏又是个生性懒散的，旁人夏日里，还会摘了家里吃不完的菜去卖，她却是从来不会卖菜，因此林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韩氏从院子里摘了把菜，洗洗便拿刀切了，随便往锅里放了几滴子油，便把菜倒进锅里炒了。她还煮了一锅稀拉拉的汤，热了两个前几天蒸的馒头。
　　她做好了早饭，便喊了林三海来端饭。
　　林三海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闻言应了一声，起身到井边洗洗手，来厨房端饭。
　　林三海与韩氏成亲多年，膝下只一个十一二岁的儿子，被韩氏硬是送到了镇上的私塾念书，平时不在家住。
　　夫妻两个就在院子里吃起饭来，韩氏是个停不住嘴的，吃着饭，也没耽误她说闲话。
　　“……林宏远那个老鳏夫，居然对老娘这么不客气，看我毁了他们家林绣的闺誉，那刘少爷还能不能看得上她！”
　　林三海抬头看了韩氏一眼，道：“他娘，你别这么说宏远二哥。绣儿一个姑娘家家，你坏了她的闺誉，她以后该怎么过？”
　　韩氏啐了一口，“啊呸，你当人家是哥，他可不当你是弟弟！我就要做了，让他知道知道，以后再遇着我，得对我客客气气的才行！我让他朝着我挥棍子！”
　　林三海向来嘴笨，见韩氏不听劝，他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和韩氏夫妻多年，对韩氏自然很是了解，他根本说不动韩氏，就像韩氏要坚持送他们儿子去念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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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正吃着饭，忽然，从篱笆院墙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夫妻两个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林宏远与林宏志一家子，手里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气势汹汹地走来。
　　一行人走到门口，为首的林宏志直接抬脚，用力一踹！
　　“嘭！”
　　林三海家的大门被林宏志一脚踹开，林三海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几人脸上的怒气时，鹌鹑似的闭口不语。
　　韩氏剜了胆小的丈夫一眼，她把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毫不气弱：“宏志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来踹我家门？！你们若是不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我就去村长家告你们！”
　　闻言，李氏嗤笑一声，“你还想要理由？你编排绣儿的话，坏了绣儿的闺誉，就没想过我们会找上门来？！”
　　林宏志连眼神都没放在韩氏身上，只对李氏道：“跟这等恶毒妇人多数什么？”
　　李氏撸撸袖子，“我这不是让她死的清楚点儿？”
　　她说着，三两步走到韩氏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另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已经照着她的脸扇了过去。
　　林宏志是做屠户的，作为他的妻子，李氏也没帮着操劳。她还当姑娘时，一身力气就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更不用说嫁给林宏志后，更是没断过肉，吃得好，这一身的肉，也是在每日的忙碌中，练得格外结实。
　　她一巴掌闪过去，韩氏的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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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扇了韩氏一巴掌，犹觉得不过瘾，她牢牢地抓着韩氏的衣襟，蒲扇似的右手往韩氏脸上印了一掌又一掌，她用的力气足，韩氏的脸瞬间便肿成了猪头。
　　“啊，李氏你这个泼妇！”韩氏嘴里骂着，两只手试图掰开李氏抓着她衣襟的手。
　　然而任凭她怎么掰，李氏的手纹丝不动，她没掰开李氏的手，甚至自己脸上又挨了几巴掌。
　　韩氏气道：“啊啊啊老娘跟你拼了！”
　　她直接放弃了抓着她衣服的那只手，两只手挥舞着，努力去够李氏的脸。
　　见状，林宏志对两个儿子道：“还愣着干啥？别让你们娘被人打着了。”
　　林大郎兄弟两个忙上前，用手里带来的棍子，制住了韩氏的手。
　　男女有别，兄弟两个这么做，当韩氏想诬赖兄弟俩非礼她都不成。
　　而韩氏只能被动挨打，气得她啊啊直叫，“林三海你个死人！你婆娘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知道给我出头！你个怂蛋！”
　　林三海看看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然被李氏打得面目全非的妻子，试探着开口：“宏志大哥，这婆娘也挨不少打了，你看，是不是能放过她了？”
　　林宏志瞥他一眼，“三海啊，韩氏恶意造谣，坏了绣儿的清白，你说说，这让绣儿往后怎么见人？这事儿要是被田家听了去，万一要同绣儿退亲怎么办？”
　　“……”
　　林三海不说话了。
　　韩氏吼着，见自家男人一点没能给自己帮忙，险些没被气死。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被愤怒控制了头脑，哪怕被林大郎兄弟俩拦着，也不顾一切疯狂地往李氏身上扑。
　　这可惜李氏母子三个力气都很大，她再怎么疯狂，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李氏打了她这么一会儿，终于出了些气。她松开韩氏，但随后又从儿子手里夺来一根棍子，照着韩氏身上狠狠地抽了几下，这才终于出了气。
　　她拿棍子指着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韩氏，恶狠狠地道：“老娘给你一晌时间！你去把你传出来的流言，给老娘澄清！若是再被我发现还有谁在说绣儿的坏话，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罢，她便很有头领风范地对家人摆摆手，从林三海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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