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田家退亲

　　若是救了林绣的，是个已然成家的汉子，那她岂不是要从富家公子的妾，变成农家汉子的妾？这可真是笑死人了！
　　听到那看上林绣的少爷不要她的消息，许多妇人都这样想。
　　不是没人想到那救林绣的人，不是没可能也是富贵人家，可他们这是什么地方？
　　穷乡僻壤的乡下！
　　哪家的富贵人想不开，从他们这儿过？
　　且，就算真有富贵人从这儿过，那总不能只有他自己，哪个富贵人家出行时，不带着几个下人？既有下人，还能用得到主人家下水救人？因此，林绣要嫁的人，身份低是板上钉钉的事！
　　前两日村里传她被富贵少爷看上，欲纳她为妾的消息，她还像个贞洁烈妇一样，不让人说，林宏远几个更是打到了韩氏家里去！可眼下呢？人家大少爷不要她了！她只能落在乡下这滩烂泥里，被人轻贱！
　　这对一直看林绣不顺眼的人来说，简直是大快人心。
　　……
　　谣言的传播速度总是极快，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山前村迅速传播开了，甚至，还向周边村子传去。
　　林绣落水被男人救起后，听闻这消息的富家少爷嫌弃林绣失贞，便不要她的消息传到南征村，同林绣定亲的田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树下桌旁，田大郎垂着脑袋，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想：阿绣不用去做那富家少爷的妾了，那他还能不能娶她呢？
　　田小妹率先出声：“那林绣做不了大少爷的妾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她不过是个乡下姑娘，居然还妄想着过上那样的好日子？简直做梦！”
　　田父田母都没理会田小妹，田母看向自家当家的，问道：“当家的，咱明儿就去退亲？”
　　虽然田母没搭理田小妹，但她却也觉得，他们家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娶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即便是林绣落水险些没命，救她的人是救了一条命，也不能娶她！
　　眼下林绣没了做妾这样的好出路，指不定就赖上他们家了，他们可得快些去退了亲，好再给田大郎物色一个好姑娘才是！这都几年了，别人家比田大郎小的儿子，都已然娶了妻生了娃，就只他们大郎，因为林绣要守孝还单着，田母早就对林绣满是意见了。
　　听见田母的话，田大郎惊愕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田母，“娘，你不能这么做！”
　　田母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不能什么？人家都说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搅家精还没进门呢，你就忘了你老娘了？我告诉你，林绣，别想进咱们家的门！”
　　田父往桌上磕了磕烟袋，打断了母子俩的争执，给这件事做了决定：“他娘，你准备准备，明日就去林家退亲。”
　　他说着，又看向田大郎，“退了这门亲事，再让你娘给你寻摸一个更好的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成家，之前是情有可原，但她林绣既然已经失贞了，那咱们家没必要再娶这样一个媳妇，好叫村民们笑话咱老田家！”
　　田大郎沉默着看着田父，最后还是认命地垂下了脑袋，他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咬牙道：“我知道了。”
　　田父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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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
　　这流言传得如此凶猛，林家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晓？林宏远惊讶一瞬，又喜道：“这真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让那混账知道了，这下可好了，阿绣不用去伺候那混账了！”
　　看着欢喜的父亲，姐弟两个却是默契地没说话，林文翰看看姐姐，见她抿着唇，便猜到她也想到了更多东西，他到底只是个没经过大事的少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事儿。
　　“没了那混账搅乱，阿绣就可以安心备嫁了。阿绣啊，你的喜服做的怎么样了？水粉还有没有？若是没了，明日你……算了，我再去给你买些来。”
　　林宏远安排着林绣。
　　林绣看看一脸兴奋的父亲，只点头道：“我晓得，阿爹不用担心。”
　　那混账是嫌弃她，不要她再去做他的妾了，可田家，也能不嫌弃她，坚持娶她进门做媳妇？
　　只是看着林宏远的样子，竟还没想到这一点，也或许是他想到了，但不愿事情再多生波折，盼着事情往好的方向转变。
　　在林绣与林文翰姐弟两个的配合下，林家总算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第二日吃完饭，林宏远去了田里干活儿，却突然被人叫道：“宏远啊，田家来人了！”
　　来叫林宏远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村里昨日新传起的流言她自然也是知晓的，正因如此，一看见田母，她便赶着来找林宏远了。只是这会儿顾及着到了林宏远面前，她又只好按捺着，因此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扭曲。
　　林宏远却没注意到，他听闻田家来人了，便把锄头一收，同来叫他的人道了声谢，便快步往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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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
　　在看见田母时，林绣心里便涌上一阵不详来，但她还是不愿往坏的方向想，只笑着请田母进去坐下歇歇。
　　房间里，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林文翰也放下书，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林文翰，一直耷拉着脸的田母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小模样，她笑着道：“文翰也在呢，怎么还没去学堂啊？你这也除孝了，再不去，别赶不上进度了。”
　　田母这话没恶意，脸上也带着笑，林文翰便也笑着向她作了一揖，“多谢田家伯娘关心，这几日家里事情有些多，我过两日再回学堂。”
　　林文翰读书的成绩不错，据说学堂的夫子都说过，他若是好好念书，考上秀才不是问题。田家虽然小有资产，但到底还是个布衣百姓，对看上去像是有大出息的林文翰，他们还是不愿意得罪的，也因此，哪怕是来退亲，看见林文翰，田母还是笑颜相对。
　　田母点点头，又让他回去读书。
　　林文翰自然是拒绝了，他怕田母过来是要来退亲，怎么肯回去继续读书？
　　有林文翰在，田母也不好说的太难听，只问林绣，林宏远是不是去田里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见她提林宏远，姐弟两个便也知道，田母这次过来，十有八九是要退亲了。想及此，姐弟两个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田母正想催林绣去叫林宏远回来，便听到了林宏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亲家母今天怎么过来啦？阿绣，快去沏茶来！”
　　林家是有些茶叶的，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春日里林绣从山上采了茶叶，自家做成的。
　　田母站起身来，笑着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回过来啊，是为了咱两家的亲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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