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寒食
等到李玲玲和安然从警局回来，沐笒已经洗过澡了，李玲玲一进门，就被她塞了一把叶子在手里。
“这是啥？”李玲玲好奇的看着手里的那把绿油油的叶子，闻了闻：“柚子味？”
吴悦坐在床上冲她说：“你们去警局后，我跟阿笒去学校小卖部里买了两个柚子，然后问老板要了一大兜柚子叶，阿笒说去晦气的。”
“刚用小电锅煮了柚子水，你等会儿洗澡的时候，将就着把那一锅柚子水也用了，聊胜于无吧。”沐笒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阿喵怎么样了？”
“送去医院了，医生说是受了惊吓，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李玲玲端着那锅柚子水去洗澡去了，安然也拿着两片柚子叶在那扇风。
等李玲玲和安然都洗过澡，四个人坐在吴悦的床上。
吴悦凑到沐笒身边，“阿笒，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们在里面到底遇到什么了？”
“你真要听啊？”李玲玲看她，“小心晚上做噩梦。”
吴悦抖了抖，“那，那我也要听！”
李玲玲无奈，“你这还真的是，人菜瘾还大。”
吴悦冲她吐了吐舌头，拉过沐笒的手臂晃了晃，“阿笒，你来说。”
沐笒于是将在旧宿舍楼里遇到的事情跟几个人讲了一遍，吴悦听到缠住李玲玲脖颈的毛发还有沐笒遇到的那个怪物时，已经吓得发抖。
又听到浓雾里突然出现的敲击声，正好这时候外面洗手间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沐笒离她最近，冷不防听到这一声，耳朵顿时一阵嗡嗡。
李玲玲本来刚经历过，好容易才从那惊险刺激的经历中缓过来，这一嗓子，差点又给她干回去。“吴——悦！闭嘴啊！！”转头就把吴悦往床上一压，挠她痒痒。
“我，我错了哈哈，我错了玲玲，别挠了，哈哈——”
安然拍了拍心口，“还好我跟吴悦没跟着你一块进去，不然你到时候就要一带四了。”
沐笒立刻回了一句：“不行，这个真的带不动。”
几个人都笑起来，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吴悦坐直了身子，随手捞过墙边的抱枕抱在怀里。“所以，那首童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前面说的是寒食的时候，乌鸦衔着纸钱漫天飞的景象。后半句，则是民间流传的一个关于见鬼的说法。”沐笒给三人解释说。
“见，见鬼？”吴悦跟李玲玲下意识的靠在一起，“难道说，那几个学生都是——”
沐笒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小时候跟外婆一起住在乡下时，我们旁边的那个村子，就出过这么一个事，因为出事那家人，七拐八拐的算是外婆的远房亲戚，后来做白事的时候，也请了外婆去。因为出事的时间是在清明前后，外婆觉得不吉利，本来不想去，更不想带着我一起。但那家人不知道怎么的，听说外婆和一个道士认识，知道点关于某些方面的禁忌，说是出事的那位死后不太安宁，担心办丧事的那天会出事，就想找外婆过去帮忙看看。”
“阿笒，你外婆还给人看这个的吗？”吴悦小声问。
沐笒点了点头，“并不是专门看这些，只是外婆懂一点关于这方面的禁忌，有时候遇到点诡异的事情解决不了的，就会找外婆过去看看。”
“那你小时候，见过的多吗？就是，你外婆处理这些。”李玲玲也问。
沐笒嗯了一声，“见过几次，但外婆基本上不会带我去，每次要么把我放在邻居家让隔壁婶婶照看我，除非是不得已只能带着我，也不会让我亲眼看着她去处理那些。”
“你外婆，也会，就是画符之类的吗？”吴悦非常好奇。
沐笒笑了下，“没有，我没见她画过符什么的，她只是，告诉那些人，要怎么破那些禁忌的东西。”
“哦，哦哦。”三个人听得聚精会神的，虽然不是很明白怎么破禁忌，但都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沐笒微微走神，在回忆中寻找那段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记得，大概是她三四岁的时候吧，清明前后，那会儿天气还不算热，早晚还有些凉意。
傍晚大概六点多，天就已经黑了。
小小的沐笒跟外婆吃过晚饭，坐在堂屋里面，外婆在给她缝衣服，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疯狂的拍着院门。
外婆放下衣服去外面开门，沐笒从床上翻下来，跑到门口那里，探头往外面看。
外婆站在院门口，一个男人正急切的说着什么。
外婆跟他在那里说了很久，中途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冲那人摇摇头。
后来，“那人眼看着就要给外婆跪下来，外婆连忙扶着他，最后还是同意跟他走。”
吴悦忙问：“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嗯，那人的儿子在县里念书，读初一。周一到周五的时候住校，周六日的时候回来。但是那个周五下午，家里人已经要出门去接他的时候，突然接到学校的电话，说他家孩子出事了，让他们赶去学校。”
“那孩子，死了？”
“嗯。”
“被，被那东西——”吴悦不敢提那个字，小心翼翼的用‘那东西’三个字代替。
沐笒点头，“我那会儿年纪小，也没听太详细，就记得他来找外婆，说是孩子被接回来后，家里就一直出了不少诡异的事情。因为是打算第二天下葬，头天停灵在院子里，半夜他老婆去厕所，路过院子的时候，发现棺材竟然是开着的，当时就吓坏了。然后他也醒过来，还有几个留在他家里帮忙的亲戚住在隔壁也都醒来，跑过去一看，尸体还在，只是不知道棺材究竟是被谁打开的。他们心惊胆战的把棺材重新合上，有人发现，棺材似乎在往外面渗水，可是却不知道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那水渍一路延伸到了那孩子生前住的房间。”
李玲玲和吴悦紧紧搂在一起，安然出声：“难道，那棺材是那孩子自己爬起来打开的？”
“安然！”李玲玲小声喊了一句，“你，你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安然无奈，“你们自己要听，我这不是顺势猜测的嘛。”
沐笒咳嗽一声，“我也不知道，那都是后来外婆抱着我过去的时候，一路上听那男人说的。外婆问他，那孩子是怎么出的事，那个男人说，学校和警方都一口咬定孩子是自己在窗户边上跟别人打闹，然后脚下一滑，失足摔下去死地。”
“事实呢？”
“事实我也不知道，我跟外婆到了他家里，原本该在下午两点下葬的棺材还停放在院子里，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外婆蒙住眼睛，送到了旁边人多的屋里，让一个认识的人找看着我。”沐笒继续回忆，“我听到那些人说，本来头天晚上发生那种事，他们都吓坏了，想着今天赶快下葬了，就好了。没想到，出了那事，几个人没有睡意，熬了一通宵之后，早上却又发现棺材被挪开了一条缝隙。仗着是白天，他们直接开馆，就看到——”
“看到了什么？”吴悦问。
“看到那孩子原本闭上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睁开了，就那么死死盯着所有人。然后他们都说，那孩子怕是死的冤，不肯走，要留在这里，找人给他申冤才肯离开。”
沐笒的回忆中，只记得那天的天阴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大风。
她被围在一群人中间，那些人的话不断的钻进她的耳朵里，想要不听都不行。
“孩子太惨了，还没成年，就没了。”
“死的太冤了吧，硬留在这里不肯走，肯定是特别冤。”
“我跟你们说，我听跟他一个学校的孩子说，小柱子这孩子，不是什么打闹失足掉下去的，是被鬼推下去的。”
小沐笒坐在人群中，什么都不懂，也听不太明白那些。
她乌亮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看到门外面露出来的一双黑色的布鞋。
一个少年站在那里，露出半个身子，头低垂着盯着自己的脚面。
在他的脚下，正积了一滩水。
随即，少年抬起头，像是注意到小沐笒的存在，惨白色的脸朝着她看过来，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肘，冲她招了招手。
小沐笒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跳下椅子，往门外走去。
有人拉住她，“诶，你外婆让你在这不要乱跑，要去厕所吗？婶婶带你去？”
“哥哥。”小沐笒一抬手，指着门外，冲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色变的话。“那个照片上的哥哥，在那里，他冲我招手。”
“你在说什么？！”
“你这孩子是不是眼花了？快闭嘴快闭嘴！”
“她外婆呢，三婶！三婶你快来啊！”
那天晚上兵荒马乱一片，小沐笒只记住了那个少年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空洞的无神的眼，和惨白的像是被水泡过的稚气的脸。
“所以，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安然最后问出来。
“外婆后来跟我说，民间有个说法，寒食清明或者中元前后，摆一桌酒席，穿上蓑衣，蹲在桌子上，面朝外面，就能隐身，然后可以看到那些东西来吃你准备的饭菜。但是在中途，千万不能出任何响动，不管你看到什么样的景象，一旦你发出声音，那些东西，就会发现你的存在。”沐笒缓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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