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很弱的
听到这话,何永言瞳孔猛地放大,有些诧异,对着弛净川问:“真的?”
弛净川认真想了想,想承认,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是想救她,只是纯粹的赶时间而已,这个人情,不能承。
见他这样,穆尤皖也不急,从包里摸出一颗纽扣,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领口第一颗扣子,你掉的。”
原来在这儿。
弛净川看着那颗躺在他掌心的扣子,心中暗道。
迟疑了会儿,才接过,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谢谢”。
闻言,穆尤皖嫣然一笑,看向何永言,“现在,你相信了?”
“抱歉,大小姐。”
何永言脸上有着后怕,“也多亏你了,小弛。”
弛净川抿了抿唇,正想开口解释时,穆尤皖扬声笑道:“别忘了给他升职加薪就行,好了,你出去吧。”
“是,大小姐。”
何永言出去之后,这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穆尤皖合上手中的纸质账单,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坐。”
弛净川没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淡声解释:“我不是专门救你的。”
闻言,穆尤皖一噎:这人这么不会聊天?!
“但我最终因你获救,这就够了。”
“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可以的吧?”
弛净川抬眸,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只是想到她那最后一脚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啊~没有你我不可以的,我很弱的。”
穆尤皖放软声音,一双大眼直直地望向他,无辜又无害,俨然一副柔弱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
弛净川眼角抽的更厉害,无语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以一种很纠结的眼神看她,像是在想她刚刚是撞到脑子了吗?
他不理她,穆尤皖也有些尴尬,只得装作看账单来掩饰。
见她这样,弛净川不由地挑了挑眉,像是没想到她还知道尴尬。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大小姐,我希望您能收回刚刚的话。”
“虽然我很想加薪,但是这样骗来的薪水,我想我受不起。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收回。”
“嗯?你倒是诚恳。确定吗?”
穆尤皖抬眸,有些意外。
她其实没想到他会拒绝,毕竟钱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而她,恰恰就钱多。
“确定。”
弛净川垂眸淡声道,并不觉得遗憾,反而还很心安。
无功,不受禄。
穆尤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地笑开:“好。”
眉眼弯弯,像是缀满星河,里面藏着轻轻浅浅的欣赏。
弛净川看着,唇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很快,只有一瞬。
“那我先下去工作了。”
“嗯。”
穆尤皖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背影。
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挺拔如松柏,一如他这个人,执拗又正直。
或许,他不一样。
他的确需要钱,但他需要的,是光明正大,干干净净,无愧于心的钱。
等事情处理完,已经快两点了。
穆尤皖把瓶子里剩下的一口酒喝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下楼时只是不经意地扫了眼吧台,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了进来。
吧台那块坐了不少人,但只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安安静静地调酒,明明一样的动作,偏偏他做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帅气,收尾也干净利落。
穆尤皖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
看着手机上三个未接电话,她嗤笑了声,不耐地皱了皱眉,烦。
把杯子随手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前脚刚出门,后脚电话就又进来。
穆尤皖皱了皱眉,垂眸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在哪?这么晚还不回家?”
“哦。”
“你这什么态度!”
“不说了,在开车。”
话落就直接挂了电话。
穆尤皖烦躁地揉了揉发尾,低骂:“艹。”
从包里摸出一颗糖,十分粗暴地撕开。
薄荷糖的清凉在口中扩散,眉宇间的烦躁渐渐被抹平,她这才走出小巷,去开车。
而酒吧内,一直在吧台的弛净川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默了一会儿,还是走到旁边,和另一个调酒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下一秒他就跑了出来。
沿着穆尤皖走的方向阔步走去,始终跟在她五步之外,直到她上了车才离开。
红色的超跑启动,声音很大,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道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她并不确定。等她再回头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错觉啊。
穆尤皖撇了撇嘴,后槽牙磨着薄荷糖,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眸也有些黯淡,神色晦暗不明,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她才回去。
看着即使是凌晨也依旧亮如白昼的穆家别墅,穆尤皖不屑地嗤笑了声。
她可不认为这是在等她,担心她。穆哲彦从来都只会骂她,训她,这是等着跟她算账呢。
算这次高二期末考年级倒数第一的账。
果不其然,一进去就听到了穆哲彦的质问:“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穆尤皖沉默着换鞋,没有出声。
“还喝酒了?你一个学生,天天在外面喝酒,像什么话!”
“你要是能把你鬼混的那些精力分一点到学习上,至于考倒数第一?你这成绩,我看了都替你丢人。”
“你嫌丢人啊?那挺好的,看来我目的达到了。那我可要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得让你一直丢人才行。”
穆尤皖冷笑着看他,眼里满是讥讽。
“穆尤皖!我是你爸爸!”穆哲彦怒视道。
“我有爸爸吗?我难道不是只有妈妈?”
穆尤皖抬眸看他,眼里像是淬满了冰。
倏然间,穆哲彦的火就散了。他于她母亲,终究是有愧的。
默默起身去厨房拿蜂蜜,穆哲彦神色黯淡道:“我已经给你办转学了,转到附中。校方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把你分到重点班里的尖子班。”
“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闹了。”
说着一杯蜂蜜水已经冲好,正好端着走过去递给她。
穆尤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蜂蜜水,没有动,“如果我不去呢?”
“那‘爵色’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毕竟它每年也没什么盈利。”穆哲彦垂眸看她,怅然道。
“好,我去。”几乎是咬着牙应了下来,穆尤皖接过他手里的蜂蜜水,一口喝下。
穆哲彦一个“小心”都还卡在嗓子眼,她就已经喝完了,头也不回的上楼。
看到她气鼓鼓的背影,穆哲彦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睛不自觉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心底泛苦:她应该,更讨厌他了吧。
——
凌晨六点,弛净川才下班。
他家住的远,需要坐公交。
第一班公交是早上六点十分,他下班到公交站,走快点,正好能赶上。
乌糟糟的小巷里,各种叫卖声跌宕响起,“油条,豆浆——”
弛净川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杯豆浆,边喝便往巷子最里面走。
越走越破烂,最终在一栋掉漆的筒子楼前停下。
年老破旧的筒子楼根本不隔音,在门外他就听到了大伯的的怒骂声。
又喝酒了。
沉默着开门,果然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熏人的臭。
一言不发地从客厅回到自己只有一张床的房间,依旧还能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个白眼狼,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你那爸妈一个字儿都没给我,你还敢给我使眼色?啊!”
闻言,弛净川缓缓抬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沉沉地盯着门外,脸上满是嘲讽。
从十二岁起,他就没有再花过他一分钱!
夏天工地烫手的砖,他搬过;楼下超市的传单,他发过;餐馆里的洗碗工,他干过。
一小时五块钱的兼职,他都抢着做。
他,不欠他们。
考上规远大学就好了。
弛净川看着手机上银行卡的余额,默默地想。
这般想着索性也不睡了,把放在床头的书包拽过来,掏出前几天买的真题,认真地琢磨起来。
一定,要考上规远大学,一定!
上午看高三的书,做高考真题,下午睡觉,晚上兼职,弛净川的生活排的很满,满到喘不过气儿。
不知不觉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当“爵色”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的时候,他也该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敲响了二楼办公室的门。
“请进。”何永言随口道。
“经理。”
推开门,弛净川走进来,声音有些忐忑。
“啊,小弛?你怎么还没去学校?不是今天开学吗?”何永言关心地问。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看的出来,这是个好孩子,做事也踏实,就多问了几句。
弛净川犹豫了一会儿才淡声道:“经理,请问开学后这里还需要兼职吗?每周六我都可以来的。”
这里工资高,一小时二十,他不想放弃。
“这……”
何永言有些犹豫,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的。他们后期会招长期,兼职确实不是很需要。
看出他的为难,弛净川抿嘴一笑,有些勉强,“经理,不需要也没关系,我就是问一下。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我先去学校了。”
“嗯,你先去吧,要是后面有什么好的适合你的兼职我也会帮你留意一下。”
“谢谢经理。”说完就推门出去,躲进厕所换衣服。
这里离学校近,从这里走到学校只需要半个小时。学校要求的是老生八点前到教室,他还能有个吃饭的时间。
迅速换好衣服,弛净川抓起放在吧台下面的书包,和同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路上买了个包子,边吃边往学校走。
来来往往的车辆从身边滑过,留下的只有一阵难闻的尾气。红绿灯前,喇叭声此起彼伏,满满的都是上班的急切。
车外,弛净川瞥了一眼川流不息的车辆,顿了一下又迅速挪开,总有一天,他也可以的。
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他不允许自己前程不似锦,也不可以。
而车内,穆尤皖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听着穆哲彦的唠叨。
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非要送她去学校,烦。
眉头狠狠蹙起,穆尤皖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将车窗按到底,想缓口气儿,车里太闷了。
忽地,眼前闪过一个高挑的身影,很眼熟。
定睛一看,穆尤皖眼底瞬间迸发出光彩,是他!
急忙叫停司机,也不管穆哲彦是不是还在说话,急忙跑下了车。
看着她逃似的身影,穆哲彦有些愣:就这么……不愿意和他呆一起吗?
恰好这时公司助理也来了电话,提醒他会议要到时间了。
无奈,他只好让司机先去公司,给穆尤皖发了条微信,让她自己去学校小心一点。
另一边,穆尤皖看见他的车走了,脸上才带了几分笑,对着弛净川道:“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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