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好奇的鱼宝
靠近窗子的紫檀木矮榻上，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也只点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他本来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
鱼宝从来没见过爹爹此时的样子。
每次她见到的爹爹或者带着浅笑，或是漫不经心，有时也会很温柔地看着自己。
可今晚的爹爹，总好像有什么心事，很不高兴，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
鱼宝有些心慌，迈着小腿跑过去，抱住爹爹的大腿，轻轻唤了一声：“爹爹。”
赫连濯一愣，好像终于从某种情绪中抽离，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大手一伸，将鱼宝抱上榻，坐在他身旁，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鱼宝跪起身子，软乎乎的小手摸上赫连濯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学着娘亲的样子念叨：“还好，没有发热。”
赫连濯被她的小样子逗笑了，握住她的手：“父皇没生病，你不要担心。”
鱼宝点点头，转头看向案几，上面放了许多折子，其中有一个打开，她认得那两个字，跟着念出声：“水患……”
话还没说完，就被刚进来的福林大声制止：“三公主！！！”
鱼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小身子一震，差点掉下榻来，亏得赫连濯手快，一把揽住了她。
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福林，道：“你紧张什么，她不过是个孩子。”
福禄有些激动：“皇上，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
福林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别说公主，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窥探朝事。南越朝建国以来，奉行后宫不得干政。
只是到了赫连濯这里，因为他自小性子温软，天生不喜欢勾心斗角，只喜欢吟诗作对，纵情山水。奈何他几个兄弟死的死，废的废，不得已他才坐上皇位。
自他登基以来，太后一直在幕后把握着朝政，只有叶椋能跟她分庭抗礼，自己在中间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他推开桌子上的折子，不耐烦的说：“既然不想让别人看，又何必搬来这里？都给朕拿下去！”
福禄叹了口气，江南水患，数十万百姓受灾，饿殍遍地，上书的折子一天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宫里抬。
太后也不耐烦看，这才推到了龙清宫。谁知道……
哎！福禄认命地将折子收走，然后将鱼宝带来的食盒拎上来。
“皇上，这是三公主给您带的吃食。”
“哦？”赫连濯隐隐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有些好奇。
鱼宝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迫不及待地给爹爹看她带来的东西。
“爹爹，这是烤鱼，是鱼宝亲手抓的哦，鱼肚肚最好吃，都给爹爹留着。”
“爹爹，这是烤红薯，可甜可甜了。”
“爹爹，这是烤板栗，可香了。”
“爹爹，这是烤松塔，你闻闻，是不是很好吃？”
……
面前的食材虽然宫人都已经将上面的碳灰处理得干干净净，可摆在帝王面前，还是太过粗糙了。
赫连濯皱着眉，问：“这些，都能吃？”
鱼宝用力点头：“当然！爹爹，可好吃了！就连二爹爹都说好吃呢！”
“叶椋？他也吃了？”
赫连濯简直惊掉了下巴。
谁人不知，九千岁有严重的洁癖。吃穿住用，所有东西精致得不能再精致。他会吃这，这么粗糙的东西？皇宫里的耗子恐怕都不会吃吧！
鱼宝见爹爹不信，急呼呼地招来小林子：“爹爹不信问小林子，二爹爹是不是夸鱼宝做的好吃？吃得肚肚都装不下了？”
小林子见皇上也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忙行了个礼，笑嘻嘻地回道：“启禀皇上，三公主所言不虚。千岁爷确实食用了不少，一高兴还饮了半壶酒，这会已经歇下了。”
赫连濯的心情简直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正在发愣，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小手，笨拙地夹着一块外表焦香，里面露出白嫩的鱼肉。
看着小丫头一脸期待的样子，赫连濯不好打击她，可又实在是难以开口，最后，只能一咬牙，一闭眼，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模样。
鱼肉含在嘴里，试着嚼了两下，外酥里嫩，保留着鱼肉最原始的鲜味，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炭烤的味道。
嗯！味道竟然不错！
于是，后来也不用鱼宝介绍了，赫连濯风卷残云地消灭了桌子上大半吃的。末了，小孩子似的捧着肚子歪靠在榻上。
从龙清宫出来，鱼宝高兴极了，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宫里。
第二日一大早，如常地去了长亭宫。
叶椋昨晚饮了酒，今日就比往常起得晚了一些。鱼宝到的时候，他还没醒。
鱼宝也不吵也不闹，就趴在床边，托着小下巴看着二爹爹。
叶椋醒来就看见旁边这张肉乎乎的小脸。经过这段时日，小丫头终于长胖了一些，也更加水嫩了，一点也看不出当初干瘦的模样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叶椋起身，揉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
鱼宝奶声奶气的回道：“是二爹爹赖床了哦。”
叶椋摇头苦笑。
王金忠见主子醒了，招呼人进来伺候。
鱼宝就在一旁自顾自玩着，忽然问道：“二爹爹，水患是什么啊？”
叶椋眉峰微动，扭头看向她：“哦？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鱼宝看看王金忠，还有替他梳头的宫女，抿着小嘴没说话。
叶椋抬手，王金忠心领神会，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鱼宝这才小声说道：“鱼宝昨天在爹爹的书桌上看见的，一个很奇怪的书上写的。”
她不认识奏折，又觉得那不是书，所以不知道怎么叫。
叶椋问：“那你还看见什么了？”
鱼宝摇摇头，嘟起小嘴：“福林说我不能看，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鱼宝是要被砍头的！”
入宫以来，鱼宝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砍头了。
叶椋点点头，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膝上：“福林说的对，鱼宝以后不能再乱看了哦，太后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昨天太后命人将折子抬到龙清宫的事他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皇上竟那么不在意，竟让一个小孩子看。
鱼宝乖巧的点点头：“二爹爹，那到底什么是水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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