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勿踏人命
四海平复以后，各地灾报就火速送往芸安城：沿海已停了大雨，浪潮渐渐消退各地州府衙门组织当地民众有序进行搜救，稍后统计受灾物资、人口、牲畜、农田、山地，再报。
楚肃云心中稍宽，命九佛坳的法师再多做几场法事，为遇难的民众超度，为受灾地区的人民祈福。
各部尚书亦在合计救援兵力、粮食、药材等人力物资的调配，并整理成奏章交给太子审核，再交给陛下盖印下行。
楚肃云终于批了太子的奏章，允他去沿海地区赈灾，并派了两名自小跟随的亲卫，随身保护太子人身安全。
冯冀马不停蹄地赶到武阳郡，立即整军出发，半刻不敢停歇。
吏部尚书派出的新任将领亦在夜间到达任上，天未亮便拔营出发，直攻落红隅。
落红隅石门外五百米，敌军叫嚣：“再不交出祁妃之子与李将军，便要强攻村寨，鸡犬不留！”
夫子于峭壁之上，看见敌军摆了一溜的掷石机。那掷石机比他们自己的掷石机要大上两倍之多，推算射程自然也要远出许多。
而且士兵堆在车里的黑石头，不似一般的石头，而是黑黢黢的大圆疙瘩。夫子与教头计议片刻，觉得大约是包裹着火药的黑疙瘩。
夫子的面色凝重起来，立即吩咐下去：由飞寻和晓棠，带着老弱妇孺从密道里岔过敌人的视线。再从山里绕出去，走水路躲避追杀，逃得一个是一个。
飞寻与晓棠不敢耽误，带着老弱妇孺背着干娘清水开始逃亡。
夫子在峭壁上以李将军为要挟无用，遂将他扔了下去，摔成一滩肉泥。敌营新将怒火中烧，下令攻击。
那黑疙瘩被掷石机抛出，落到落红隅的石门附近，连翻轰炸，振聋发聩。夫子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慢慢挺进。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峭壁上的木石弓弩已没有多少杀伤力了，反而那黑疙瘩威力越来越强，将峭壁都炸的开始发抖了。
后面士兵的流箭不断射中峭壁上的村民，夫子命大家都退下峭壁。
石门摇摇欲坠，夫子便领着村民伏于土墙后面。
不久之后，石门便在轰隆声中颓然倒塌，拍起万丈灰尘，如迷雾一般遮住了众人的眉眼。
待尘埃落地，大量士兵涌入，石门后埋藏的炸药被点着，爆炸声中血肉飞溅，死伤一片。然而相较于五千大军，这一点伤亡实在微不足道。
敌军已然前赴后继地冲了进来，夫子命村民火箭伺候。火箭专往酒坛上射，瞬间火球飞爆，引火烧身者又是一批，哀叫声四起。
敌军迅速挺进前攻，夫子且以箭矢和盾为守，且战且退。眼看大军都进到寨子了，夫子等人也都退至水边了，遂命大家都登船往沼泽而去。
飞寻将落红隅的老弱妇孺都送到船上，命他们赶紧从水路上出去。自己要返回来助战，晓棠却不肯放他一个人独返。于是二人一起又偷偷返回寨中，顺着山边找到夫子和村民躲藏的荷塘水域。
夫子和教头大惊，教训道：“你们简直胡闹！小小年纪不好好保住性命，回来送死做什么？”
晓棠道：“爷爷从小教育孙女儿，做事要无愧于心！飞儿要回来救大家，晓棠自然不能撇下救命恩人之子！”
教头叹息一声，道：“算啦，都已经回来了，夫子多说无益！飞寻这孩子虽不能说话，但人情道义分得清楚！他既死心回来助战，自是不怕死的，好汉一条！”
夫子道：“你尚未成年，死在这里何用？培养你这么多年，出去了谋一条生路多好！你虽言语不通，却心思澄澈，做事很有分寸！再不济去投个幕僚，也可一世无虞！或者投到将军门下，也可轰烈一生！你母那样费尽心思要让你入学读书，习得一身本领，乃是不希望你荒废了人生！”
飞寻看着夫子，在他手心里写道：“以众人之命做垫脚之基，阿娘亦不高兴！”
夫子一时不知作何言语。他一生授课无数，却叫一个稚子驳的哑口无言。
教头道：“飞寻大有乱世终结者之姿啊！”
敌军不熟悉地形，分开成几路在寨中搜索，但寨子里岔路繁多，绕来绕去迷宫一样。拖延半日倒也摸索着追到了水边，可是却发现船只已都烧成了废木，无舟可用。
敌军新将领下令砍竹造筏，耗去半日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天边红霞飞出，才做够了筏子。
整军再追，却才追出不到两里水路，还未出浅水区，冯冀领着武阳郡的守备军就赶到了落红隅寨中。火箭嗖嗖地追着竹筏而去，中箭者不计其数。竹筏上的兵士一片慌乱，许多筏子撞到一起，火烧连营。
夫子和教头又带着飞寻及村民迂回来两岸夹击，竹筏上士兵纷纷落水。那将领慌不择路，乱指挥士兵往沼泽那边逃去，一路又是一批陷入淤泥中去的。
冯冀立于水边高处，大声喊道：“落红隅王飞寻乃是祁妃之子陛下骨肉，陛下已亲封他为翼王，此有圣旨为证。尔等若执迷不悟，乃是谋逆犯上，当诛九族！若此时放下武器绑了那贼将来请罪，或可留你们性命，免了九族之罪。他日戴罪立功亦可为国效力，争取功名！”
此话一出，许多士兵就扔了兵器蹲到竹筏上大呼投降。两名就近的千夫长望着那新将领踌躇不前，心思摇曳。
飞寻见状，从小舟上一跃而起，踏着士兵的肩膀借力，飞鸟一般腾到半空。离那将领只有一百五十步远时，立即搭弓拉箭。手放箭去，正好贯穿那将领的咽喉。那将领尚未意识到危险，就一声不吭地直了双眼，倒地不起。
夫子与教头齐齐喝彩，村民们亦都大声欢呼起来。见此情形，其他几个千夫长都扔了武器，领着士兵齐齐跪下，大呼：“翼王殿下恕罪，末将之罪，还请翼王殿下饶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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