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不敢斜视
冯缈一直昏迷，三天都没醒。兰珠儿一口药一口汤的喂下去，连军医都感叹一句：“福祸总相依，焉知不是命！”
因冯缈胳膊落地太久血脉干涸，即使临渊用修为灵力催动药效也只能保其全臂之形，而终究是废臂一只。但兰珠儿仍是对临渊千恩万谢，“公子能保其尊严，亦是大恩！”
临渊道：“幸而是左臂，不算太影响使剑！只是若再想英雄救美，却是不能了！”
兰珠儿含泪道：“我不要他救，我会守着他生守着他死！”
冯缈醒来，听到兰珠儿的剖白，血色全无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羞涩与甜蜜。
兰珠儿又惊又喜，哭笑着问：“将军是不是还疼的厉害？”冯缈淡淡一笑，虚弱地应道：“已好了许多，珠儿不必担心！”
临渊轻轻退出营账，兰珠儿伏到冯缈右手边上蹭了蹭，“都是兰珠儿不好，连累了将军！”冯缈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兰珠儿的后脑勺，“是我没有多替你考虑，叫你左右为难倍受煎熬！”
兰珠儿抬起头来痴望着冯缈，珍珠一般的泪珠滚滚而下。冯缈拂去她脸上的泪花儿，道：“我见你有向死之心，心如刀割，恨不能替你把绝望扯掉！”
兰珠儿却道：“我再不会了！我看见你失了胳膊，才明白总要有人结束这乱世的！否则还会有千万个兰珠儿孤苦无依，举步艰难！”冯缈会心一笑，“兰珠儿真的长大了！”
兰珠儿抬手擦去泪痕，低下头羞涩一笑，弯起嘴角将冯缈的右手握在手心里揉搓。
冯缈却认真问道：“我以后不能怀抱美人月下舞剑了，兰珠儿还会觉得我像天神吗？”兰珠儿摇摇头，“天神断翅，跌落凡间，才能成为兰珠儿的郎君！”
冯缈热泪盈眶，兰珠儿从袖中抽出帕子替他擦拭，“男儿有泪不轻弹，兰珠儿何其有幸能得将军之泪！将军永远是兰珠儿的将军，兰珠儿早已经长发及腰了！”
冯缈轻轻抚摸兰珠儿的脸，像抚摸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儿。“兰珠儿是草原最美的花儿，也是冯缈心中唯一的花儿！将军想你，花开四季，日夜相伴！”
兰珠儿点点头，擦去热泪。
临渊坐在榻前，看着飞寻甜甜睡去的脸庞，恍惚了许久。飞寻皱一皱眉头，他就渡灵力给他止痛。
人世一遭，活生生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雀儿给蹂躏成了一个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小可怜！哪怕这么多年一直守着他，还是没能将他从阿娘离去的阴影里扯出来！
皇权争斗那样残酷，飞寻搅进去就抽不了身了。兄长又没了，若被他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即便是西海小世子那样得天独厚，夹在王权斗争的漩涡里尚有许多烦恼和无可奈何，何况是孩童心性的飞寻！
只是自己一直留在人间陪着飞寻，对一直苦心栽培自己的小世子何尝不是一种辜负！
四海人心诡谲，还牵连上天庭的诸多人事，比人间要复杂棘手得多！小世子实在太需要强大的助力了！可剪风尚且稚嫩，还不足以成为小世子的左膀右臂，真是头疼！
飞寻突然睁开眼，红着脸望着临渊，“小黑鱼！”
临渊抽回神思，问他：“怎么了？又疼了吗？”
飞寻摇摇头，摸摸小腹，“尿急！”
临渊抿嘴一笑，“要我闭着眼睛帮你接，还是捂着青青的眼睛？”
飞寻自己从衣服里掏出山茶花的帕子，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想了想，自己全身上下哪里没被小黑鱼看过！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又将帕子掀了。
“算了，又不是没看过，都不用闭眼了！”
临渊笑着掀开被子，替他解开裤腰带，变出一个接尿神器，自动接尿。“好了，不用纠结了！”
憋胀感顺着尿一块儿排出去了，飞寻就觉得清爽了。想抬头看看那个神器什么样子，临渊却按着他的肩，“别乱动，小心胳膊！”
飞寻只好乖乖不动，任临渊替他系好裤腰带，又给他盖好被子。
火盆里炭火烧过了好多，临渊又去添了些生炭。冷炭放进去，哔哔啵啵地炸响。火星子飞出来，一片热烈。
水壶里的水烧开了，临渊倒进木盆里又兑了些冷水。温度合适了才端过来，给飞寻敷了敷脸。
飞寻小时候最喜欢在冬日的夜里敷脸，每晚睡觉前都要敷一敷。一边敷一边撩起衣裳，拍拍白白软软的肚皮，意思是还要敷一敷肚子。临渊便不厌其烦地给他从头敷到脚，再把脚也泡的红通通的，暖和和的再睡觉。
飞寻在热烘烘的巾帕下问：“小黑鱼，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琐事，是不是烦得很？”
临渊隔着毛巾揪了揪他的嘴，“怎么会烦呢？青青这么可爱，做一辈子都是心甘情愿的！”
飞寻道：“小黑鱼一身本事，应该跟着西海小世子那样的人物，拯救苍生，立于道家之巅！而不是守着我，在人间的尘埃里消弭！”
临渊将巾帕拿下来放到热水里浸了浸，又给他敷上，“人间岁月，虽平庸些却也不能算荒废！小世子也说，人各有造化，深渊泥泞里未必不见佛道之光！”
飞寻伸手探到临渊的手，紧紧抓着，“小黑鱼，你放心！我也不会自甘平庸的，我们打败了天荣帝，平了边境之患，百姓们也算逃过了战火之灾！”
临渊笑起来，拍拍飞寻的手，“是啊，青青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打败了天荣帝呢，真了不起！”
飞寻“咯咯”笑起来，“我可不是来跟小黑鱼邀功求夸奖的！这些夸奖就等着回宫了找爹爹要去，让他赏个大奖励！”
“我的青青本来就能干！”临渊咳了一声，“我也没有夸大其词，就事论事而已！”
飞寻扯下巾布，眼珠子一转，道：“没办法，也不看看翼王殿下是谁教出来的，哪能叫龙族的战神丢脸呢！”
临渊噗嗤一笑，揪了揪飞寻的脸，掀了被子给他敷肚子。
少年人的腹部早已经不像幼时那般松软，皮下薄薄的脂肪已经盖不住明显绷出的肌肉线条。临渊侧过脸，瞧着飞寻的脸，不敢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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