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能为力

　　神狮驮着白孔雀颠儿颠儿地去采药，回来时白孔雀嘴里就叼着一个锦袋，面无表情的丢到临渊手中。
　　临渊打开锦袋，竟是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好多灵芝石斛野山参等珍稀药材。临渊便熬了药喂给飞寻喝，连喝了七日，飞寻脸上果然有了些微血色。
　　阿桐在另一边守着孔雀，珍稀药材也喂进去不少，就是不见起色。
　　见孔雀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临渊便有些心急了。飞寻遭了这么大的罪，舍了半条命去救兄长，若是功亏一篑，那岂不是要伤心死！
　　阿桐反倒平静些，只说道：“兴许是引的急了些，他身体虚弱，要多养些日子！”
　　临渊便不好多说，去瞧飞寻，见他眉宇间动了动，便又喜上眉梢。
　　飞寻睁眼，见到临渊便急切问道：“兄长如何？可醒来了？”
　　临渊扶他坐起来靠在怀中，道：“还在睡，兴许要多养些时日才能醒。”
　　飞寻大失所望，抬起头看向对面床上的孔雀，问道：“睡了几日了？”
　　临渊道：“七日了。”
　　飞寻下了床来到孔雀的床边坐了，又要用短刀去割自己的手指。
　　临渊心疼也不好阻拦，阿桐却按住刀说道：“不要再喂了，你自己身体要紧！他在玉箫中与魔气抗衡多有损伤，多养些时日便好了，我守着他！”
　　临渊才道：“这座山灵气充沛，适合休养，放心吧！”
　　飞寻收了刀，临渊将他抱到这边床上道：“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来。”
　　飞寻点点头，临渊便拿了兽皮垫在他腰上，又将大氅盖在腿上。飞寻就眼巴巴儿地看着孔雀，见他伏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又红了眼圈儿。
　　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涌上飞寻的心头，临渊只得又坐到床上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他。
　　阿桐却道：“不必绝望，总会醒的，多久我都会等他的！”
　　飞寻颗颗泪珠滚滚而下，将临渊胸前的衣襟湿了个透。
　　临渊亲吻着飞寻的额头，安慰道：“一定会醒来的，青青不要难过！”
　　飞寻哇的哭出声来，竟是撕心裂肺起来！
　　从阿娘之死的孤单害怕，一直哭道落红隅遇难的茫然无措，再哭到身陷栖妖台的绝世困境，又哭到龙族圣地见到临渊身死的心如死灰，最后哭到北境之战命悬一线的极度恐惧。
　　一幕一幕，如影交织。
　　从前从不觉得艰难如斯：从丧母之痛的孤单无助里，学着兀自坚强；从懵懂无知的赤子之心里，孤身去劫敌营主将；从无路可走的哑鲲之腹里，试图努力绝境求生；从心如死灰的临渊棺木里，品尝同生共死；从北境之战的大义凛然中，做到视死如归绝不屈服。
　　虽总是如临深渊跌宕起伏，倒是一路只顾向前冲刺，不去计较得失。
　　可是，面对兄长的离去，飞寻心里的恐惧无限滋长，像夏日深林中的藤蔓已经郁郁葱葱。
　　若早知兄长已经不在，那日庆功宴便不该任性去赌爹爹的偏爱！
　　飞寻委屈，爹爹还是偏着太子，偏着在他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储君，不似兄长一生都在为他遮风挡雨！
　　这十六年，阿娘拿性命替他换取立身之本，兄长牺牲性命助他建功立业，临渊以命还恩换来自由时光陪着他无忧长大。
　　可是这三个重要的人已经失去其二，只剩一个临渊！
　　飞寻痛哭流涕，语无伦次道：“阿娘没了，阿婆没了，兄长也没了，我只剩小黑鱼了，只剩小黑鱼了！”
　　临渊拍着飞寻的背，柔声哄道：“我在，我会一直在的，一直一直陪着青青！”
　　飞寻却大声喊道：“爹爹好狠的心，叫我们母子三人无路可走，无路可走啊！”他抓着临渊的衣服，无助嘶吼，浑身颤抖。
　　临渊只得紧紧抱着他，安慰道：“会有路的！若实在没有路，我就给你辟出一条路来！”
　　阿桐带着神狮悄悄出了山洞，只留下白孔雀守在孔雀身边。
　　临渊知道，飞寻总有一刻是要崩溃这么一次的，也并不讲大道理，只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不断重复说道：“小黑鱼会一直一直陪着青青，一起携手走下去！不管黑夜、黎明，不管烈日、严霜，不管大道、小径，不管天上、地下，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起走下去……”
　　飞寻圈着临渊的脖子哭的累了，便软软的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搭。
　　临渊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在山洞里转悠，一圈一圈的转，一圈一圈的拍着他的背，软语温存。
　　白孔雀却突然唱起了歌儿，唱的哀婉又动人，如泣如诉。
　　飞寻抬头看去，却见白孔雀也在哭泣，泪流不止。
　　临渊便抱着飞寻过去，放到孔雀床上。飞寻把白孔雀抱进怀里，白孔雀就趴在飞寻胸前哭的楚楚可怜。
　　飞寻道：“小黑鱼，我们以后带着她吧！”
　　临渊宠溺地看着飞寻，道：“好！”
　　白孔雀哀鸣一声，闭上眼靠在飞寻怀中。
　　飞寻又抬手去摸了摸兄长的头，道：“兄长一定是太累了，以后就在这里好生休养。阿桐姐姐会一直陪着兄长的，兄长千万不要害怕！飞儿也会再来看你的，带着小白一起来，她也很想你！”
　　临渊拿了大氅给飞寻披上，飞寻又对白孔雀说道：“小白，去跟神狮道个别，过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他们。”
　　白孔雀睁开眼睛，扑腾了几下翅膀便飞出去了。阿桐就在山洞外面，神狮泪眼汪汪地舔着小白的羽毛。小白用嘴给神狮捋了捋额间的毛发，又在它耳边呢喃了几句才飞回飞寻的肩头。
　　阿桐道：“你失血过多，丹药要按时服用。若吃完了就叫小白来取，她认得路。”
　　飞寻道：“谢谢阿桐姐姐！只是辛苦姐姐看顾兄长，保他平安！”
　　阿桐道：“自当如此，不必担心！”
　　飞寻长揖一拜，阿桐对着临渊弹出一道金光，道：“此山以后便不禁你，可使用灵力修为来去自如。”
　　临渊长揖道：“多谢！”
　　阿桐道：“我虽得了孔雀的佛心，然我本为魔身耗去一半修为，故只算一尊半佛。依我的性子，难再有大成，故只想在这里伴着孔雀。望你们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免得招惹麻烦。”
　　飞寻与临渊忙应诺。
　　阿桐点头，一挥衣袖便将二人一雀儿送到了山峰下的旷野之中。
　　马儿脱了缰绳在旷野里的雪地上寻草吃，车还在原地没动。
　　临渊手一挥套好了马车，二人一雀上了车往西海去。临渊施了术法，马车跑得很快，七八天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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