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妖邪未化

　　只见一名老叟带着孙儿托着一个餐盘过来，餐盘上放着两碗热粥。老叟拱手道：“贵人不便下车，老叟送两碗腊八粥，大家同乐！”
　　临渊开了车门，道：“老人家客气！”
　　老叟道：“翼王殿下封帅北征，圣上慈悲大赦天下！老叟不争气的儿子得以脱了罪籍再生为人，老叟一家感激不尽！这粥摊儿只需糊口，能多做善事以报陛下和翼王殿下之恩也是圆满！”
　　临渊拿了几块碎银放到小童的托盘中，才端了两碗粥进来。
　　老叟推辞，道：“贵人，老叟不是这个意思！”
　　临渊却道：“充作可怜之人的粥资，也是一样，不必推辞！”
　　老叟带着孙儿鞠了一躬，道谢而去。
　　飞寻准备要喝粥，临渊却不给，只说道：“领了心意即可！”
　　飞寻不解，临渊也不解释，只施了法术让马车载着他们快快回龙宫去了。
　　一路上临渊一直紧紧将飞寻抱在怀里，不发一言。飞寻几次想问有什么不妥，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等安然无恙回到龙宫，临渊才松了口气将飞寻放到床上，温柔说道：“你先睡，我去找小世子说些事，一会儿便回来。”
　　飞寻也确实觉得累了，便听话的闭上眼睛睡了。听到飞寻均匀的呼吸声，临渊才安了心。出去关好门，又叫了四名白甲卫士守在门外，才去见西海小世子。
　　西海小世子正在看四海兵防图，眉头紧锁一脸肃穆。临渊进来躬身长揖，道：“殿下！”
　　西海小世子抬头，立马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笑道：“这么晚了，渊儿不陪着他，却来我这里做什么？等他又闹起来，你还不是一个头两个大！”
　　临渊一脸严肃地说道：“小世子忧心忡忡，神佛二界必有大事，临渊自然不能自己逍遥快活却撂了殿下不顾！”
　　西海小世子却柔声道：“小屁孩儿的心，你尚且操不完，何苦又叫你分身来处理一些琐碎！”
　　临渊却一掀衣摆跪下去，伏拜道：“临渊所有皆是殿下所授，鞍前马后何敢推脱！”
　　“渊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跪！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你我青梅竹马在前，并肩战斗在后，你又替我死过一回，什么不能扯平呢？”
　　西海小世子赶紧来扶起，“小屁孩儿这一世在人间，也不过匆匆数十载的光阴。你陪着他，遂了你俩的心愿也是好的，下一世还不知会是怎样境地！他若有造化，来世还能回归到佛祖坐下，你又当如何？看看孔雀和阿桐，不比你悲凉？”
　　临渊沉默不语，立在案前也不离开。
　　西海小世子无奈，又道：“扶风虽已回归观音大士之身，然安抚躁动需要时日。如今如丝宫主神元散尽回归混沌；血泪入凡人之腹福祸未知；无泪、无念两位护灵圣使陷入九尾狐妖媚姬的陷阱不知凶吉；双灵梧桐得了无为佛心后带着神狮也不知所踪；沧海战神月牙儿的魂魄被扶风放出来后便与弥尔一同隐去，三界寻不到一点气息。近日神盘异动频频，十分焦躁，观音大士已去佛祖处商议，尚无回应！”
　　临渊知道西海小世子故意绕开缓急来避重就轻，拿些一时无法迎刃而解的大事推搪。故并不接话，只在案前看着四海兵防图出神。
　　西海小世子见瞒不过去了，叹了口气道：“栖妖台的火山爆发乃是因为扶风以魔气推动，龙族干预过晚，致使万千生灵成为涂炭！枯骨冤魂被熔岩中的魔气驯化，成为非鬼非妖之物：形似烟尘、状如魅影，附于人身神佛难辨！这些怪物无论到了哪里都将是一场浩劫，后果不可估量！”
　　临渊这才开口道：“只怕此物已经伏于人间各处！”
　　西海小世子点头，问道：“你已经发现了？”
　　临渊道：“我与青青从芸安城一路而来，能追上踪迹却不让我发觉的，神佛两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妖类更是稀有。可今日在城中便很有些蹊跷，你看看这两碗粥！”
　　西海小世子拿过粥碗以灵力去探，面色又凝重起来。“幸而还只是些普通的魔物，术法不甚精湛！”
　　临渊放下粥碗，又道：“我推测这些魔物还处于混沌状态，尚未完全觉醒！”
　　西海小世子抬头看向临渊，问道：“有何根据？”
　　临渊道：“孔雀既要救阿桐又要消弭扶风的魔气，以佛身入魔舍生取义，将魂魄与魔气一起锁进玉箫之中。细算起来这玉箫中的魔气与扶风被消弭掉的魔气同根同源，所以青青带着这支玉箫才会被这些怪物追踪到！只是魔气被阿桐镇在玉箫之中，所以暂无指令能够发出，这些怪物便尚无害人之举！”
　　西海小世子却惊讶地问道：“你见过阿桐，还私自放出了孔雀的魂魄？”
　　临渊点头，道：“青青正是因为给孔雀引魂才耗尽了气血，丢了半条命！”
　　西海小世子跌坐到木椅上，许久才道：“渊儿，你惹大祸了！”
　　临渊忙道：“血泪在青青体内，那魔气便出不来了！”
　　西海小世子却掩面道：“小屁孩儿稚子心性纯洁无瑕，才能镇得住魔气！可若有一日，他血性被激发，心魔作乱，血泪便成了帮凶！后果如何，你可曾思虑过一二？”
　　临渊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临渊从未想过一二，他那么相信飞寻的纯洁无瑕，信任到没有一点下意识的考量！
　　想了许久，临渊也泄了气，坐到椅子上喃喃道：“我若一直守着他，他一定不会变的，一定不会！”
　　西海小世子见临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不忍，长长呼出一口气，安慰道：“已如此，也无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临渊又沉默了许久，才想起问一句：“四海有异动吗？”
　　西海小世子站起身来指着兵防图道：“妖族作乱，扶风魔化，天庭怪罪下来，必然是有人要担罪责的。栖妖台离东海最近，少不得东海龙王是要遭贬黜的。”
　　临渊道：“东海龙王四子庸碌无才，小世子是怕有内乱？”
　　西海小世子点头道：“只怕不久我就要去东海上任收拾乱摊子了！”
　　临渊道：“那我提前将诸将调回，早做打算！”
　　西海小世子笑道：“这些不忙，年关了，让剪风回来办就行！他也跟着你多年了，又放到人间历练了这些年，该出出锋芒了，不能一味躲在你的身后做个影子！你把小太岁守好了，便是苍生之福了！”
　　临渊锁了眉宇，长揖一拜道：“临渊失职，连累殿下了！”
　　西海小世子又来扶，抓着临渊的肩膀，认真道：“天下祸福，自有定数，也不必过于自责！也许这也是你二人的天劫，全力去闯也就罢了！”
　　临渊道：“是！”
　　西海小世子才又拍拍临渊的肩膀，道：“回去吧，照看好他！”
　　临渊回到房间，飞寻睡得很沉，嘴角犹有口水，枕上湿漉漉的。临渊托起他的头换了个枕头，又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听他哼唧了两声，临渊便脱了外衣息了灯侧身在他身边躺下。
　　飞寻很自然地侧过身来搂住临渊的腰，小声呓语道：“小黑鱼，你真暖和！”
　　临渊在他额上亲了一下，静静看着他俊秀的小脸发呆，心中一片湿润。
　　月下相思放在枕头边上，淡淡的光辉让飞寻像是浸在满月里一样柔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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