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有自知之明
长公主站在垂花门处观察着卢姑娘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过去，未语先笑。
“本宫远远便瞧着这处极热闹，因此过来凑个趣，你们千万别嫌我这个老太婆叨扰了你们的兴致。”
所有人都赶紧站起身向长公主行礼，口中连称不敢。
主办者更是躬身上前，满脸堆笑。
“长公主说的哪里话？你可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贵客。还请长公主上座。”
点头哈腰将长公主迎到了上首。
长公主也不客气，仪态万千的端坐下来，含笑扫视了一圈，发现卢夫人也在场。
“你们别拘束，就当本宫不存在，该怎样还是怎样，不然本宫难免心中不安。”
“是是是。”
主办者识趣的将各位姑娘所作画作捧到长公主面前。
“老奴眼拙，原本就担心自己不能胜任评判的职责，恰好长公主殿下来了，不如就劳烦您老人家，为诸位姑娘公子们点评一二。”
长公主笑着推辞：“本宫老眼昏花，万一看不清楚怎么办？”
主办者马屁拍的震天响。
“长公主素有才女之称，便是闭着眼睛，识人识画的本领也比老奴强一百倍。”
下面围坐的少男少女们，也纷纷争着抢着吹捧。
“你们一个个倒是嘴巧，”长公主心情极好，“也罢，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
冯嬷嬷赶紧将画一幅幅展开，长公主细细看过去。
只见满眼都是浓墨重彩，一朵朵牡丹浓丽鲜艳，给人的感觉用力过猛。
写的诗也都在尽力赞美牡丹如何艳冠群芳。
只有卢姑娘卢敏，简简单单的用水墨勾勒出了一朵半开的牡丹花，线条简洁，内敛大气，甚合长公主心意。
她不动声色瞟了卢敏一眼。
别的姑娘或者清冷高傲，或者沉稳典雅，或者娇俏天真。
总之，都想用各种形态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他们中间，还有几位相当出色优秀的青年公子。
只要他们的画能入了长公主的眼，这次情雅集择偶，身价立刻就能水涨船高。
唯有卢敏稳如泰山，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画能否得到长公主青睐，丝毫都不在意。
这一点，长公主最为欣赏。
“本宫也不是特别懂画，只觉得每一幅都画的极好。”
长公主故意沉吟，显得犹豫不决。
“可总不能幅幅画都被评作第一，本宫只能忍痛割爱，挑几副格外出色的用来交差了。”
她戴着长长指甲套的手指先点出两幅画。
“本宫瞧着这个最好，这个其次，至于第三名嘛，”
她貌似不经意地将指尖移到了卢敏的画上。
“这一副别出心裁，叫人耳目一新，本宫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种笔墨来描绘牡丹，评做第三，不知大家可有意见？”
在场诸人谁敢持反对意见？
主办者更是拍着手掌，连连叫好。
“长公主这三幅画评的甚妙，就按长公主说的排顺序吧。”
被评做第一第二的两人喜形于色，欣喜若狂。
只有卢敏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对自己画画的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属于那种不好不坏，不高不低。
能被评为第三，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卢夫人倒是表现得很激动，她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女儿寻个好人家，脱离苦海。
否则，家里那个挑事精的姨娘，一定会怂恿夫君把女儿卖给老头做填房。
前三名的奖项全部都是整套的首饰，不过档次从高到低而已。
长公主笑盈盈一个个递给姑娘，轮到卢敏，状似无意地问。
“这位姑娘本宫怎么瞧着眼熟的很？”
卢敏蹲身行礼：“民女卢敏，见过长公主。上次长公主寿诞，母亲曾经携带民女去过长宁侯府。”
“哦，本宫说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长公主态度和蔼可亲，毫无上位者的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不知你学画师从何人？这种风格，本宫瞧着甚是欢喜。”
卢敏犹豫一瞬，面带羞赫：“回长公主，都是民女自己琢磨出来的……”
她的家境实在复杂，虽然身为嫡女，但父亲根本不耐烦费银子去培养她。
她的这一身学识，全都凭借刻苦努力，自学得来。
“自学？”
长公主想到冯嬷嬷打听来的消息，说卢大人妾室甚多，后院杂乱，庶子庶女生了一大堆，卢姑娘的日子很不好过，心中顿时了然。
“没想到卢姑娘竟然能够自创一体，实在出乎本宫的意料。”
长公主笑眯眯看向卢夫人：“还是卢夫人教女有方啊。”
得长公主如此夸赞，卢夫人诚惶诚恐，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
“好了，本宫也乏了，就先行一步，你们继续玩吧。”
长公主起身，搭着冯嬷嬷手臂款款离去。
卢夫人牵着女儿的手，热泪盈眶。
“阿圆，没想到你竟然能入了长公主的眼，阿弥陀佛，天可怜见，你这次在情雅集上一定能觅得良婿，说不定还能嫁入高门。如此，为娘死也瞑目。”
卢敏哭笑不得：“什么死呀活呀，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咱们家的门第，想要嫁入高门，不是做妾就是填房，你忍心吗？”
“呸呸呸，少来胡说八道，我的女儿只能做正妻，绝不当妾室。”
卢夫人微叹口气，知道她是痴心妄想了。
“好吧，娘听你的，就算不嫁高门，那至少也要找个人品贵重的少年郎。”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卢敏很无奈，扶着卢夫人往回走。
“咱们在外面逛了这么久，也该回去歇歇脚了。情雅集要举办七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居住在长乐宫北面的一处院子里。
由于卢大人品级低，没有资格单独居住，一处院内有两三户人家。
两人吃了宫内供应的午膳，便躺到床上午睡。
醒来已是未时，卢夫人让卢敏坐在梳妆镜前，正准备给她挽一个好看的发髻，就听外面人声嘈杂。
一道端庄稳重的声音中带着隐约的喜气。
“请问卢夫人和卢姑娘住在哪一间？”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掀开帘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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