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黎未央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气味很呛人的屋子里。
这味道很怪,她说不上来,非常臭,而且非常陌生。
光头手里拿了瓶辣椒油,直接就往她腰的伤口上倒,黎未央没绷住,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疼得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他们甚至都没有捆着她,或者说不屑——外头几十上百号人全副武装,就算现在给她一把机枪,她也逃不出去,三秒之内就能被打成筛子。
黎未央低头,莹绿色的激光停在她心脏位置,只要她敢乱动,子弹立马就能把她射个对穿。
光头倒完一整瓶辣椒油,朝坐在上位的男人笑:“尖哥,这小娘们挺带劲,正常倒下去一男的都受不了。”
尖牙嗦了根牙签,两颗尖利的虎牙是金子做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黎未央头晕。
“妈的,就是她,把水牙他们全弄死了?”
光头点点头:“后边回来的人说是,这娘们抢了水牙的枪,把他命根子都打穿了……另外两个跑了,没追回来……”
尖牙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的女孩,嘴里不停地磨着牙签。
折了一个水牙倒没什么,关键是鹰爪,他是自己派过去监管水牙的,除了光头,也算是半个心腹,一手培养出来的。就他妈这么死了,死得还那么惨,尖牙真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这女的卸了。
还有秦湾湾,唯一能用来威胁江峤的筹码,就这么没了!
尖牙站起身,衣服上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到最后不耐烦地撕扯成两半,才凉快了点。看着满满一面墙,都是各种工具,他有一百种折磨人的方法,到了他这的,都没活路。
上周有几个想篡位的,被他发现了,咬着牙不肯认错,他也不急,挑了几条最狠的大型猎犬,先饿了三天,又叫光头把那几个“二五仔”都关到厕所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招了的时候,尖牙笑嘻嘻地牵着几条狗走到厕所门口,一松手,狗就跟疯了似的往里蹿,饿得眼睛通红,看见什么咬什么。
这女的坏他事,不能便宜着让她死了。
尖牙挥挥手,让光头拿“粉”来。
她不是想当英雄么?想救人,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手段!
黎未央看见那一大块□□,全身的血液都停了,心脏几乎不动了——他们要给她注射毒品!
他们要把她变成一个瘾君子,一个毒虫,一个疯子!
血液一旦接触到这种东西,会直接吸收,先是上瘾,紧接着就是死亡。
人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出力量,黎未央闭着眼睛,一个翻身就踹翻了光头手里的针管,透明的管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碎了。
光头气得拎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甩到墙上去,新鲜温热的血直接漫上口腔,痛得她半天没动作,只有微弱的哼哼。
尖牙失去了耐性,死到临头了还挣扎,不认命是吗?行,他最恨不认命的,特别是那种觉得自己很厉害,就像江峤那样的,一想到就牙痒痒,恨不能把他们生嚼了。
他干脆打开一包粉,直接朝黎未央的伤口上撒。
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着了魔似的往她身上落。黎未央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她逞什么能呢,自不量力地回到地狱里,还想着把他们一窝端了吗?这就是她的下场!
突然,尖牙手腕上一阵剧痛,像被两个长钉钉入似的,贯穿整个腕骨。
栋梁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狠厉地咬住了他的手!
□□只是在黎未央的裤子上散落了一点,剩下的全都摔在地上,没近她的身。
“草!”尖牙眼睛血红,整条小臂立刻成了血液的海洋,血一股股的往地上流,他使劲敲打着它的头,可栋梁的牙反而越陷越深,痛苦是加倍的,“弄死它!”
光头拽也不是不拽也不是,情急之下从腰里掏出一把枪,“嘭嘭”几声巨响过后,白蛇才终于松了口,悄无声息地滑落了。
“不!”
黎未央几乎是在枪响的同一时间起身扑了过去,腰间隐约还有伤口撕裂的声音。她怔怔地看着一起一伏的栋梁,欣长的身子痛苦地蜷成一团,漂亮的蛇鳞在阳光下泛着银白。
蛇腹的位置中了很多枪,枪枪命中要害,子弹穿过蛇身,打在对面的白墙上,几乎要把墙面打成筛子。
不要,不要啊……
不要死,求求你……
黎未央的手停在栋梁身体上方,她一下子什么都忘了,忘了光头在自己身后举着枪,忘了刚才差点被迫染上毒瘾。大脑一片空白,旋即浑身发麻。她不敢摸,生怕让它更疼,更怕摸到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本就冰凉的身子再也没有沸腾的温度。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别死,别死求求你了。”
她不该回去的,不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她就该见好就收早点带着栋梁跑,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尖牙捂住手,回过味来了,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从他妈哪儿出来的?把它剥了,给老子做条腰带!”
剥蛇皮的过程残忍而漫长,用小刀从头到尾喇开,蛇肉翻滚。
尖牙故意折磨她,拽着黎未央的头发,强迫她看。
黎未央双眼迷蒙,眼前看不清东西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想杀人,想把他们全都杀了。
可现在连眨眨眼,都是钻心的疼。
光头看着黎未央笑:“老大,这女的……”
尖牙冷冷地扯过白布给自己包扎:“腰都烂成那样了,你还有兴趣?在床上折腾两下就散架了。”
光头觉得有点舍不得,但确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他打量了黎未央几眼:“没兴趣,长得漂亮也不行啊,这味儿,太反胃了。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尖牙抬抬下巴:“扔条子坑里呗,自生自灭吧。”
孔雀河地处山区,连绵起伏的山犹如沉睡的猛兽,高大巍峨。这里是西边少有的山区,也是尖牙的重要据点。
黎未央被推搡着进了山洞,光头提起她的衣领,用力一扔,她就摔倒在土坑里。
这是个u型的山洞,很深,到了洞底,抬头只能看见黑黝黝的洞顶,连光都被挡住了,几乎与世隔绝。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被扔在里头,不给吃不给喝,恐怕熬不了几天就得死。
光头站在洞口往下看,影子倒在岩壁上,拉得又黑又长。看了一会儿,往里吐了口吐沫,拍拍手走了。
黎未央疼昏了。
再醒来的时候,光线彻底暗了下去,周身冰冷。虽是六月的天气,但山里气温低,特别是晚上,不多穿点很容易冻伤。
黎未央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手上痒痒的,一碰就疼,知道是长疮了。全身又酸又麻,动一下跟要把她骨头拆了似的。她环视四周,总觉得黑暗里有东西,上手去摸,就摸到了软乎乎的肉。
这洞里还有人!
黎未央头皮发炸,过了好一会对方没动静,她才发现那人已经死了,坐着死的,头皮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生生豁下去一块,血液混着脑浆凝固在脸上。
这里全都是尸体。
她突然反应过来奇怪的味道原来是尸臭,一种难闻的腐肉的味道。
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要跟这几具尸体作伴?
黎未央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强撑着往没人的地方挪了挪,双腿蜷起来,用手臂抱好。这样做会让腰上的伤口更疼,而且她肋骨断了,呼吸一次全身都痛,但她很执拗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天亮,这样她不会睡着,用身体的疼痛刺激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是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她不能睡。
睡过去就完了。
山里太冷,睡着以后体温会更低,以她现在的伤势,简直是催命符。
她也有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刺骨的疼,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打架,不断吸入灰尘和尸臭也让她觉得困倦。黎未央咬咬牙,用手去抠伤口,疼得眼泪鼻涕一直流,可她跟自己说,坚持住黎未央,不就是尸坑么,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怕什么?
可越想越怕,她想起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封景都会捂住她的眼睛,她一害怕就往他怀里钻,封景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她一躺进去就不怕了,再惊悚的鬼她也不怕。
现在没有人保护她了,她只有自己一个,在深深的坑底,没人陪她了。
这时候她就觉得睡过去也挺好——就这么一觉睡到下辈子,梦里她还是原来的谷筠心,爸爸妈妈会带着生日礼物陪她去买蛋糕,她会按部就班地上学,然后遇到封景,她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在他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答应他,然后顺顺利利地结婚生子。
封景说过他喜欢小女孩的,不过黎未央觉得一男一女更好,最好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他们四个一起去旅游,她可以坐在副驾驶,叽叽喳喳地跟封景说话,两个宝贝坐在后面,后备箱里放着三大包零食。
她不用逃亡,不用隐瞒身份,不用跋山涉水,去各种偏僻又诡异的地方,不用点什么蜡烛,她和栋梁就是简简单单的关系,她每天都会喂它好吃的,睡前摸摸它,跟它道晚安。
原本就是该一切如此的。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想着想着又流泪了,她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特别爱哭,不像以前那么坚强了。关于她爸妈,关于她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怕。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黎未央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忽而觉得这样也挺好。该死的是她不是吗?从一开始就是她……
她感觉浑身发烫,摸了下额头,烫的几乎能煮鸡蛋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三天了,没吃没喝,水分已经耗尽。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供她利用的东西,只有越来越臭的味道,还有各种寻味而来的蚊蝇,尸体上密密麻麻的尸斑,有些烂的早的地方,有了白色的蠕动的虫子,混着身体里的脓流在地上,稍不注意就会沾在手上脚上。
黎未央没敢看自己的伤口,恐怕比她看到的尸体好不了多少。她怕看一眼,连最后一丝强撑的底线也崩溃了。
迷迷糊糊的,身子就往一边倒,手没撑住,按在了一具尸体的小腿上。这小腿骨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黎未央的手瞬间反射似的弹回来。
片刻,又试探地伸了过去。
那人小腿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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