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纯洁的合作关系
那是大一报道的日子，周文良在班主任那里拿到宿舍钥匙，正准备走。
人群的讨论声忽然变大，周文良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本班队伍里站着一个青年。所有人不自觉地向他侧目。
他站在人群里，大约一米九的个子，一身黑色，短发有些乱，脸上带着一种让人不敢亲近的神色。许多人偷偷看他，小声议论着什么，但是他眼皮子都不抬，就这么自顾自地站着，高傲，似乎也孤独。
从周文良的角度，却看到阳光为他的头发染上光辉，为他的侧脸增添一抹柔和。
周文良那一刻，有些想揉揉他的头。或者说，周文良对这个人有些心动，如果可以，他想跟他交往。
但他也不能直勾勾盯着人家，同一个班，有的是机会认识。周文良拿着宿舍钥匙回宿舍，打扫卫生时，其它两个舍友都陆续到宿舍，三人收拾完宿舍，已经是下午，还不见第四位舍友的身影。
三个人商量就不等第四个室友了，三人先出去吃个午饭。这时宿舍门打开，一个一身黑的人迈着长腿进来，依然是那副冷脸，手里领着一个小包，他略扫了眼宿舍，走向没有人放东西的床位，打开床位的柜子，将包丢进去，关门。然后他向宿舍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离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然后这货几乎就再也没回过宿舍，只能在教室偶尔看见他。刘志华告诉周文良，这个人叫焦择，是b城顶级富豪圈里的富二代，富二代里的领头人物，人家家里有私教，估计已经在写论文了，来只是为了跟教授讨论课题。
周文良知道两人差距过大，也就放下了那种想法。毕竟八字还没一撇，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一撇。
只是没想到，一年后，两人渐渐有了交集，而且焦择对同性恋也不反感。
周文良将思绪拉回现实，酒吧内音乐震天响，舞台里的人推推搡搡，搂搂抱抱，在音乐里摇晃着身体。
一个张手忽然搭在沙发上，将周文良圈了起来，一个陌生男生，长得像只猴子，另一只手拎着酒瓶子，很显然酒已经喝上头，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你真好看，我没见过你呀，你叫什么名字？嗯？”
周文良刚想说些什么，焦择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像猴子的男人：“丁勇，放开手。”
丁勇听到这话一股怒气涌上来，眼神狠厉地看过去，一看清对方的脸，吓得一激灵，马上踉跄退开：“焦、焦！焦少！开玩笑呢！”丁勇大概是喝得太多，他谄媚地说：“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您的马子……嘿嘿！”
焦择的脸彻底黑了，人群里响起抽气声，丁勇忽然醒过味来，给自己吓结巴了：“焦少，对不起，我……不是故……”
焦择黑着脸：“滚。”
丁勇连忙拿着酒溜了，道歉等到焦少气消了再说，现在还是走为上策！看焦择的表情，其它人不敢继续围观，忙散开。
周文良并没有受到惊吓，他刚刚正想怎么教训喝得脑子坏掉的富二代，紧接着面前就上演了这一出。焦择黑得像锅底的脸让他觉得莫名好笑，于是他真笑了，嘴角弯着，眼里沁着笑意。
焦择无语：“你被调戏还挺开心？”
周文良：“那倒没有。”
焦择揉揉太阳穴：“回家……回宿舍？我在这呆一晚上没事，看样子你可不行。”
周文良：“那不至于。”
焦择：“……”
周文良：“太吵了，回去比较好。”
焦择叫前台将费用记在自己账上，叫代驾将两人送回去。
回到宿舍，桌闻涛已经回来，在床上睡得很香。
两个轻手轻脚地关门，拿衣服去洗澡。
周文良洗澡在阳台洗内裤和毛巾，焦择洗澡出来，开始刷牙，周文良看看他空无一物的手，默不作声的给内裤过水。
焦择卡壳的脑子艰难的转了转，看了看周文良手上的内裤，默默加快刷牙的动作，进卫生间从桶里拎出内裤，在厕所搓了一会儿，又拎着内裤从卫生间出来，他与周文良四目相对，周文良又懂了，把旁边的洗衣粉递给他，焦择小声道谢，在另一边洗漱台擦洗衣粉，然后好像和面一样揉起内裤来。
周文良看着忍不住闷笑一声，焦择也觉得自己今天迷惑行为太多，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被这两声笑拉近不少。
第二天上课时周文良精神萎靡，倒是喝了很多酒的焦择、玩到凌晨的刘志华精神都不错，周文良表示佩服。
晚上刘志华问两人还去不去酒吧，周文良断然拒绝，他约了人看画稿，焦择也摇头，他不想去酒吧听煞笔道歉。
周文良晚上去画室约人看画稿，焦择觉得自己呆着没意思，就跟着一起去。
周文良约来看画稿的人是漫画社社长，长得高高瘦瘦，皮肤有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带着一副眼镜。他看见焦择后表情一愣：“这谁？想加入漫画社吗？”
周文良一边打开画一边说：“不是，他是我室友，没事跟来看看。焦择，这是漫画社社长，贺言。”
贺言点头：“哦哦，你坐你坐，我是漫画社社长，你有什么问题吗？还只是随便坐坐？”
焦择：“我就坐坐。”
周文良把画给贺言看，贺言也把自己负责的部分拿出来，两人讨论甲方的要求与画稿的出入。
很显然贺言比周文良厉害许多，对着周文良的画稿就是一顿输出，指出很多需要改的地方。周文良改得不太符合标准，贺言忍不住上手握着周文良的手画，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有时对话几乎是脸贴着脸。
焦择拿出平板听课，对面是一位知名教授，课虽然讲得很快，但焦择跟上完全没有压力，还能分心注意不远处两个举止亲密的男人。
焦择越听越心烦，好不容易听完一节课，又改了改论文，一看时间三个小时过去，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地互动。
焦择忍不住说：“很晚了，不回宿舍吗？”
周文良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只好说：“很晚了，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细节微信沟通。”
贺言摆出ok的手势：“行，我觉得你画工还需要练练！比大厂里专业画师还差点意思。”
周文良笑着说：“只是差点意思？不错的评价。”
贺言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是比很多网上所谓大神好点！有事再联系！”
周文良收拾好东西跟他挥手：“谢了。”
贺言笑：“给你指导我就当放松，走了。”
回去的路上焦择都没说话，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周文良有些奇怪，以为他因为家里的事心烦，就没有去问，继续琢磨画的事情。
这一单甲方比较大方，事成后是笔不小的收入，所以他比较上心。
周文良没有理睬他，焦择越来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开口：“其实，兼职的话，炒股是个不错的选择，投入大一点，收益完全满足生活需求。”
周文良不置可否：“这需要一定的本钱。”
焦择：“我可以借你。”
周文良：“投入大，风险高。”
焦择：“风险往往与收益并存不是吗？”
周文良笑了，一轮弦月挂在树梢，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有朦胧的温柔的光：“焦少想说什么，出于什么原因觉得我不适合画画？”
焦择沉默，许久才回答：“你专业是金融，如果你需要积累这方面的经验，我可以帮你。”
周文良说：“焦择，于我而言，额外的生活技能包括于“生活需求”内。人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学好本专业同时学好画画，让我感到踏实，明白吗。”
“抱歉。”焦择说，他意识到刚刚的发言有些冲动，两人相识不久，他没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回到宿舍刘志华还没有回来，估计又要玩到第二天直接去上课。
桌闻涛看见焦择觉得稀奇：“焦择，你真搬回来住吗？”
焦择嗯了一声。
桌闻涛点头，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似乎想要发表欢迎致辞，但词汇匮乏，只好说：“欢迎回来住。”麻利地爬上床睡觉。
焦择洗漱完毕，打开台灯翻开书。周文良洗漱完进来看见焦择一动不动坐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发呆。
焦择听见脚步声扭头，周文良正边擦头边看着他，一抹水渍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从他的锁骨没入衣服的阴影中，焦择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忙移开视线。
周文良打开自己的台灯，用风扇吹头发，一边吹一边拿出画稿继续收尾，等吹得差不多，才慢悠悠地说：“贺言不喜欢男人。”
“什么？”焦择心头一跳。
周文良没有回头，收拾好东西上床，打了个哈切：“我和贺言是纯洁的合作关系。”
焦择思绪混乱，千头万绪捋不明白：“我不是歧视同性恋……”
周文良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哦，那谢谢……”
说完他自顾自地睡下，留焦择一个人一盏灯，在黑暗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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