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安定区最不缺恶徒
“看呐,就是他。”染着一头粉红色头发的肌肉男,对着身旁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耳语,他朝孩子那边努努嘴,违和感极强的黑色络腮胡眉飞色舞,露出个下流的笑,“在街头流浪差不多半个月了,我观察了好几天,是个没主的孩子。”
肥胖男人挑起眉,隔着一道单向玻璃,眼神死死粘在街头那衣衫褴褛的小孩。
粉妆玉砌,肤若凝脂,破烂衣服漏出的小部分胸口都是如玉般的白皙,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手掌在上面游离的细腻触感。
“平时凶得很,想和他说句话得追几条街。”络腮胡撇撇嘴,“拳打脚踢,抓脸,扯头发,还要朝人吐口水。”
想起了自己和他“交谈”的不愉快经历,他的牙根子发痒。
“哦,我最喜欢小野猫了。”肥胖男人惊呼一声,下流地调整了裤子的位置,他趴在玻璃上,视线一寸一寸地扫描小孩灰扑扑的脸,“哦上帝,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折断翅膀的精灵,你看他的蓝色眼睛,就像希尔公国珊瑚谷的海洋,天呐,太迷人了!”
粉发男人猥琐一笑,露出邪淫的表情,“怎么样?”
肥胖男人起身,从兜里摸出一沓钱,对着粉发挥了挥,“把他给我抓来,这些……只是定金。”
粉发了然于心,伸手接了那沓钱。
李星默捡起地上的包子,那是方才一个女孩不慎掉在地上的,他看到女孩对着包子跺了跺脚,发了好一阵牢骚才离开。
行人如织,来往川流不息,他顾不得那么多,捡起地上的沾了灰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他来到安定区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风餐露宿,为了活下去,他睡过桥洞,在废弃教堂里的落灰的十字架下瑟瑟发抖,时时警惕街道上的恶棍。
安定区最不缺恶徒,遍地都是流浪汉,他是其中最为显眼的一个。
七岁的蓝眼睛孩子,皮肤比一般白种人都要白皙,身上的衣衫虽破破烂烂,却一眼都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小朋友,饿了吗?”
和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星默抬头一看,正是那个粉色头发的男人,他立马后退两步,纯澈的蓝色眼睛的雾气冻结,变得凛冽起来,他紧抿着嘴,警惕地盯着他的脸。
男人稍稍弯腰,扬了扬手中的面包,和善地对他笑,“把你手上的那个丢了吧,地上的东西不干净。”
李星默双手捧着被咬了一口的包子,闻言藏在了身后,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他认得这个人,前几天在嘈杂的大市场里摸他屁股的流氓。
李星默不做声,背在身后的手摸索着腰间别着的匕首。
那是王妃给他防身用的,仅有手掌大小,见血封喉,吹发可断,能在瞬息之中取人性命,通常是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疼痛,就已经魂归西天。
李星默从来没有用过,小巧便携的武器在他这里顶多算个装饰品,可自从他来到安定区,想要动刀杀人的念头涌现了不只一瞬。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忍气吞声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筹码,他的体力根本无法与一个成年人相抗衡。
“上次是叔叔不对,叔叔向你道歉。”男人咧着嘴,弯腰向他靠近,伸出一只手,断了一只小指的右手格外显眼,李星默冷淡地扫视他一眼。
是个赌徒。
他在这里看的多了,每天的阴暗街巷里最常上演的剧情——高利贷讨债砍手。
他曾经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被砍掉了整条右臂。
躲在垃圾桶后面的李星默听到杀猪般的嚎叫,惊得闭上了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他抱紧双腿,以为血液都蔓延到他的脚边。
他虚虚睁开一只眼向外探视,看到那男人跪在地上求饶,被斩断的手臂随意地丢在一旁,整齐斩断的横截面伤口上汩汩冒着鲜血,那沾了血的手指上还在不自觉地蜷缩。
李星默不愿意与这种人扯上关系,双手狠狠捏着包子,团成一个实心的坚硬面团,趁着男人靠近的间隙,利落果断地砸了出去,正中男人杏黄浑浊的眼睛,油腻肉包漏出的汁水窜进他的眼睛里。
只听男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嗷”,李星默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男人的注意力都在被砸伤的眼睛上,突然膝盖一抽,直直跪倒在地上。
周围来往的人惊异地看着街边的闹剧,看清粉毛男人的脸,时不时传来几声讥笑。
作恶多端,总算遭报应了。
李星默又对着他的脑袋补了几脚,腰间的匕首稳稳地靠在他身后,每一次用力都在提醒他,自己是有底牌的。
他体内的暴虐分子在看到男人倒地咒骂的那一刻获得了激化,李星默面不改色地朝着男人身体要害踢去,每一脚都用了十成的力量。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他们脸色各异,嘲笑和好奇者居多,没有人上前阻止,抄着手看热闹,更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李星默的鞋面上沾了血,他止住了动作,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碾了碾。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李星默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血肉模糊的眼睛。
粉色头发浸在泥水地里,那是昨晚夜雨留下的杰作,此时成为男人最痛苦的来源。
他气若游丝,鼻青脸肿地求饶,含糊不清的嗓子像是被纸糊了一般,“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李星默嗤笑一声,只是启唇轻声道,“没有下次了。”
他抬起脚。
众人猜测他也许会就这样离去,安静了下来,凝神屏气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李星默收回了脚,冷森地注视了他三秒,面部表情阴沉不定。
他双手微微握起成拳,猛地抬起脚,直直踢向男人的眼睛。
求生欲使然,男人下意识地转过了头,避过了李星默直冲眼睛的脚。
众人嘶了一声,紧闭起眼睛,唯有骨头破碎的声音异常清晰。
李星默在原地看了一会,听到男人微弱的呼吸声,眉梢动了动。
男人断裂的鼻梁虚虚挂在脸上,连带着皮肤都松弛了下来,那满是红色液体的面部分不清眼睛的方位。
李星默身形顿了顿,转身离开。
见李星默转向他们,围观群众后退了几步,自动为他让开一条小路。
欺软怕硬,唯恐天下不乱,纸上谈兵。
这就是安定区的人,全世界最丑恶的人类聚集地。
李星默冷漠地扫视着他们的脸,神色淡漠。
恍然间,他捕捉到一个清秀白净的脸庞。
和自己差不多大,蹙着眉,不忍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隔着十米远,两人遥遥对望。
李星默微微抬起头,半垂着双眼看着他,是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男孩张了张嘴,终究是低下了头,避开他的视线,转身进入了乌泱泱的人群。
李星默看着他背影的逐渐隐去,心中涌出一阵暴怒。
安定区的杂碎,装什么清纯。
他恶狠狠地揣测,对着他的背影嘁了一声,拳头紧了紧。
被这样的眼神瞧了一眼,比被人轻薄了还要难受。
李星默瞪了一眼周围的人,快步离开。
……
刘泊楷和女仆敲了好久的门,门里丝毫没有声响。
焦急万分之际,他砸开了门,进屋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许知礼和李星默两人靠在墙角,他眉心一跳,屏住呼吸靠近他们,他看到李星默压在许知礼身上,双手用力环住许知礼,头埋在他的颈窝,像是失去意识般地喃喃自语。
空气中的信息素过浓,许知礼已经晕了过去,颈部注射的试剂是当年给李星言注射的dso——一种激起ao发情期的禁药。
他特意加大了剂量,一般omega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还有会损害腺体的风险,刘泊楷毫不留情地注射了整整三支,解开了绑住他的绳子。
他不希望李星默标记许知礼,他想看着许知礼在李星默眼前死去。
就像现在这样。
许知礼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刘泊楷几乎能看清他眼皮底下的脉络,犹如一张脆弱的纸。
他面部肌肉一紧,抬手轻拍李星默的肩膀,惋惜道,“节哀。”
在场无一人感受到许知礼的信息素,omega死后,他的信息素会随着□□的消亡一并消亡。
刘泊楷根本不关心许知礼的死活,只是眼前李星默抱住他的动作格外刺眼,心中卑劣的念头又涌现出来。
他肃穆道,“星默,人死不能复生。”
李星默没有动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洋装女孩有些意外,她在身影交叠的两人身边转了一圈,啧啧道,“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死了?”
她瞧了瞧静止的李星默,伸出手探了探许知礼的鼻息。
“这不是还有气吗?”
刘泊楷动作一滞,瞳孔微缩,抬眸看她。
女孩挥了挥手,女仆们自觉退下。
面对刘泊楷的疑问,并不多做言语,她晃悠了一圈,将所有门窗紧闭。
李星默的信息素浓厚到她有些不适的地步,刚刚打的抑制剂有些失效。
她转身靠在墙壁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要命。”她叹气,“你也不用再装了,怪累的。李星默早就晕过去了。”
刘泊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喉结动了动,伸手推了推李星默的身体。
他看到李星默紧闭的双眼,心下松了口气。
女孩将他的动作收于眼底,嗤笑一声,“刘泊楷,你真的很虚伪诶。”
刘泊楷瞥了她一眼,转而将视线停在许知礼的脸上,凝眉道,“试剂失效了?”
女孩伸了个懒腰,捏了捏鼻梁,语焉不详,“不是。试剂只对ao有效。”
刘泊楷静了一瞬,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不是omega?”
女孩扬了扬眉,“你作为一个alpha都没感受到他信息素的味道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要来问我?”
“不是omega?”刘泊楷满腹疑问,“那他是怎么拿信息素压制星默的?”
女孩耸了耸肩,摊起双手,“不知道啊。”
“不过你应该担心一件更重要的事。”她捂着嘴笑道,长睫微垂,指向地上两人的方向,“你的星默,可能找到意中人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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