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留下
好骗嘛自然是不好骗的。
钟离熙将子夜放下,解释道,“迁都一事女儿有所耳闻……”
钟离微却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皇后娘娘!”
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要说君臣有别。
钟离熙嫁给圣上,便是君。
深知父亲性格的钟离熙无奈改口道,“本宫有所耳闻。”
迁都一事,利大于弊,势在必行。
唯一需要改进的就是方法。
叶敛见钟相神情严肃,不由得出声。
“钟相莫要难为皇后了,若不是皇后拦着,朕已经到大兴府了。”
正在舔爪的子夜突然抬起头,视线在钟离熙和宿主间移动。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子夜很是疑惑。
它自然是听出宿主话中的维护之意。
直到瞥到宿主压袍的荷包,子夜的瞳孔瞬时放大。
钟相被圣上的话一惊,果然顾不得钟离熙,皱眉道,“陛下是还打算用攻打高丽为由不成?”
叶敛随口就接话道,“那倒不是,这不是天气热了,用的是避暑。”
“呵呵!”钟离微脸黑了,“陛下真是思虑周全。”
差点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钟离微勉强维持住镇定,提醒道,“陛下可还记得刺杀后说过的话?”
好话不说第二遍,叶敛理亏闭嘴。
钟离熙沉声道,“陛下可是说过决不会以身犯险?”
叶敛抬眼给了钟离熙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奈道,“最多不过是朝臣的意见大一点,谈不上以身犯险。”
正在震惊中的子夜听到宿主这话,不由得抽抽嘴角。
子夜想到自己陪宿主枪林弹雨中走过,留下心酸泪。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子夜偷笑,“可算有能治宿主的人。”
不得不说,叶敛转移炮火的作用极为显著。
“信之一字,最为难得,所谓取信于人,便在于坦诚。”钟离微说道。
陛下性情恣肆,不喜拘束。
钟离微能够理解,正如先前海运一事,朝中局势。复杂瞒天过海是最好的方法。
可投机取巧之法不能常用。
否则君臣之间失去信任,会酿成大祸。
如今陛下君威甚重,大权在握,却依旧肆意,并不是好事。
臣子战战兢兢,时刻想着挖掘圣上的言外之意,哪里还有心思为民做事。
钟离微心中叹道,“这便是君王太过聪慧的缺点。”
洞若观火,所以难免会傲慢。
他也是经过惨痛的教训才醒悟。
“陛下是圣明之主,有明君之象,大周还仰仗陛下。”钟离微拱手道。
叶敛收起笑容,认真道,“钟相太高估朕了。”
钟离微的意思叶敛清楚。
只可惜他向来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也不求名垂千古。
但他也心领钟相的好意。
叶敛道,“确实是朕欠妥,钟相莫生气了。”
钟离微神情复杂。
类似于夫子发现一位有惊世之才的学生,收收性子能拿状元,偏偏学生满足于考个进士就行。
虽然进士已经足够优秀,但是这可是状元啊。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圣上未来只要不作死,绝对是位优秀的君主。
甚至圣主明君。
但陛下的性子太吃亏了。
后人很难从陛下戏谑的话中,窥出其中深意。
何况君王势大,臣子弱势,本就易不平。
陛下本意虽好,史书春秋笔法,却是全在人心。
“罢了,是微臣着相了。”钟离微妥协道,陛下有自己的追求,他又何必强加于人。
叶敛不禁重新露出笑意,缓声问道,“皇后刚刚有话要说?”
钟离熙第一次见父亲和圣上争锋的画面,不知是该惊讶父亲的让步,还是圣上的宽宏。
汴梁皆言钟相深得圣上信重,钟离熙在此刻清楚认识到了。
钟离熙想,“难怪圣上愿意立我为后。”
父亲怕是起了大作用。
再想想父亲曾对圣上的评价,钟离熙竟有些感动,对圣上也有了新的认识。
钟离熙收拾好心情,答道,“臣妾有一法,或许能够两全。”
“臣妾愿留在汴梁,以安人心。”
两都,一帝一后。
如此总不该担忧汴梁名存实亡。
“不可。”
叶敛和钟相同时开口。
皇后的身份是够了,但两人都不愿。
“时间不会太久,三年两载,大兴府局势稳定足矣。”钟离熙云淡风轻地说道。
钟离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三年两载,说得容易。
寻常人家夫妻异地,妻子尚且要担忧丈夫被妾室笼络。
何况是皇帝,三宫六院开枝散叶事关江山社稷。
钟离微看着女儿长大,怎么能看不出女儿对圣上有意。
可钟离微同样清楚,钟离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圣上身旁有了她人,她便绝不会回头。
太清殿滴水可闻,连子夜都察觉出气氛不同,抱紧自己尾巴。
“钟相你先走吧,朕和皇后好好谈谈。”叶敛开口道。
钟离微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拱手道,“皇后娘娘三思,微臣告退。”
等钟离微离开,叶敛拉着钟离熙走向内殿。
叶敛吩咐道,“你们先不用伺候了。”
子夜闻言晃了晃尾巴,又躺了下来。
成德等人停在原地,心知帝后不想被人听到,又带人退后了几步。
凤仪殿的太监高裕不着痕迹地凑近成德,小声问道,“师傅,皇后娘娘真要留在汴梁不成?”
圣上都去了新都城,留在汴梁还有什么前途。
他们这些太监都是没根的,不在乎什么家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圣上才是皇宫的主人。
“收起你这张苦瓜脸,”成德眼中闪过锐色,“没出息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圣驾跟前儿也不看是不是打听消息的时候。
高裕讷讷点头,不敢还嘴。
骂走了傻徒弟,成德望着被宫人擦得锃光瓦亮的金砖,垂眸思索。
伴君如伴虎,圣上心思难测。
但他一直陪侍圣驾,好歹也能摸出几分门道。
对皇后,圣上不说深爱,也该是有些喜欢的。
不然以圣上的性子不会立后。
可这喜欢能不能抵过时间和距离,成德不敢确定。
但皇后敢提出留守汴梁,着实是惊到了成德。
“不愧是钟相的女儿。”成德想。
看当下圣上的意思,成德决定好好敲打敲打傻徒弟。
饶是圣上在大兴府有了新宠,皇后的地位也稳得很。
何况新宠还是没影的事。
这么早就乱了手脚可还行。
内殿之中,叶敛想着自己身上的荷包,难得有些烦躁。
叶敛问,“你真不和朕去大兴府?”
“权宜之计而已,汴梁的抚孤院和织造院也需要臣妾处理。”钟离熙耐心道,“待汴梁局势稳定,臣妾再行北上。”
叶敛捏着荷包,皱眉道,“那些人危言耸听罢了,哪里需要你留下。”
“你和朕北上,朕让吕博他们留下。”
叶敛脑海中闪过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汴梁保有一样的朝廷便是。”
大不了官员太监等都“备份”,作为荣耀。
钟离熙摇头,“不可,如此汴梁官员虽然只是虚衔,没有实权,但也易形成团体,互不同心,产生党争之祸。”
而且两套朝廷,又会出现冗官。
和圣上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叶敛知道钟离熙留在汴梁是最好的办法。
但理智和情感不一样。
若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自然会同意她留下。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他已经接受了钟离熙的荷包。
“皇后考虑了各方,可朕想你北上。”叶敛直言。
“不过是被人朝臣说两句而已,朕不在乎。”
哪里有培养感情,远隔千里培养的。
这个世界的交通和通讯原始的很,连个视频都不能。
叶敛淡淡道,“朕不是先古圣王,也做不成圣主。”
“可陛下本就是。”钟离熙坚定道。
她轻易不愿说人是非,但先帝尚且谥号“安”,圣上日后要是和先帝相比,着实是侮辱了圣上。
钟离熙脸颊微红,软声道,“臣妾是陛下妻子,帝后一体,理应为陛下分忧。”
“不过两三年而已,臣妾相信陛下,陛下难不成不信自己。”钟离熙半是试探,半是安抚。
叶敛松开荷包,“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罢了,不过是两年。
叶敛目光幽幽,心中记住了这些“逼”钟离熙留下的人。
到时候他非让这些人哭着把皇后请回来不成。
“你的小字是‘光光’?”叶敛突然问道。
钟离熙正在想陛下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点头。
叶敛含笑,“那日后我私下便也叫皇后光光。”
钟离熙抬头,头一次觉得这两个字有些“不堪入耳”。
“陛下还是唤臣妾莹然吧。”钟离熙艰难说道,好歹是她正经及笄礼时取得字。
钟离熙的耳尖通红如血。
叶敛从善如流,“莹然。”
钟离熙稍稍松了口气。
叶敛兴致盎然道,“我还没有字,不妨莹然帮我取了字。”
“陛下的加冠礼由礼部操持,取字也该慎重。”钟离熙婉拒。
叶敛不以为意,“无妨,日后唤朕字的应该也就莹然一人。”
总是陛下陛下的叫,叶敛委实是听不惯。
钟离熙禁不住劝说,动摇了。
字总和名意思相近或相反。
“逸之,如何?”钟离熙抬眼道。
先帝为陛下改名敛,可钟离熙觉得逸才更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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