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风气
铜是制作钱币的原料,草原铜料稀缺,能以铜做令牌非煊赫者不能。
萧钰拿出的正是萧氏的令牌。
“太后愿以高位求丞相相助。”
唐清不为所动,“多谢太后厚爱,唐清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大周皇帝容不下你,你难不成真的要浑浑噩噩得度过余生吗?”萧钰劝道。
唐清眼中划过一丝好笑,抬手示意歌舞停下。
“你们先下去吧。”唐清淡淡道。
萧钰以为他听了进去,软了语气,“草原旱灾事发突然,北燕的粮草也不足,太后的本意并非见死不救,那日你离开突然……”
唐清张嘴打断萧钰的话,“我明白,萧太后是看不上我出的条件。”
通谷河以东的大片草原交换二百万石粮草,唐清觉得自己出的条件足够合理。
这片土地水草丰美,面积占了西秦的四分之一。
若非遭遇天灾,西秦走投无路,这块宝地唐清绝对寸土不让。
即便如此,萧太后依旧不同意,步步紧逼,想要将西秦全部吞下。
萧太后也不想想,北燕凭什么能让西秦归附。
归附大周,西秦的困局能转瞬即解。
大周能容下南诏遗民,一视同仁,也能容得下西秦百姓。
论生活水平,对比南诏遗民与北燕牧民就能看出,孰优孰劣。
可北燕呢?
北燕没有大周丰厚的存粮,饶是西秦归附,也要忍饥挨饿,艰难求生。
同样是亡国,唐清为什么要选条件不好的。
草原猎犬下崽,主人家送人还知道选个好人家。
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吃了都有可能。
萧钰面对唐清看笑话的笑容,沉默了一瞬。
“百年之前,草原还是一家人。”萧钰艰难说道。
唐清哈哈一笑,“萧大人真是好玩,前朝中原强盛之时,草原还都归附了前朝。”
西秦如今归附大周,还算是有史可依了。
和他打感情牌,怕是找错了人。
更何况……
“你觉得我留在大周是虚度光阴?”唐清问他。
萧钰:“思安侯的封号难道还不明显吗?”
南诏被攻破之后,南诏王处死,当地盘枝错节的四大家族烟消云散。
唐清在西秦的威望甚至要高于西秦王,大周怎么可能敢用他。
唐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又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萧大人有几年没来过幽州了?”
“好多了年。”萧钰的手指捏住了玉佩,指尖泛白。
确切来说是自幽州被大周夺回后。
唐清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真是可惜了,我听闻大周改良稻种,幽州也可种稻,江南更是实现了一年两熟。十年前途径幽州,还是赤地千里,现在真是天翻地覆。”
谁能想到,北燕治理下的不毛之地,换了主人竟焕发出生机。
萧钰也不回避,“草原不擅治民,你应该知道。”
莫说是北燕做不到,西秦不照样。
草原牧民的粮食都要靠边城的互市,从大周购入。
幽州本就是从中原夺来的,北燕不思治理,向来只顾劫掠,自然是越发破败。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辩驳的。
“不过太后是有远见之人,已经着手治民了。”萧钰补充道。
唐清摇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萧大人觉得我在大周虚度光阴,你我当初齐名,可你又在北燕做了什么呢?”
唐清晃了晃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大人五年了,陪着太后争权,有意义吗?”唐清反问。
他承认萧太后是优秀的领导者,北燕的改革也是卓有成效。
但旁边有更加出色的人做对比,这个成绩便相形见绌了。
如今萧太后是扶起了幼子,大权在握,和北燕的顽固派斗争占据了上风。
可往后呢,幼子再小终有长大的一天,届时再政变一次不成。
政变再温和,都是权力的重新洗牌,想要恢复正轨,都需要时间。
但飞速发展的大周会等一等,给北燕时间吗?
萧钰沉默半晌。
唐清还在火上浇油,“萧大人觉得自己很清醒,很充实?”
萧钰望向唐清,“你真的不来北燕?”
唐清收敛了笑容,“北燕有你一人就够了。”
他视萧钰为对手,凭萧钰的能力,本不该困在政治斗争中。
北燕太小了,萧太后和萧钰就已经足够拥挤了。
萧钰心中叹息,却知唐清心意已定。
“今日多谢你提点。”萧钰将铜牌向他推了推,“改日有难处,北燕萧氏定会尽力相助。”
这次唐清没有推辞。
萧钰起身,“告辞。”
唐清抚摸着铜牌上的花纹,在萧钰转身离开的时候说道,“你该让萧太后亲眼看看大都。”
萧钰没有停下。
但唐清知道他听见了。
“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太后若还将大周的和善当作畏惧,小看了这个劲敌,就是大错特错了。
太极殿。
大周近来风平浪静,陇西的粮草已经由钦差大臣押送,送到了当地。
先前所担忧的蝗灾,也被经验丰富的裴大人,靠蝗虫趋光的特点,用火按死在了萌芽中。
于是今日的早朝格外安静。
叶敛处理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临退朝之时,提出了一个事。
复鸣学宫要招收女学。
叶敛:“既然女子袭爵,也不可做寻常闺秀教养,该有的规矩总要学。”
朝臣既然都被迫接受了女子袭爵的圣旨,现在不过是个女学,没什么必要反对。
反正他的枕边人都被圣上“收买”了。
想想日益“凶悍”的正室,朝臣的泪往心中流。
叶敛继位不过六载,风气却是大改。
先帝在位时,喜好风雅,兴致浓时,甚至“与民同乐”,是汴梁繁楼的贵客。
繁楼便是汴梁首屈一指的青楼。
上行下效,有先帝做“榜样”,御史谏官也不敢弹劾官员狎妓。
官员没了顾忌,纳妾狎妓之风盛行。
可叶敛继位后,裁撤大批官员,御史谏官更是都换成了“刺头”。
莫说逛青楼,妻子受委屈回娘家都要被参个“家事不宁”,“立身不正”。
要是敢宠妾灭妻,御史谏官简直能一起跪在太清殿,轻则扒掉一层皮,重则罢官。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朝臣对正室都变得格外尊重。
正室有了人撑腰,地位稳稳上升,自然是生活滋润。
她们清楚丈夫是为了前途,也不生气。
相反,她们竭力让丈夫相信,圣上不喜欢贪图美色之辈。
“你看圣上的心腹重臣,有几个是满屋子莺莺燕燕的。”正室理直气壮地“洗脑”。
陈国公年纪大了守着老妻暂且不谈。
韦瑞只有一个妻子安排的通房,徐尚有两个妾室,裴大人有一个妾室。
剩下的钟离微、邱挽卿、何钦等等,都是只有妻子一人。
更不要说圣上身为一国之君,至今都守着皇后,皇后有孕也没选秀,宠幸妃嫔。
正室反问,“比圣上还好美色享受,圣上岂敢重用?”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圣上还怕你□□熏心,耽误事呢。
韦瑞等人的例子在前,朝臣不得不信。
越被整日念叨,越发觉得有道理。
不然圣上几次大换血,六部的尚书侍郎几乎换了个遍,唯有户部的胡大人,作为前朝旧臣,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尚书的位置上。
往日人人都笑胡大人抠门,连个小妾都养不起。
现在嘲笑胡大人的人不知去向,胡大人成了最后赢家。
真不知道是谁笑谁。
仕途越往上走越是艰难,想想日后自己若因为“家风品性”导致逊色于竞争对手,朝臣怄都能怄死。
不就是少纳几个妾室,总比没了前途好。
种种因素叠加,有了如今的局面。
正室的腰板越挺越直。
为了丈夫和儿女的前途,正室管教起来也是越发敢说。
倒不至于恶语相向,但严厉和温言善语对比,可不是显的“凶悍”了。
偏偏妻子的话还有道理,不得不听。
朝臣既觉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又忍不住委屈。
还他温柔的妻子啊!
叶敛自然是不知道朝臣的怨念。
当然要是知道,他只会不留情面的反驳。
一夫一妻是最稳定的结构,你非要在夫妻之间加入其他人,被骂都是活该。
放在星际,不忠于婚姻伴侣,那是要流放苦寒星的。
好在,没有人傻到找圣上骂。
叶敛立女学不是一时兴起。
朝中六品以上官员,有一个名额,供家中子弟去国子监读书。
重臣勋贵和亲近宗室,更是能够将适龄的子弟送到宫中,成为伴读,与皇子公主一同学习。
自幼一同长大,关系自然亲近。
届时入朝为官也能守望相助。
伴读和皇子公主亲近,日后家族自认是偏向熟悉的皇子。
这是人之常情。
叶敛若立皇太女,伴读便一定要是忠于皇太女,且思想不能狭隘。
若女儿的伴读张嘴就是“安分守己”、“贤良淑德”,那还不如没有。
这些女孩中还有未来袭爵的人,他的棋盘要由这些人推动,不可能任她们自由生长。
索性复鸣学宫开风气。
女学隶属学宫,开阔视野,他亲自培养,总能选出可用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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