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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折千金、伤人心


  徐氏集团。

  徐子衿将将迈入办公室,便觉今日气氛不对。

  拧眉扫了眼四周,脱下身上衣物同时俯身按响了内线,唤了秘书进来。

  秘书进来时,她正伸手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发生什么事了?”

  “邓英女儿今日发了通声明,外界媒体躁动不安,清晨公司股市浮动厉害,整个公司的高管都疯了,偏生这时候不见徐董人,也联系不上,周特助让公关部密切关注外界动向,早上来发了好大一通火。”

  秘书说着,小心翼翼的视线落在徐子衿身上,而后者,背对她,不让她窥探去半分。

  “徐总,”见她久久未言,秘书小心翼翼唤了嘴。

  “周特助说什么了?”

  “嫌我们力度不够大,”眼下但凡是对公司有利的事情就该广为传颂,这是身为领导最该有的嗅觉。

  “去吧!”周让这是在说她。

  到底也是逼急了,不然怎会如此?

  秘书闻言退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深深打量了一眼这人。

  办公室内,她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望着高楼大厦在的车水马龙,面上的平静与外面的暗潮汹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总,”身后,办公室门被敲开,侧眸望去,只见秘书去而复返。

  “外界媒体那边?”

  “徐董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她冷腔反问,秘书一惊,点了点头,复又出去了?

  这方,徐绍寒亲自驱车归磨山,徐太太清闲,吃饱喝足之后上车便开始补眠,倒也是彻彻底底的将人当成了司机。

  惹得徐先生无奈又好笑。

  归磨山,周让正焦急的如同锅上的蚂蚁,见到院子里有响动声,立马奔了出来,“先…………。”

  他的话语,止在了徐绍寒冰冷的视线中。

  周让候在一旁,见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微弯身,轻手轻脚的将睡得憨甜的人抱出来。

  怀中,安隅微睁眼,眉头拧紧,嘤咛了声,还未言语,只听徐先生温温道,“接着睡,乖。”

  安隅伸手,勾住这人脖颈,将脸面埋下去缓缓蹭了蹭,蹭的徐先生面色软了又软。

  他们浓情蜜意,苦了谁?

  苦了周让。

  他只道:温柔乡害死人。

  害死他们这些人。

  卧室内,徐先生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卧室大床上,且还伸手关了窗帘,大有一副想让徐太太多睡会儿的架势。

  徐绍寒将一出门,周让苦着一张脸迎上来,抖抖索索的喊了句老板。

  徐绍寒睨了人一眼,径直去了书房,将一进去,周让道:“股市动荡厉害,若是不解决,怕是阁下那边不好办。”

  “你想如何?”他伸手拉开椅子做下去,睨了人一眼,话语轻飘飘的,让周让浑身一颤。

  霎时,他知晓,多言了。

  一个在高位上坐久了的人怎会忍受的了旁人的指手画脚,徐绍寒这个善于运筹帷幄的顶尖高手怎会需要旁人提醒?

  他轻飘飘的睨了人一眼,而后伸手开了电脑,而后,电脑上出现徐氏集团股票走势图,他淡漠的,看着眼前的那逐渐下滑的走势,平静的脸面上没有丝毫感情。

  徐氏集团董事会今晨险些翻了天,人人都在寻这位徐董的身影,可这人,去了京郊农场,与自家太太过了一上午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全然不将商场上的风起云涌放在眼里。

  徐氏集团的财力,那些缓缓下滑的线条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财富,而此时,这个男人,不极力挽救,却很平静的盯着上面的走向,似在微微出神。

  说曹操,曹操到。

  周让话语尚有余温,徐启政一通电话过来,且还是打到书房的座机上。

  徐先生接起,面对的自然是来自自家父亲的质问,他倒是平淡:“股市起伏实乃常事,不必担忧。”

  此时的谢呈若是在定然会暗暗咂舌,这人,不惜散千金也要护住安隅。

  这举动,到让人联想起了古代散尽家财博美人一笑的秀才。

  徐绍寒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场之时,徐启政素来不夺管,但近期,徐绍寒太过飘忽,让他不得不多言语两句。

  “你自己把控。”

  这是一句带着怒火的话语,冷冷的语调夹杂着冰渣子。

  “董事会那边?”周让见他挂了电话,欲言又止问道。

  “问问他们要不要坐我的位置,让给他们。”

  这是一句反问的话语,问的周让喊汗水直滴,但也知晓了徐绍寒的意思。

  徐氏集团公关部内,徐子矜的手段与能力无疑是有目共睹的,毕竟----她是徐绍寒培养出来的人。

  一场发布会将公司地位稳固住。

  发布会上,徐子矜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镜头跟前,面色冷艳且带着几分尖锐。

  她说:【任何想用非法手段来毁坏徐氏集团名声的做法都是犯罪,任何想凭一己之力便撼动百年集团的想法亦是痴心妄想,徐氏集团不与人为敌,但若有人刻意来犯,我们也绝不退缩】

  “对于关于徐太太涉及命案的新闻您能做出解释吗?”

  这场徐氏集团记者会中,本该是只能提及关于公司事宜,但却不想,有记者将安隅提出来。

  徐子矜那冷眼的面容上有丝丝皲裂,她该如何回应?

  不喜安隅,借此公报私仇?

  不行、若真如此做了,叶知秋第一个绕不了她。

  此时的徐子矜,可谓是心头在滴血,她望着记者,说出的话语较之前更强硬了半分;【法律只看证据,任何没有真凭实据以讹传讹的报道都有损他人名誉,我想,这点,安和律所会给各位惊喜】

  徐子矜的这番话,说的何其有水平,她不喜安隅,但无奈镜头面前,不能有损徐家颜面,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一句。

  但他不喜安隅,发自内心的也不想让她占半分便宜。

  所以才有了后面那句。

  若她真心向安隅,必然不会提安和,提的只会是徐氏集团。

  可她到底是存了私心,旁人听不出来,深陷局中的人怎会不知晓。

  此时、磨山书房内,徐子矜话语落地,周让视线慌忙落在徐绍寒身上,果不其然,看见这人面色瞬间阴寒。

  徐子矜的公关能力与手段自然是无可挑剔,可她今日,怕是犯了大忌。

  徐绍寒没说话,拧着眉头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发布会现场,有记者问道:“有人猜测邓英之女是被胁迫发这通声明------。”

  记者话语尚未说完,徐子矜冷笑一声,打断了记者的询问【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子脚下,您的想法何其天真】

  这场发布会,徐子矜的作答可谓能直接媲美外交官了,放在外人眼里实在是无可挑剔,可知晓的人都知,她犯了大忌。

  有人曾说,徐氏集团公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沈架势简直是所向披靡,任何发布会,都能成为主导,控住整场的脉络。

  徐子矜从高台上下来,对着记者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关了手中机器,在道:“路途遥远,各位辛苦了,偏厅备有茶水,若不忙,各位可移步休憩休憩。”

  瞧、这架势,这姿态,怎能说不是出自与大家?

  徐子矜跨大步离开,冷酷的面容之下掩藏着的是及其不佳的情绪:“徐总,您刚刚。”

  “怎么?”她问。

  “怕是说错话了。”秘书直言。

  望着她的面色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我是徐氏集团的公关,不是旁人的。”

  这话,她说的冷硬,但却也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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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下午两点,徐先生进卧室,看了眼还在谁的安隅,俯身啄了啄她光洁的额头。

  随后吩咐徐黛照看好人,才起身离开。

  下午两点四十,徐绍寒进办公楼。

  将一进去,那些等候多时多的董事闻风而动,可谓是蜂拥而来。

  办公室前,徐绍寒尚未进去,停下步伐,缓缓转身,冷冷的望着众人,将说给周让的话语在此时又重复了一遍。

  对外,他是冷酷无情的,跟随他起来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识过这个而立之年男人的手段。

  那种残暴,无情,步步为营的心机,无人能敌。

  所以今日,当他道:“各位若想坐我的位置,我可以立马让给你们。”

  身后众人,寒蝉若禁。

  在也无人敢言语半句。

  徐绍寒冰冷的视线从身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等了数十秒钟,见无人在言语,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进去。

  周让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赶紧下去。

  办公室内,徐绍寒伸手脱了大衣,随意搭在沙发上。

  周让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大衣,稍显的有些可怜兮兮。

  这人,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的同时也要求环境是否干净,想今日这般脱了大衣随意凌乱搭在沙发上的场景,实在是不多。

  “去、让徐总上来。”

  他伸手开电脑的同时解开衬衫袖子,将腕口高推。

  那架势,颇为吓人。

  “徐总她-------。”

  “去,”周让想开口言语什么。

  被这男人强势霸道的用一个字打断,不再给她半分言语的机会。

  周让想,今日、徐子矜怕是不好过了。

  人生跌宕起伏数十载,有人在这数十载中名利双收,有人收割爱情,亦有人一无所获。

  周让来时,徐子矜正看着电脑屏幕中这句话,她在深思,深思她这几十年来收获了什么。

  “徐董喊你。”

  若是往常,这是一通电话便能解决的事情,可今日,周让亲自下来了。足以见得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还得劳烦周特助亲自下来一趟了,”她说着,推开椅子起身,那冷傲的模样透露出一副即将要上战场的姿态。

  周让缓缓侧身,让徐子矜先出去。

  随后紧跟而上,行至电梯,见无人,他才道:“妄以为你是聪明人,跟随他商场杀伐多年,早已知晓他的脾性与手段,今日之事、实在不妥。”

  “我是徐氏集团公关,不是安和的公关。”徐子矜冷冷反驳。

  “关乎颜面,即便徐董与安律师感情在如何,那也是她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且不说徐董有意护着她,你如此做,无疑是将她从集团摘出去,与老板的想法背道而驰,伴君如伴虎,他的心思,你该是懂的。”

  周让在一旁尽心规劝着,到底是跟徐子矜相熟多年,一起随着徐绍寒起来的,说没存私情怕是假的。

  徐子矜闻言,缓缓动了动脚尖,将视线落在他脸面上,沉默了良久,冷腔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做好心理准备,”周让道。

  下午三点整,徐绍寒褪去一身外套,不急着管股市的动荡,也不去管外面那群董事躁动的心情。

  他似是真的成了个闲散人士,在办公室里逗起了鱼儿,手中拿着鱼食儿,缓缓的往浴缸里扔着。

  鱼儿们追逐抢食的场面颇为壮观。

  身后,办公室门被敲响,周让半推开门,禀告道:“老板,徐总来了。”

  “进来,”他干脆利落,道出两个字,无甚感情。

  周让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徐子矜,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退开身子让她进去。

  办公室内,徐子矜进去,男人未曾转身,他也依旧保持丢鱼食儿的姿态,不开口言语,也不急着转身,好似此时,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喂鱼更重要了。

  窗外,阳光落进来,让屋子多了分暖意。

  鱼缸里的鱼儿,颇为金贵,价值不菲,且是徐绍寒托人从深海弄回来的名贵品种,得细细养着。

  徐子矜望着这人,直至数十分钟过去,见人依旧未转身,垂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

  “绍寒-------,”时间缓缓流逝,她似是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唤了句。

  而后者,依旧不紧不慢的丢着鱼食儿,没有回应的意思。

  良久,似是这群鱼儿吃饱了,也许是这人没了兴致,伸手,将鱼食放在一旁,转身,见徐子矜依旧站在原地,眉头拧了拧:“站着干什么?坐。”

  徐绍寒的心思何其深沉,徐子矜是个聪明人,大抵知晓自己犯了何事。

  这种感觉,如同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家长抓住罚站似的。

  一旁,吧台上,响起了水壶烧水声,男人挺拔的身子靠在吧台上,在过来,手中多了两杯白开水。

  他将其中一杯水递给徐子矜,如同往常一般。

  靠在沙发上,望着徐子矜,似是闲话家常问道:“外商送的鱼,觉得如何?”

  徐子矜视线落在鱼缸上,扫了眼,点了点头:“挺漂亮。”

  “是吗?”他端起杯子晃了晃,试图让滚烫的开水降降温。

  “那你觉得弃了鱼缸里的假石假山之后,只剩下一条光溜溜的鱼,它还会如此漂亮吗?”

  咯嘣、徐子矜心里的弦就此崩断。

  抬眸将略微惊恐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这人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笑望着她。

  似是在等答案。

  徐绍寒这话,何其深沉?

  他在告知徐子矜,鱼儿的美是因外物的衬托,若是没了那些外物,它或许什么都不是。

  这话,变相的在说徐子矜。

  他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妄自菲薄,警告她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杯水,在徐子矜手中格外烫手。

  她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徐绍寒轻扯唇角,将视线落在她手中水杯上,微微俯身,欲要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话语依旧平静:“烫手,便放一放,如同人生,该放得放。”

  这杯水,从一开始便是他的算计与阴谋。

  想借此来告知徐子矜也许事情。

  而徐子矜呢?握着杯子的手倏然收紧。

  她直视徐绍寒,隐着内心的动荡与颤栗,“习惯了、放不放都无所谓。”

  “即便过程艰苦?”他问。

  “即便艰苦,”她答,肯定而言。

  闻言,徐绍寒笑了笑。

  徐子矜此时的风光亮丽全来自徐绍寒的成全,来自徐氏集团,倘若没了徐氏集团,她或许什么都不是,这是徐绍寒警告她的话语,可徐子矜呢?

  她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我养在鱼缸里的鱼儿,不管我喜还是不喜,那都是我的,你可明白?”

  就好似安隅,不管他爱或是不爱,那都是他妻子。

  “猫的秉性是不会改的,”徐子矜开口,与之争锋相对。

  “天要下雨便会下,不会因为谁家池塘水满了而不下,《韩非子·扬权》曰: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来发挥才能,各司其职的道理,你教我的。”

  “我给你利刃,不是让你拿它来伤害我妻子的。”

  徐绍寒教会了徐子矜很多东西,他尽心尽力的将这个年长他不过两岁的女子培养成了一个商场女强人,将她培养成了公关界的一把好手,教会她怎样握住利刃去斩杀敌人,可今日,她却将利刃对准了他的妻子。

  徐绍寒此时虽不动怒,但内心的阴暗早已尽显出来。

  若非她是徐子矜,只怕徐氏集团早已没有这人了。

  “你妄想我能抓住老鼠,又想让我不怕狗,我做不到。”

  这世间,飞机下不了水,潜艇上不了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徐绍寒让她在维护公司利益的同时亦要守护安隅。

  她做不到,于公余私都做不到。

  “这世间有能抓住老鼠,亦有不怕狗的,”他淡漠的话语是如此无情,这话,就差直接直白的告诉徐子矜,有人能顶替你的位置。

  话语落,徐子矜端着杯子的手倏然青筋直爆,她望着徐绍寒,眸光中蕴着一丝倔强。

  “四条人命都抵不过一个安隅?”

  徐绍寒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望着徐子矜,后者猩红着眸光,而后松开握着杯子的右手,摊开,放在膝盖上,滚烫的水杯早已将她的掌心烫的猩红。

  她低眸望着掌心,遂而一声冷笑响起。

  放?

  几十年了,若能放,早便放了,何苦等到现在?

  “徐绍寒,你迷了路,而我还是当年我。”

  她说着,缓缓起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徐绍寒,抿了抿唇,跨步走了出去,那挺拔的背脊万分僵硬。

  而从头至尾,她手中的那杯水从未放下过,直至出了门,步伐才虚晃,候在门口的周让见此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将人拖住。

  离了办公室的徐子矜,好似被人抽去了力气,连站稳都是奢侈。

  片刻,她伸手抚开周让,继续向前,而后者,担忧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目送她离去。

  她很好,这种很好的状态止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回归自己的领地,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到地上,端着杯子将脸面埋在膝盖间,无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姿态将她此时的悲哀显露无疑。

  那痛彻心扉、哀哀欲绝的模样叫人心颤。

  手中的一杯水,一直端着,从未放下。

  好似此时,这杯水,不仅仅是水,而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信仰。

  徐绍寒为了安隅,折了千金,伤了人心。

  这一切,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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