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陌生
上课的时候，李义雪一直感觉到旁边的女生在看他。
他被盯到耳廓有些发烫，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他收拾课本想走，女生靠过来。
她小声说：“义雪，你今天感觉很不一样。”
李义雪眼神有些疑惑，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跟平时的穿着并没有什么区别。
“又变帅了，很帅。”女生红着脸说完，就跑出去和在门口等她的朋友汇合，一群女生笑闹着离开了。
李义雪站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是夸奖还是玩笑。
他低头看见手机黑屏里自己的面容，和从前没有任何分别。
是玩笑吧。
-
公司各个练习室一大早就人满为患。
几个练习生起晚了，这会到处找有空位的练习室，插缝进去。
乍然路过一间明亮宽敞的练习室，目测是普通练习室的两倍大，居然才四个人。
新来的练习生正想推门进去就被前辈拉住，“你傻啊，这是span男团的专用练习室。”
“span男团？”
新人苦思许久也没想起这是什么糊团，“什么时候出道的？”
“还没出道，是公司预定出道的男团，你来这么久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新人茫然摇头，被前辈拉着趴在门外，一一介绍：
“那个，看到了吗？带着帽子，跳舞很猛那个，他叫谈天宇，是主舞。他旁边那个紫衬衫，特招展那男的叫魏则，是主唱。”
“后边扎小辫那兄弟叫傅佳池，他是span的rapper，嘿，他跟李义雪不对付，和我关系还行，我们上回厕所碰到还讲过几句话。”
“看，最前面那个白衬衫的高个子，那个是粱肖，span的队长。他是觉醒者，公司把他当王牌一样供着，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小太子。”
“小太子？……”
新人一时语塞，忍不住吐槽：“虽然觉醒者很稀有，但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半点不夸张，梁肖有个竹马叫李义雪，就是抱小太子的大腿进的这个团。”
“李义雪，李义雪我知道啊，他也是这个团的呀？”新人总算对一个名字有反应了。
“我看到考核榜单上第一名就是李义雪，我听别人说他练习五年都是考核第一，这种大佬要抱什么大腿？”
新人一脸质疑，前辈显然对这个李义雪积怨已久，他讥讽笑道：
“长得丑，实力再强有什么用？”
“丑？”
新人来练习室不久，真没见过李义雪，但……
“练习生招收标准千万条，看脸第一条，怎么可能招个丑的？”
“路人脸放在我们这圈子里不是丑是什么？”
前辈不屑，“所以说他抱大腿进的团。”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的检测报告说基因觉醒倾向性很高，公司也不会资源倾斜这么厉害，结果碰到现在就是个哑炮嘛，压根没觉醒的意思。”
“本来公司高层预定成团的时候都想踢掉他了，还不是梁肖保住他的。”
“但再怎么样，小太子还是比不过真太子。”
“啊？”
新人对公司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一概不知，一脸茫然地看着前辈。
前辈压低声音：“最近公司新来了个豪门少爷你没听说？”
“人才是真太子爷。听说李义雪的出道位被这个空降的真太子顶掉了，我估计是真的。”
“毕竟李义雪今天一整天都没在公司出现过。”
-
练习室隔音效果很好，大家专注练习，也没注意有人站在外面聊本团的八卦。
反复扣了几遍细节，队长粱肖俯身暂停音乐，“休息十分钟。”
大家四散开去拿水喝。
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经纪人陈鑫带着舒云走进来，“来，让队长给你们介绍下新队友。”
粱肖喝水的动作一顿，但没说话。
另外几人表情也很微妙。
傅佳池拳头捏紧，手背爆出青筋。
他们也是昨天晚上刚从梁肖那里得知公司要临时换人的决策。
平时跟李义雪最不对付的傅佳池居然是反应最激烈的。
他猛地站起来，脸色差得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掀翻整张桌子。
“队长，你早就知道了，现在才和我们说？”
梁肖只是灌酒，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谈天宇和魏则拼命拉着傅佳池坐下，两人才没在烧烤摊吵起来。
练习室陷入沉默，见队友都不说话，魏则只好出来打圆场，对舒云笑笑道：“刚刚队长压着我们扣细节，大家都累得说不出话了。”
陈鑫旁边的舒云看了眼梁肖，“梁肖哥累了的话，那我还是自我介绍吧。”
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家好，我叫舒云，云卷云舒的舒云。”
少年长得漂亮，做这样搞怪的动作也不伤眼，但练习室里只有魏则捧场地笑了笑。
粱肖依然维持着喝水的动作，杯子遮去他大半张脸，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
李义雪乖乖在学校上了一天课，踩单车回家。
在小区楼下碰见李秋。
李秋手里提着两袋子肉菜，见他这样问：“今天没去公司？”
“嗯。”
李义雪下车，提过袋子，挂在自行车柄上，推着车子跟李秋并排往前走。
“妈，我……”李义雪几次想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李秋不耐烦，“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晚上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李秋盯着李义雪的脸看了有一会，突然说：“你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药？！
李义雪才突然想起来，今天也忘了吃药。
这种事在他身上很少发生，李义雪是一个很有规划并会严格按规划执行的人，但这两天的事情搅得他心烦意乱。
李秋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不会忘了吃药吧？”
李义雪下意识撒谎，“我吃了。”
他第一次跟母亲撒谎，脸色有些不自然。
李秋狐疑地盯了他两眼，似乎还想追问，突然听李义雪问。
“妈，这药真的有用吗，我感觉吃了背还是经常疼。”
“肯定有用的，我找人家专门配的。”
李秋顿了顿，又嘱咐一句：“你坚持吃，过了20岁就好了。”
李义雪点头，他推车子去锁好。
两人上楼，在拐角处，刚好遇到下楼的江闻。
狭窄昏暗的老式楼道。
本来跟李秋并排的李义雪快速往上跨一阶楼梯，站到李秋前面，给江闻让出半边道。
他回头瞟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李秋。
她看见江闻衣袖下一点纹身，很明显地撇了撇嘴，看向另一边。
昨晚多亏了江闻收留他，但看李秋这反应，李义雪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在江闻家。
他轻轻抬眼看向江闻，想用眼神和对方打个招呼。
却见江闻目不斜视，和他擦肩而过。
好像他是个陌生人。
李义雪马上垂下眼帘，脸上尴尬得有些发热。
他以为交换了姓名就算认识了，但显然江闻并不这么认为。
可能昨晚只是看他可怜吧。
-
晚上吃完饭，大家都还坐在餐桌上时，李义雪放下碗筷，突然说了句：“我出不了道了。”
众人看向他。
李义雪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把昨天经纪人和他说的事情跟家里人转述了一遍。
张齐南没说话，李义雪的事情向来是李秋来拿主意。
张甜一脸忿忿，倒是张裕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秋脸上毫不避讳地露出笑容，“早叫你不要去做练习生，我们也没这个当明星的条件，你看练习五年都出不了道，你就不是吃这口饭的。”
“现在退团了也好，回来好好念书，以后找个工作好好上班。”
李秋第一次给李义雪加了菜，“妈明天就请个假陪你去公司解约。”
张甜的情绪有些激动，“不是，妈，你说什么呀，哥辛苦练习五年了，现在出道位被人抢了，你这么开心？”
李秋沉下脸，“什么被人抢了？这能不能出道都是个凭本事，你哥就是没这个命硬要争这口气，当初就该听我劝，衣架打坏好几个了还非要去那家公司当练习生，现在好了，一场空。”
张甜：“我哥是不是你儿子啊，你这么幸灾乐祸？！”
“啪——”
李秋竟然扇了张甜一巴掌！
张齐南站起来：“你干什么？怎么能动手打女儿！”
张甜捂着嘴冲进房间里，张齐南追过去敲门哄她。
李秋也没心情吃饭了，碗筷丢在桌上进房间。
餐桌上只剩张裕和李义雪坐着。
李义雪也震惊李秋居然打了张甜，他想追过去安慰妹妹，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总觉得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又没被他捕捉到。
耳边突然响起张裕地声音。
“哥。”
父母不在的时候，张裕已经很久不叫他哥了。
李义雪微微侧过脸去看他。
张裕地脸色非常阴沉，声音却很轻，好像怕被人听见一样，趴在他耳边低声问：“哥，你告诉我，顶走你位置的人是不是叫舒云？”
李义雪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裕沉默了一会，说：“昨晚，我不知道你当时……”
他没说下去，又问：“后俩我开门你就不在了，你去哪了？”
李义雪想到刚刚楼梯遇到江闻时，对方冷漠的态度。
他低下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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