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因为谐音是耗子
韩浩之这次没有再找段秘书查方圆圆的资料，改找了一家私人征信社。当然，他没敢让方圆圆知道。
方圆圆不跟他说实话，真真假假他无从判断，只好自己查。这个做法不好，但他实在是好奇方圆圆到底隐瞒了什么。
有什么，是方圆圆说不出口的。
如果背后真的是方圆圆在帮他，那有什么不好说的？他还会怪他了不成？
征信社还算靠谱，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方圆圆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查了出来。
方圆圆是本地人，家住在老城区。小时候爸妈工作很忙，他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初中时，爷爷奶奶去世，他被接到父母身边。父母工作依然很忙，把他放在一所封闭式管理的私立初中就读。
方圆圆学习很好，一路都是高级的重点学校读着上去，最后考上了a大。但到了a大后，学习却不怎么样，勉强算个中等。
韩浩之想起来，那是因为他听了别人的说辞，错报了不喜欢的专业。但a大是可以转专业的，方圆圆这性格，不喜欢专业居然没转，也是有些奇怪。
资料里甚至还查到了方圆圆的一个银行户头，家境确实不错。爷爷奶奶去世后，遗产直接留给了他。的确是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也不到能对三千万视而不见的地步。
韩浩之又往下看。底下的内容没什么干货了，都是一些花边碎消息，主要是说方圆圆因为长相的缘故，从小到大都非常受欢迎，男女通吃型的。
韩浩之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资料最后附带了几张方圆圆读书时候的照片，大概是什么校刊上截下来的获奖照片，有的就是大学时候的，有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照片里小时候的方圆圆长得比现在还要软，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弯弯的柳叶眼加上两个小酒窝，像天使一样。男男女女簇拥在他身边，果然是男女通吃。
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又不普通的小孩子。家教很好，也很优秀，是个让人不得不喜欢的人，喜欢起来连性别都可以忽略。
韩浩之忽然想起了方圆圆曾经说过，高中时有喜欢过的男孩子。
现在的年轻人都比较开放，方圆圆就算是喜欢男孩子，也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怀着一点说不明白的心思，他在那叠照片中找了找。
当然不可能找到方圆圆喜欢的男孩子，但是他找到了一张很奇怪的照片。其他的照片要么是得奖的镜头，要么是得奖后的照片，或者什么校园报道里的抓拍。
但这一张是在校外的单人照。穿着高中校服的方圆圆，站在一家便利店前。便利店橱窗的颜色勾勒出一副小清新的画面，方圆圆站在画面中，没有看向镜头，却是低头垂目，温柔地注视着掌心。
掌心托着一只白色的小仓鼠。
韩浩之翻到背后看了一眼说明，是校园萌宠视频大赛，方圆圆拿到了一等奖。这是他报名时交的照片。
原来高中就是个仓鼠迷。韩浩之不由地笑了。这时候的方圆圆，大概是高二高三，脸张开了，不像初中时那么性别混淆，更像现在的型。不会被错认，但依然是个很温柔的长相。
很有欺骗性。
韩浩之翻了下照片对应的报道。报道写得很详细，还有几张小仓鼠的插图，大概是从他获奖的视频里截出来的，有点模糊。
这时候的小仓鼠还叫“耗子三号”。校园小记者问方圆圆，为什么给小仓鼠起这个名字。
方圆圆说：“因为这是我养的第三只啦。”
小记者问：“为什么叫耗子？”
方圆圆说：“因为它的谐音是耗子啊。”
韩浩之的眼睛狠狠缩了一下。是因为谐音耗子，不是因为仓鼠是鼠，鼠是耗子。
文字采访没有语气，韩浩之却仿佛看到了方圆圆扬着眉毛，笑着有些张扬，理直气壮地为他可爱的宠物宝贝正名。
耗子是不会谐音自己的，必然是另外两个字。但文字记录如此，韩浩之也没办法确认方圆圆当时到底说的是什么谐音。
他想，如果方圆圆要在高中就认识他，那也是很可能的。因为方圆圆站的那家便利店，他读大学时就经常会去。
可若真的是他，那……
他不敢想下去，因为这有点疯狂。
采访的最后，小记者问方圆圆为什么喜欢养仓鼠。
方圆圆说：“因为它叫耗子啊。”
鬼打墙一般毫无逻辑的回答，通常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方圆圆在掩饰。
一个小孩子，养宠物，给宠物起名字，有什么要掩饰的？
韩浩之的心思乱了。
他已经忘了查方圆圆资料的初衷是什么，甚至都忽略了，这个资料详略得当得有点诡异。他看过太多调查资料了，知道调查资料都会有什么问题。
这份资料，非常详尽，非常具体，但又在有些地方非常模糊。
但他探测到了一个他不敢承认的方圆圆的过去，有了一个疯狂的猜想，他的理智在这个猜想面前荡然无存。
如果他不是像仓鼠一样谐音耗子而得到方圆圆的喜欢，那么，他可能……就是那个被谐音的耗子。
根本就不是求婚时的什么一见钟情。
他把征信社发来的资料扔进了碎纸机，留下了照片。看着这些照片，他一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想赶快回到家见到方圆圆，却又不敢回家。
他在公司一直呆到了十一点，想着方圆圆应该已经睡了，才收拾东西回家。
晚上的路灯很暧昧，回家的路有一段是大学那条路的延伸。韩浩之开上那条路时，止不住地想象，方圆圆当初是不是在那段路上一遍一遍地走，想着能遇见他。他甚至怀疑当初告诉方圆圆数据安全是最美妙的专业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自己。
所以方圆圆即使不喜欢，也没有换专业。
韩浩之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因为那毫无意义。
可现在开车走在这条路上，他却很努力地想去记起，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在哪里遇见过方圆圆。
那家便利店，他记得。他曾经在那里碰到过一起网络诈骗。有个同学被骗了，买了五千块钱的充值卡后才发现，聊天框对面一直让自己买卡的人，是骗子冒充的老师。
同学当场哭了起来。韩浩之见义勇为，趁着骗子拿到密码兑现余额的时间，追踪到了骗子的账户，反黑过去，把同学被骗的钱全部拿了回来。
也是那一次，他坚定了考公务员当警察的决心。
但那个同学是他的校友，以方圆圆的年纪，当时也就是高一，上课时间不可能在外面晃荡。
除此之外的其他时候，他毫无印象。
他完全记不起任何跟方圆圆可能的相遇时机。
回到家，他扔下西装，第一时间去客厅角落看了下耗子七号。小仓鼠乖乖地呆在笼子里，手里捧着一颗瓜子三下两下塞进了嘴里，塞完后又从食碗里抓起一颗继续塞。
韩浩之没喂过它，这是方圆圆和韩小瀚的工作。小仓鼠跟他不熟，看到他来，扔下瓜子就往它的小城堡里躲了去。
韩浩之打开底下的抽屉看了看，一抽屉的零食，全是耗子七号的。方圆圆对他的耗子七号可以说是到了溺爱的程度，买的零食比韩小瀚的还多。
韩浩之随便挑了一袋，打开笼门，给小仓鼠的食碗里倒了一点。
还是瓜子。
小仓鼠大概是闻到了香，看没什么危险，又从小城堡里出来了。
白白的小仓鼠，尖尖的脸，红红的亮眼睛，探头探脑的。仿佛时光静止了，依然跟方圆圆高中时的那只耗子三号一个模样儿。
韩浩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着不对，就坐在旁边盯着仓鼠一颗一颗啃瓜子，啃得飞快。
不说，还挺有意思的，大脑放空，很减压。
“你在做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方圆圆的声音，韩浩之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昏暗的灯光下，方圆圆穿着卡通的睡衣站在楼梯口，眯着眼睛摸着额头，看着是中途睡醒了。
仿佛是电影里的时光交错，隔了千山万水，终于来到了面前。韩浩之有些恍惚。
方圆圆看他不说话，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韩浩之清了清思维，问：“怎么还没睡？”
“睡了。”方圆圆说着走了过来，“听到你回来又醒了。结果你一直不上楼……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方圆圆睡觉喜欢缠着人，没有人缠就抱床上的仓鼠娃娃，养的仓鼠全叫耗子。
韩浩之的脸有些热，掩饰地回答：“有点事。”
方圆圆看着仓鼠食碗里超出寻常多的瓜子，又看了看韩浩之。韩浩之不会没事跑来喂仓鼠。他猜想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别给小耗子一下子吃太多瓜子，它会上火的。”他把仓鼠的食碗拿出来，把瓜子倒走了些，只留了两三颗在里头。
韩浩之难得喂养一次，好心差点做了坏事，有些惭愧。方圆圆没在意，抱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上楼去。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公司状况现在比较稳定，韩浩之比较能顾家，能早回来时尽量都会早回来。
韩浩之为了掩饰调查他的事，随便找了个借口。“黄总和陆总今天又吵起来了，有点烦。”
方圆圆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叹了一声：“迟早的事。黄总和陆总在公司两头大，他们理念不合，不吵才怪。”
韩浩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公司谁不知道这点问题。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方圆圆打了个呵欠，放松身体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韩浩之还站着不动，他催促着：“快刷牙，洗完澡了睡觉。”
韩浩之挤了牙膏刷牙，从镜子里看着方圆圆搭在他肩膀上瞌睡。想到这个人喜欢他，可能比他知道的还要喜欢。
他心里充满了奇妙的感觉。
甚至有了一种，很感激方圆圆父母的感觉。
“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就好。”
方圆圆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先出去了。韩浩之洗完澡出来，钻进被子，方圆圆立刻手脚都缠了上来。
韩浩之稍微动了一下，配合着任他缠。那曾经能让他感到窒息的缠人睡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还因为对方是方圆圆，更觉得多了一些亲密与安全感。
方圆圆的脸埋在他颈间，他稍稍歪头就能亲到脸颊。
年轻人躺在他身边，仿佛从天而降一样，纯真又美好。
他不断回想着方圆圆站的那家便利店，脑海里自动弥补了一段画面。曾经在那段路口，方圆圆与他一次次相遇又分离。
他想，他何德何能。
他抚了抚方圆圆的头发，忍了又忍，没忍住，终于是歪了歪头，亲了亲身边人的睡颜。
方圆圆本来已经困了，只是有点不习惯怀里是空的，所以一直没睡沉。如今有韩浩之在怀里了，他一下子就要睡着。
然而半梦半醒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韩浩之好像亲他了，但他抽不出心思去想是不是真的，也许是错觉。
他本来打算不理的，却察觉到被子里的情况不大对劲。他伸手碰了碰，发现不是错觉。
他清醒了一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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