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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破界


此时正逢初夏时节,苍云山上浮着几抹浅薄的风,晃晃悠悠地吹过。

        楚照君和墨千允并肩走着,两人皆是无言,却不觉无聊。

        楚照君笑道:“你还真挺会挑日子的,沧淼仙君皆外出参加柳宗主的寿辰了,我哥也出去了,这些弟子们更无法无天了。”

        墨千允温然道:“本以为沧淼戒律森严,没成想守门的弟子竟会打开结界放我进来。”

        楚照君说:“他们没正行惯了,平日里有仙君长老管教还好些。”

        说罢她眉头微蹙,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片刻,她敛去笑意,道:“我去找沈见月一趟。”

        彼时沈见月正在瞎晃悠,路过结界处看到几个坐在地上闲谈的弟子,不禁眉毛一横,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结界都破了还不安上,万一有不速之客来了怎么办?!”

        一名弟子摆摆手:“沈姑娘,仙君长老们好不容易都出去了,就给我们一会儿放松的时间呗,放心吧,我们都看着呢,不会有人擅自闯入的。”

        沈见月越发生气:“那个什么墨公子就是你们的手笔吧?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阿月。”楚照君唤道。

        几个弟子如同见到救星,连忙说:“楚姑娘来了,快和沈姑娘一起去玩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

        沈见月不情愿地挪了几步,“又咋了?”

        楚照君直视她:“你过来。”

        沈见月能分辨出来楚照君此刻的神情很凝重,不再赌气。

        见四周无人,楚照君说:“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仙君长老都去参加寿辰,哥哥也去外面查案了,如今沧淼里只剩下弟子和家仆。即使是慕云山比剑也有几名长老留在沧淼。”

        沈见月点头:“的确……而且弟子松散,结界也没有布置好。”

        “是啊。”楚照君说,“这放在外人眼里,明摆着就是一个可以攻敌的机会。尤其是玄瑶宫。”说到后面,她加重了语气。

        沈见月思考着:“既然如此,我得让人好好查找,并命人守卫后山等重要地点。”

        两人行至后山,沈见月熟悉沧淼地形与结界关卡。她仔细观察了后山的结界,说:“此处皆有破损的现象,但不像是因为懒散而没能布好,极有可能是人为破坏!索性对结界的伤害并不大。”

        楚照君道:“单凭我们两个人不能快速地查完,需要几个稳妥的人一同查看。”

        很快,几名弟子赶到后山。

        沈见月将情况快速说了一遍,又问:“你们一路没有声张吧?”

        为首弟子沈丞说:“没有。”

        沈见月道:“我们现在需要寻找查看后山的结界、关卡有没有布好,任何重要地点是否存在异常。如若有不妥之处,通过传音器向我传讯。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几人应下,四散开去。

        沈见月疑惑:“后山位置险峻,且结界外人不知,玄瑶宫是如何得知?”

        楚照君试着修补结界,却发现无果,且手指竟被一种滚烫的火焰灼了一下。她惊讶:“结界的外层是灵水,竟然用了灵火来破,此事只有沧淼内部人员知道。”

        “问题就出在此处!”沈见月说,“会不会有暗探……不对上次的暗探皆被铲除了,玄瑶宫这是……”

        话未说完,就杯传音器打断了:“烈岭处有异常!”

        沈见月与楚照君赶往此处,只见烈岭的结界已经破了大半,更重要的是,岭内原本埋藏的珍宝不翼而飞。

        沈丞不解:“这些珍宝虽然贵重,但对于修士来说既不可增长灵力,又不可称霸一方,为何要盗走此物?”

        一旁两个弟子忙着修复结界,急不可耐:“沈丞!你别说了,结界目前被毁如此严重……”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继续修补结界,沈丞放下剑一同修复。

        楚照君观察了一下结界,说道:“不对!这结界有问题!”

        与此同时,西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沈见月失声叫道:“不好,是结界。”

        沈丞亦注意到,大喊:“那是沈桉他们的方向!”

        结界完全破损,可并无意欲闯入沧淼的不速之客,只有一个身着素白衣裳,领口袖口以及腰带上绣着沧淼兰草花纹的弟子——沈桉。

        他眉宇间尽是杀气,对着结界燃烧赤红色的灵火。

        这正是沈见月来时所看到的画面。

        楚照君立刻将他制服。沈见月气愤之余十分诧然:“原来是你……”

        沈桉却并未说话。

        沈见月逼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桉苦笑一声,随即念道:“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

        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他便自断灵脉而死。

        “来不及了……”

        “这狗娘养的死不足惜!”沈见月愤愤道。这词是她跟林滟学的,也是目前唯一能表达自己怒火的一句话。

        “我不是说他。”楚照君望着不断燃烧的结界,“来不及了。”

        沈丞几人随后赶来,他身后两个弟子几欲虚脱,他也几乎被汗水浸透。沈丞断断续续说:“那、那结界会吞噬他人的气息,幸好我们收手。”

        沈见月举目看着被染红的天空,说:“要开始了。”

        他感受到背后有极重的杀气。不是寻常的那种戾气,是一种极其阴森寒冷的感觉。

        风洛晨故作无知地走着,心里也在数:一、二、三……他在等身后的人动手。

        他故意走到一片荒野,停了下来,朗声道:“各位兄弟所为何事啊?”

        半晌,身后有人回答:“杀人。”

        风静止了。谁都没有轻举妄动,整个世界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终于,身后那边率先出招,一队人向他冲来。

        风洛晨猛地回头,手中不知何时握了根竹棒子,但在他手里俨然有个长剑弯刀的气势。

        那队人蒙着面看不清相貌。为首的人抡起大刀便向他砍来,风洛晨轻轻避开。其余的人四面八方朝他涌来,风洛晨用竹棒推开人潮,几个人瞬间倒下。他再用竹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几人,瞬间眼前空了不少。

        为首大汉冷冷道:“果真厉害。”

        风洛晨淡淡一笑:“承让了。”

        大汉的语气逐渐狠厉:“我在想,若是有一天能灭了修罗血神,是否就万人敬仰了?”

        旋即,大汉与几个人一齐向他冲来。

        风洛晨一边解决掉那几个小喽啰,一边说:“是否万人敬仰我不知,但我知道你肯定没这个本事。”

        “是吗?”大汉笑了一声,大刀瞬间向他劈来。

        风洛晨不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但他也不关心这些事。眼前这个大汉的优势缺陷已经分外清楚:身强力壮,刀法利索狠辣,可灵力并不高强,且反应稍慢了些。以柔克刚,方为正道。

        竹棒在他手里丝毫没有减去半分威力,反之,被运用得更加娴熟巧妙。趁大刀未下之际,他闪身避过,再用竹棒一击。大汉皱眉退开,风洛晨注意到,他脚步有些紊乱,仔细观察,左脚的反应与灵活程度,稍比右脚逊色,应当是受过伤。

        大刀狠戾地朝他砍来,风洛晨借机用竹棒挡过。可大刀何等锋利,将竹棒削掉了一段。大汉哈哈一笑:“竹棒终究不及刀剑啊!”

        风洛晨迅速闪到他身后,大汉刚要劈刀,风洛晨狠狠用竹棒捅进他左脚腕上,大汉痛呼一声,应声而倒。

        风洛晨干脆地拔出竹棒,再次插进他的胸口,唇边的笑容洒脱而恣意,就仿佛少年打猎捕到一只肥美的山鸡。血花立即喷出,他半边脸颊上亦沾染了不少,鲜红的血迹映衬着那笑容更加俊朗潇洒。

        大汉一字一顿:“你、好、狠……”

        风洛晨在他耳边说:“不是我狠,是你刺杀我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对的选择。”

        大汉目光逐渐黯淡,吐出一个字:“玄……”

        玄瑶宫。

        不论外面何等腥风血雨,柳宗主的寿宴上依旧歌舞升平。

        沈思墨坐在一旁,神情微冷。不过在人眼里,他从来就是这副表情。柳如烟坐在他旁边,很认真地剥了一个核桃,然后递给他。

        有的宾客注意到,笑道:“仙君与令爱真是琴瑟和鸣啊!”

        沈思墨接过核桃,动作停了停。

        柳顷潼也笑:“按理说,嫁出去就是人妇了,她倒好,还跟个小女孩儿是的!”

        柳夫人的笑容有些僵硬:“刚才还说要来住呢,被我斥责了,哪里有嫁出去的女儿还回家里住的呢?”

        沈自廉道:“无妨啊,因临安与浔阳相隔甚远,所以尚未回门,若是如此,今日住在家里也不碍事。”

        柳顷潼看向沈自廉:“长老这话说得可不对啊,不能太过顺着孩子。”

        这时柳顷潼的一名下属上来,道:“宗主特意请来了舞者轻舞一曲。”

        众人瞩目,一名身着舞衣的女子走上前来伴着笛声曼舞一曲。

        柳顷潼一直注视着那名女子,唇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柳夫人说身体乏累便先休息了。

        一曲舞罢,众人道好。

        沈自廉微笑:“方才柳宗主提起令爱思乡一事,老朽动容,今日就让令爱住下吧。”

        柳顷潼摆手笑道:“先不提此事了。”说着他站起身子敬酒:“今日诸位参加鄙人生辰,感激不尽。特与诸位共饮此杯。”

        沈思墨低头看了一眼盏中的酒,手指摩挲着杯壁。

        柳如烟轻声说:“你可以不喝。”

        夜深,众人散去,唯独沧淼之人留在了院中。

        柳顷潼说道:“夜色已深,长老与仙君们不如留在浔阳歇下一晚。”

        沈自廉连忙推脱:“万万不可,不必劳烦柳宗主。”

        柳顷潼客气道:“长老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自廉浅笑道:“那便劳烦柳宗主了。”

        他殊不知,此刻的沧淼,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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