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宴饮
陆家的亲友全都围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问起陆邈的情况。
“听说你参加了殿试,可见着了皇帝陛下?”
“对啊对啊,皇帝陛下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威严?”
陆邈笑着答道:“我只专心答卷,不敢窥视。”
“哎呦真是可惜!就抽空看一眼又能怎样?”一个妇人惋惜道。
“阿邈啊,你现在可是天子门生了,真是我们陆家一门的荣耀啊!”
“是啊!我们以后都要依仗你了。”
陆姓的族中兄弟连连点头。
“皇帝陛下可给你赐了官?”一个婆子问道。
站在她旁边的年轻人拉着她胳膊说道:“阿娘,你什么都不懂,不要瞎问。只有皇帝钦点的一甲三名,才会赐进士及第,没有人会被皇帝当场赐官。”
那婆子瞪了儿子一眼,转脸朝着陆邈笑道:“都说你考中了,那你是第四名还是第五名啊?”
陆邈笑着摇摇头。
儿子看不下去了,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二甲一百名?这么差啊!我还以为……唔……”
婆子的嘴巴被儿子捂住了。
青年人面带歉意,连忙朝着厅内怒目而视的众人点头致歉。
有个中年男子沉声说道:“要不是阿邈去年生了一场病,养了两个月,耽误了些时日,这回定是能提高一些名次。”
厅内众人都点头赞同。
“这些年姑母真是熬干了心力。”
“是啊,我家老嫂子这么多年容易嘛!”
大厅里的说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很快到了正午,陆家的宴席摆了起来,亲朋好友都开始入座。
“陆邈感谢各位亲朋,光临寒舍,为我庆贺!感谢各位叔伯长辈,对我陆邈的关照,我今后定会臻于至善、履践致远,不辜负母亲和各位的期望。”陆邈举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婆子低声问邻桌的侄儿:“大侄子,阿邈说的啥?我怎么听不懂?”
少年红着脸小声回道:“二婶,我也没听懂!”
婆子朝他撇撇嘴,嫌弃说道:“你爹叫你多读书,你非去放羊养猪!”
坐在陆邈母亲方氏身边的妇人,穿着是桌上所有人中最富贵的。
她转了转手上的大金镯,对方氏说道:“大姑姐,都说成家立业,如今阿邈中了进士,你该考虑考虑他的终身大事了!”
方氏笑了笑。
“我娘家有个侄女,家中金娇肉贵地养着,如今也已经及笄了,出落得极为美貌,不如我从中拉个线,让两人相看相看?”贵妇人低声提议道。
方氏刚要说话,贵妇人旁边的妇人就说道:“哎呦呦,您介绍姑娘的一定不会差,你侄女家一定比你家还要富庶吧?”
贵妇人扬起头:“那是当然。”
旁边的妇人笑容谄媚:“阿邈青年才俊,再加上您娘家哥哥家财万贯,以后阿邈走上官场,有大笔的银钱开路,定能步步高升。”
“大嫂,你考虑考虑,这可是桩难得的好姻缘!”
方氏笑着叹气:“我的儿子,向来最有主见,他要读书,我就供他读书。”
桌上的众人都点头称是。
“我从不干涉他的决定,只能尽全力帮助他,照顾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心无旁骛地做学问。”
“至于他的婚姻大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得要他自己乐意。若是我一言堂,擅自做主,以后若是儿子媳妇过得不好,都将是我的罪过!”
方氏的一番话让她旁边的贵妇人变了脸色,这话明显就是在推脱做不了儿子的主。
“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儿子考中进士,你就管不了他了?”贵妇人笑着打趣。
方氏放下了筷子,收敛了笑容。
一时间桌上气氛十分尴尬。
有人打圆场说道:“不谈这些,大家快吃菜吧!再不动筷子菜都凉了!”
贵妇人轻哼一声,面色不善。
桌上旁人也不敢为贵妇人说话,自己家的田地都挂在陆邈家避税,若是一言不合,方氏不想再庇佑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陆邈此番中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得罪了方氏,以后陆邈为官做宰,自家肯定会被记恨。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告别,陆邈一一拱手相送。
“阿娘,我想下午带着礼物去拜访山长和先生。”
“应当应当!”方氏笑着问道,“你没喝多吧,若是带着酒气,那多失礼啊!”
“阿娘放心,我请了族中兄弟帮我挡了几杯,没喝多少。”
见陆邈面色如常,方氏才放了心,又问道:“身上银钱够不够?”
陆邈笑道:“够了,进京时带的银子我没怎么花,回来的时候在京城里买了些礼物,就是准备送给对我多有照拂的山长和恩师。”
方氏心疼陆邈:“我给你银子时就嘱咐你,莫要亏了吃喝,你会试前病情才好,身子还亏空着,你怎么就舍不得花钱呢?”
“阿娘,你莫要再操心我,我心里有数。”
陆邈看着方氏脸上的细纹,安慰道,“儿子已经长大了,您别再忧心了,供我读书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从今以后您就享享清福。”
方氏叹气:“家有黄金万两,不过一日三餐,家有良田万顷,也只睡三尺之床。”
“阿邈,阿娘现在就只盼着,你能早日将任姑娘娶进门,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就是真的享清福了,就算是立刻去见你阿爹,也是没有遗憾了!”
陆邈笑着说道:“阿娘你别急,我这几日闲下来就找媒人去任府提亲,在京城的时候,任知府就去信激励劝勉于我,我榜上有名第一时间给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我们现在就看看,把名下的一些水田卖了,多准备一些聘礼,拿出十足的诚意,不能亏待了南星。”
“是是是,你说得对,阿邈你放心,阿娘定会好好张罗,我们万万不能怠慢了人家。”方氏想到任南星也十分高兴。
当初陆邈跟她说,倾慕知府千金的时候,她觉得儿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家如何能高攀得上。
不过方氏没有出言打击陆邈,而是鼓励他努力读书,只有在会试中取得好名次,挣得好前程,才不算辱没任家千金。
“阿娘,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之前的几个同窗邀我饮酒,我实在推脱不得,你晚上早些歇息,不必留灯等我了。”
“那你可不要喝多了酒,你身子不好,又连日赶路,散了席就回来好好歇歇。”方氏叮嘱道。
陆邈应着,带上从京城买的礼物,去拜访从前的恩师。
到了傍晚,陆邈刚刚忙完,就被王童生等人拉去了酒楼。
与此同时,一家青楼里,芸娘正看着来人,惊呼出声。
“赵三爷!您怎么来了?”
赵三爷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看着芸娘说道:
“你儿子还好吧?”
芸娘跪在地上,郑重地朝着赵三爷磕头:
“我替我儿多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听说你很缺银子,怎么?那小子身体不好?”赵三爷自己斟了茶,喝了一口。
“得了痨病,离不得汤药。”芸娘想到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再不能生育,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孩子,我怎么舍得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只好重操旧业……”
“这一回仙人跳,你能得多少银子?”
芸娘吓得跌坐在地,睁大了泪眼,惊恐地看向赵三爷。
“您,您怎么?……”
赵三爷放下杯子,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的?在这扬州,还没有我赵三爷打听不到的事!说说,这回算计谁?”
芸娘低下头,默不作声。
赵三爷自顾说道:“是新科进士,扬州城的才子,陆邈吧!”
芸娘吃惊地抬起头,他居然连这都打听到了?
“你的姘头如今在我手里,他都交代了!真是好算计啊!陆邈如此年轻有为,前途远大,居然用如此阴损下作的手段!”
赵三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壶杯盏都跳了一跳,“芸娘,你也不怕遭报应?”
芸娘哭着辩解道:“我本是不愿意的!赵三爷,我也不忍心的,只是他们给的实在多,我又急需银子……”
赵三爷低下头,沉声说道,“这种银子有命拿,没命花!”
“老人都说,父母一旦造孽,就会殃及子孙后代。你做成了这件事就会被人灭口,至于你的儿子,没有你这个母亲,是生是死,谁人又能保证?”
“三爷,三爷!求求您再救救我们母子,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儿子他才三岁,上个月刚学会走路,昨日还叫了我一声阿娘!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死啊!”
“求求您!救救我们!……”芸娘抱着赵三爷的脚踝,不停地磕头,苦苦地哀求。
“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想办法把这事推了,我来找人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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