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不见的陪伴
巫子淮看不见谢庭芳。
这件事谢庭芳有意识起就知道了。
他是一个透明的鬼魂，没有记忆，没有实体。
对于自己，他只知道三个字，谢庭芳。
谢庭芳被困在一个人类身边，有一根透明的线，一头牵着他，一头牵着那个叫巫子淮的人。
开始他也尝试过离开，但超出一定距离便会回到巫子淮身边。
谢庭芳只能看着这个小孩慢慢长大。
看他从襁褓长成小孩，巫子淮少年老成，很早就学会了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身体不好的奶奶。
巫子淮日子过得并不顺心，生活里总有些倒霉的事如影随形跟着他，但他不会很在意，也从不怨天尤人。
那时候巫子淮常常被人叫扫把星，巫子淮从来不是个好惹的，都会当场给人打回去。
后来，他的奶奶也去世了。
谢庭芳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的巫子淮，眼神麻木空洞，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失去了少年人应有的神采。
从此以后他就是孤身一人。
谢庭芳从来没有那么想拥有一个身体，抱抱这个单薄的身影，告诉巫子淮其实自己一直在陪着他。
但谢庭芳做不到，他甚至都碰不到任何东西，看书都只能看别人翻的书。
他开始关注关于灵异神怪方面的资料。
谢庭芳没有找到拥有身体的办法，但他得知了一些其他的事。
被鬼缠身的人，是会厄运不断，家破人亡的。
谢庭芳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巫子淮那么凄惨的人生全都是因为自己
那之后，谢庭芳就尽量离巫子淮远一些了。
他遥遥的看着少年长大。
出色的外表让他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
但谢庭芳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真正走近巫子淮身边。
他看见巫子淮总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但谢庭芳知道他的笑意从不到达眼底。
在长久的注视里，谢庭芳的眼里早就只剩下一个巫子淮一个人。
谢庭芳早就着了迷。
直到巫子淮被卷入这个奇怪的列车。
当谢庭芳发现巫子淮可以看见他以后，居然不知所措的脸红了，紧张得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随即他便冷静下来，如果巫子淮知道自己多年不顺心的生活是因为有他在的话，肯定会很讨厌他的吧。
谢庭芳不希望巫子淮讨厌他。
他自有意识起就已经在巫子淮身边，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只知道自己叫谢庭芳，他离不开这个叫巫子淮的人。
巫子淮从小就被人叫扫把星，因为他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就连他的奶奶也总是对着他唉声叹气。
他没有朋友，除了奶奶也没有亲人。
老人的身体并不硬朗，很多时候照顾不好巫子淮，巫子淮没有任何怨言，他自己学会照顾好自己，还学会了照顾好奶奶。
他从来不和奶奶说自己每天遭遇的烦心事，他往往和老人无话可说，祖孙俩关系并不亲近，但是巫子淮很珍惜这唯一的亲人。
直到老人去世，巫子淮有一段时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东西，克死了身边所有人。
随即他便渐渐接受事实，不再想那些虚妄的东西，怎样的生活都是要过下去的。
巫子淮不觉得自己孤单，他只是觉得……
自己空空的身旁，或许本该有些什么的。
巫子淮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人都是懵的，他有些不确定开口道，
“你陪了我二十多年”
谢庭芳点头，他心里其实很忐忑。
任谁知道了有个人跟变态一样跟着自己那么久，也会接受不能吧。
而且自己还是他悲惨生活的源头。
巫子淮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他只是有些震惊。
原来这二十多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有人随他笑而笑，随他悲而悲，甚至为自己天生的倒霉主动背锅，为此只敢在远处看着他。
难怪谢庭芳对于他的事总是这样了解，难怪自己对他从来没有排斥感。
一个傻傻陪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鬼，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他们从未见过面，但灵魂告诉巫子淮，谢庭芳一直在他身边。
巫子淮眼眶有些酸涩，他声音微微发抖道，
“我倒霉是天生的，和你这只鬼没关系。”
谢庭芳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想太多了，他应该早一点和巫子淮说的。
他露出一个少见的笑容，再冷峻的脸庞笑起来也是十分暖人心房，“我知道了。”
巫子淮看着男人的笑容，什么都没再说，突然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
谢庭芳被巫子淮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全身僵硬，半晌才把敢手慢慢抬起，环住了巫子淮的背。
这是一个迟到的拥抱。
距离三天三夜的明日酒店之旅过去了两天两夜，由于景点也没出现毁坏，所以其他游客只能在酒店呆到最后一天。
但是因为经理被当众打残，所有工作人员都吓跑了，连个厨子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巫子淮只能自己去厨房做饭。
还好水电供应还是正常的，食材也备得充足。
巫子淮找出冰糖、桂皮、香叶、八角等香料，打算做卤肉饭，因为他不太会用酒店厨房里的大锅，所以就只用高压锅做个饭。
他一边处理手里的食材，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许多事，刚开始巫子淮听到谢庭芳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时候内心只有震惊和感动。
现在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谢庭芳如果说天天都跟着他的话，那岂不是巫子淮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而且他作为鬼不是还能穿墙之类的……那他洗澡和解决生理｜需求时……想到这巫子淮脸慢慢红了，他赶紧甩出脑海里这些想法。
巫子淮暗暗安慰自己，以谢庭芳的性格来说，他肯定不会做出偷看他洗澡这种事的，他相信谢庭芳。
但是巫子淮忘了谢庭芳刚到他身边时，除了自己的名字，对其他一切的事物都是无知的状态。
刚开始谢庭芳确实没有这种观念，也不懂避讳，等谢庭芳意识到自己对巫子淮的感情后，他才会懂得主动避开。
可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那时候巫子淮身上他该看的不该看的东西都已经看完了。
卤肉饭出锅，巫子淮不忘给苏婷留一份，他跟谢庭芳在厨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
见谢庭芳吃得开心，巫子淮有些疑惑，他的厨艺难道比酒店的还好，为什么酒店的东西不见谢庭芳吃的那么开心。
“那么好吃吗？”巫子淮问道。
谢庭芳点头，不过他心里有些遗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味觉，他真的很想尝尝巫子淮做的菜。
因为卤肉是盖饭吃的，所以调味会比较重，见谢庭芳一直吃他做的卤肉，不吃自己蒸的饭，巫子淮有些疑惑，他不齁得慌吗？
这时，巫子淮突然想到，谢庭芳或许是因为进入列车后，因为列车规则原因才拥有实体，他现在应该还是鬼体。
他好像记得，传统描述里，鬼是没有味觉的。
巫子淮不动声色夹了个八角给谢庭芳，谢庭芳眼都不眨就嚼了。
这下巫子淮确定了谢庭芳是没有味觉了，但他也不想让谢庭芳真的吃个八角。
“赶紧吐出来，这个不好吃的。”巫子淮赶紧道，谢庭芳此时已经咽下去了，他茫然道，“好吃的。”
巫子淮有些语塞，心里涨涨的，他不知道没有味觉是怎样的感受，但是都有味同嚼蜡的形容，想必谢庭芳吃的也不是很舒服的。
“你别吃了。”他此时声音有些哑，“又尝不出味道，就不要吃了。”
谢庭芳动作一顿，巫子淮真是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我想陪着你吃。”他以前常常看见巫子淮独自做好饭，独自吃饭，那时候他就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每一顿饭都要好好陪巫子淮吃完。
巫子淮眼眶发红，他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被谢庭芳带起了，谢庭芳真的很轻而易举就能牵动他的心情。
他之前不理解自己对谢庭芳的亲近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被谢庭芳影响心境。
进入列车后，巫子淮感觉到自己停滞多年的人生摆钟好像又转动起来，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生存游戏，而是因为……
谢庭芳出现了。
巫子淮不知道谢庭芳是因为什么绑在他身边，但他觉得或许不是偶然，因为他感觉他身边空了许多年的位置终于被填上了。
就像他等待了很久一样。
巫子淮看着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猛喝几口水。
谢庭芳看见巫子淮眼眶红了都不敢动了，一脸担忧看着盯着他，他看见巫子淮咽下水后，突然凑过来。
巫子淮吻了他。
这是巫子淮第一次亲人，只是浅浅把自己嘴唇和谢庭芳嘴唇贴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做。
谢庭芳整个人都懵了，连眼睛也都不知道闭上，巫子淮的脸近在咫尺，眼睫毛还在不安的抖动。
明明自己是感受不到味觉和热感的，但是谢庭芳此时却觉得嘴唇烫的吓人，而且他感觉到了一点……甜味。
巫子淮没亲多久就退开了，他耳朵通红，勉强维持这自己的表情，看着谢庭芳的眼睛开口道，
“你说的很喜欢，是这种吗。”
谢庭芳此时眼前心里都在炸烟花，不知所云道，
“甜的。”
巫子淮脸腾的红了，这这这……他不是没有味觉吗，谢庭芳是在说他甜
等谢庭芳反应过来，看见满脸通红的巫子淮，心下顿时发痒，既然巫子淮都表态了，那……
巫子淮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前拽，谢庭芳一把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因为两人是并排坐，所以现在他整个人都挂在了谢庭芳身上，匆忙之间他只能搂住谢庭芳的脖子。
谢庭芳想都没想就把唇印了上去，还伸出了舌头试探着巫子淮的唇缝。
巫子淮整个人懵了，这鬼怎么还会这手怎么比自己还会明明他不可能有经验的呀
一恍神，谢庭芳的的舌头就已经伸进来，在他嘴里肆意搅弄，追逐他的舌头，汲取他口里的温度，巫子淮被亲的发软，手不禁收得更紧了些。
巫子淮没想到短短一天就把初吻送出去，还把舌吻首杀也送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庭芳终于放开了他，巫子淮此时已经气喘吁吁，眼神迷离。
他不合时宜的想到，鬼是不用呼吸的，难怪自己都要窒息了，谢庭芳脸色都不带变的。
谢庭芳没有说话，直愣愣盯着巫子淮，仿佛要把这个人牢牢印进心里，巫子淮没有说话，他看到了谢庭芳眼里的炽热。
明明是一个冷酷的人，眼里却有那么灼热的感情。
“我很喜欢你，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谢庭芳轻轻抱着巫子淮，认真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巫子淮一愣，然后笑了，他伸手紧紧回抱谢庭芳。
“那就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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