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诶，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香颐酒家的客房服务来敲门。
这只是个形式，他们手里都有房卡。
两个酒店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走进2701，平静地看着房间内四处飞溅的咖啡，幸好不是红酒，否则看着很像案发现场。
盛景曜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将照片发给家庭医生的功夫，除了墙壁上的咖啡渍和满屋的咖啡味道以外，这里已经看不出来发生过什么了。
服务生眼神中带着期待：“盛先生，请问对这次客房服务还满意吗？”
盛景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在他们离开之前，给他们每人都付了最高级的加价。
不时弹出来的消息总让他付款失败，像某些神奇网站里乱蹦的广告。
【李医生：天呐！！！！你的手怎么烫成这样！】
【李医生：快用冰敷，冷水冲洗！】
【李医生：不！你在酒店不要走动，我过来给你包扎！】
他忍着虎口的疼痛，打下一行简短的字：
【不用了，烫伤膏。】
【李医生：收到！】
盛景曜再次点开盯了一早上的对话框，对话内容非常单调，且重复率极高。
-回了吗？
-没有。
-现在呢？
-还没。
-那现在呢？
-快了。
他在纠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有点傻，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郑帆：拍完了，纪哥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他刚刚策反的“自己人”，碰巧郑帆玩的游戏也是盛泰名下的，他主动送了些绝版装备笼络人心。
纪宇洲比他想象中难搞定，他需要一些助攻。
盛景曜推门而出，门却被卡住了。
蓝色衣服的外卖小哥：“您的快送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门口摆着两个搬家用的纸箱，他用刀划开一条缝，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烫伤膏，拿来糊墙的话，可以把房间里里外外都刷一遍。
他随手拿了一只装进口袋，龙飞凤舞地签了一个及其狂野的名，对小哥说道：“里面随便放，麻烦你了。”
小哥搬完箱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停电动车的位置，刚好看见盛景曜被电动车把手撞了一下肚子，但依然马不停蹄地坐上了驾驶座。
为了结婚，盛景曜已经做好了狂跟行程的打算。
老天看他手红红的可怜，一路都是通行的绿灯，他按照郑帆给的地址走到纪宇洲的家门口。
守株待兔，但有人比他来得更快。
纪宇洲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脸小腿长，身材精瘦的男人，某宝99的t恤穿在他身上也像高定，他就是个人形衣服架子。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在打量对方的来意。
宋悦竹是认识盛景曜的，限于社交平台上的认识，他关注了盛景曜，但没混到一个回关。
官宣评论发出来的那天，宋悦竹取关了他。
假如不是这富二代横插一脚，宋悦竹对泡到纪宇洲这件事情应该是成竹在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天都等不到纪宇洲的电话，只能上门来堵人。
宋悦竹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新闻是真的，对方已经拿到了纪宇洲家里的钥匙，小丑竟是他自己。
许久，盛景曜都没有掏钥匙的动作，而是和他一样站在门口，两人一左一右，都望着电梯门翘首以盼，像门神。
电梯运行的声音哐哐地响，数字停在了这一层。
盛景曜喜出望外地迎来了隔壁买菜回来的本地阿姨。
本地阿姨吓一跳：“你们是什么人啊？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啦？怪吓人的。”
她抬头瞧了一眼门牌号，又定睛看了一眼盛景曜。
“哦是你啊，新闻那个？”她隐约记得这张脸。
主人不在家的时候，邻居也能成为裁判，无声无息地，盛景曜在这场较量中加了一分。
宋悦竹甜甜地叫“阿姨”：“您在杂志上看见过我吗？我是模特，走秀的那种。”
阿姨显然对时尚领域不太感兴趣，所有长辈都不喜欢看着干巴巴的，不爱吃饭的孩子。
她又多凑近了盛景曜一些，从车子问到职业，盛景曜都一一体面地回答了。
一来是纪宇洲也没回来，跟阿姨聊聊不算什么。二来阿姨问的都是他的长处，他正好给这位不知道算不算情敌的男人一个下马威。
他的表情不卑不亢，答案却极其完美。如果宋悦竹看出来了，他会大方地承认自己用了一丁点心理暗示技巧，让阿姨问出他想回答的问题。
可惜宋悦竹没看出来，还对这位完美男人的一切深信不疑，人比刚见面时蔫巴不少。
公司最近赚了不少钱，资源配备都先紧着纪宇洲，进公司七年，他第一次坐上了公司的保姆专车。
开车的是周霸的专职司机，现在调配到纪宇洲麾下了。
车内的空间大到可以当场开一桌麻将，在夏日的空调车内，司机平稳的驾驶很容易让人舒服地产生困意。
每当困意袭来，还来不及蔓延，纪宇洲就会猛地惊醒。
第10086次，他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喝醉的片段。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想起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破碎的片段就足够让人痛苦。
口无遮拦地夸赞盛景曜。
要求盛景曜带自己回家。
刚才正好想起来，他站在路边，人像一只八爪鱼，牢牢地扒在盛景曜身上。
他头疼欲裂，比宿醉醒来那天早上更疼。
至少这个星期，不要再碰到盛景曜了，留出让记忆稍微淡化的时间。
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三个人，足够诡异的三个人。
本地阿姨拿出来三把椅子，让他俩坐着等，拿出荔枝分给他们吃，甚至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红色塑料袋吐核。
场面一度其乐融融地像村口唠嗑的大爷大妈。
宋悦竹的位置面向电梯，最先发现了脸色疲惫的纪宇洲。
他迎上去，一把挽住纪宇洲的臂弯，与刚才聊天的淡漠和疏离不同，他表现得有点过于热情。
纪宇洲没有明显的反抗，更给了他底气，他炫耀性地看了在场的另一个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有人醋坛子翻了。
盛景曜巴不得当场在这做给宋悦竹看，但此时他们只是平等的竞争者，他没有这样做的身份。
他变得有点委屈，情敌在场又不能怯。
脸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已经拧巴成了一根麻花。
本地阿姨坐在椅子上，观察着各方表情，悠悠地吐出荔枝核，等待剧情下一步发展。
盛景曜的万千情感都哽在喉咙里，凭借理智走出最正当的一步。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逛一趟商场。”他开始拿恋综说事，“这次恋综是个好机会，你该跟我多相处。”
他见纪宇洲神色犹豫，又补充了几句。
“纪老师，你这个恋综邀请有我的一份功劳吧。那晚，喝醉了也是我照顾你。”他装模作样地扶着腰，“为了你能睡好点，我还腾出床给你睡，我睡了一晚上的沙发，腰酸背痛的，到现在都还没好呢。陪我逛一次商场，这点小要求你都不同意，这是不是有点泯灭人性。”
纪宇洲的确在犹豫。
《御灵巍山》的试镜机会是宋悦竹牵线达成的，纪宇洲对他有感激之情。
出于礼貌，宋悦竹发的每条信息他都回，这样的做法似乎让对方产生了一些误解，长时间的陪聊逐渐演变成了一些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
他反感不熟悉的人触碰他，这让他身上像绑了东西一样不自在。
纪宇洲迫不及待地撇开宋悦竹的手。
“他说得有道理，工作需求应该优先。”他委婉地拒绝了宋悦竹的肢体接触，且往外挪了两步。
宋悦竹不情不愿地说道：“那行吧，你要记得回我电话。”
纪宇洲本想趁机说清楚自己其实不想和他保持过于亲密的联系，但眼下有三双眼睛盯着，一时说不清楚，只好作罢。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
纪宇洲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房门。
盛景曜跟着他跨过了门槛，非常顺手地把即将要进门的宋悦竹推出去，礼貌地微笑着说道：
“这是我恋综搭档的家，请你在外等候。”
门，啪嗒，关上了。
阿姨见好戏散场，提着红色塑料袋和椅子回家。
她塞了两颗荔枝进宋悦竹手里，说道：“吃点吧，可怜哟。”
宋悦竹：“谢谢。”
纪宇洲：“师傅，空调麻烦开大点。”
司机小罗瞅了一眼后座的人，大夏天的，鸭舌帽、墨镜、口罩、薄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盛景曜：“你打算就这么去逛商场？”
纪宇洲透过墨镜打量他一眼，反问道：“你就打算这么去商场？”
盛景曜什么都没戴，只戴了口罩，要不是商场不戴口罩不让进，估计连这也不打算戴。
天气虽然热，但在室内有空调，纪宇洲这副装扮还是能坚持住的，比其他在戈壁滩拍戏的时候舒服多了，至少没有那能把皮晒掉的太阳。
今天是周五，商场的人不少，纪宇洲把身上的行头再裹紧了一些。
几家品牌的sa都在约的客户，突然来了商场，他们彼此在眼色角力。
一家出动了，其他几家也紧接着跟上。
十几个业务员围着，凡路过的人都往这边多看一眼。
纪宇洲亳不怀疑，只要他走进任何一家店，都有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
虽然他现在还不算一线艺人，最近的网络讨论量也足够他顶上“头部网红”的流量了。
业务员们殷勤地介绍店内的小礼品和下午茶，盛景曜却岿然不动，只是淡淡地笑着，说道：
“下次一定来，今天不逛服饰区。”
业务员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精，看得出他说得是实话，没有过多纠缠。
毕竟这是个大客户，开张吃三年，不急于这一时，别让他反感才是最重要的。
幸亏盛景曜没一头扎进人堆里去坐电梯，纪宇洲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盛景曜这样的人怎么会挤电梯呢。
在导购员的带领下，他们七拐八拐地走到一个没人的电梯间，这只有一台专属电梯，直通十一楼。
电梯的空间不算太大，各个角落都用心布置过，尽管客人顶多只会在里面待上短短几十秒。
从电梯中走出来时，纪宇洲身上已经被裹上清新的花果香了。
十一楼整一层只有这一个门，招牌背后嵌入冷蓝色发光管，像巨大的应援灯牌，精致版。
五个炫彩又嚣张的大字出现在纪宇洲面前：coldly电玩城。
老板笑盈盈地带着一筐游戏币走出来，说道：
“都给您安排好了。”
盛景曜道了声谢谢，径直地走进了电玩城。
老板理所当然地把一桶游戏币塞进纪宇洲怀里。
虽然是游戏币，纪宇洲觉得换成一桶硬币或许都没有这么重。
越往里走，电玩的声音越大，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纪宇洲：“你——要——玩——什——么——啊！”
他微不足道的音量被瞬时淹没。
但面前的人读懂了他的意思，揪着他到跳舞机的面前。
电玩城内的气温本来就稍高一些，他还包得这么严实，这个蹦蹦跳跳的项目很要命。
盛景曜迅速地给他把难度调到十星：“这个要看颜色来判断方向的，你把墨镜摘了吧。这关玩到a，咱们就结束。”
盛景曜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向，纯属赶鸭子上架。
除了艺考以外，他很久没有跳过舞了，玩舞蹈机更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电玩城的通知广播响了起来：有人挑战十星舞蹈，快去看看吧~
纪宇洲：
电玩城从不缺看热闹的人，何况是看宽肩细腰的长腿美人，虽然是蒙面美人，周围了还是很快站满了人。
跳了好几轮，都差七百左右才到a，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脚步也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轻快，甚至有几次跳到b-的等级去了。
现在已经不是盛景曜的要不要求的问题，是他和跳舞机之间的较劲，围巾被汗打湿了，他就干脆当毛巾用了。
最后一个圈转完，红了一下午的屏幕上亮起了金灿灿的a。
纪宇洲兴奋得自己都难以理解，他第一时间往盛景曜的方向看去，屏幕通关的光芒映在他身上。
他许久没有获得过这样幼稚的纯粹快乐了。
纪宇洲仍在回味这个来之不易的通关，身边的人却在他只戴了口罩的脸上打量。
人群夹杂着几句窃窃私语：
“这个帅哥看着好眼熟啊，我总感觉在哪看见过。”
“他长得有点像那个拍电影的诶，我在颁奖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可帅了，你看这眼睛，超级像。”
“你掩护一下我，让我偷偷拍一个。”
“”
越来越多人举起手机对准他，不妙的感觉涌上来。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个多么好认的活靶子。
“我发给我朋友看了，她都说像，她喜欢纪宇洲好几年了。”
“这不会就是真人吧，我靠我靠，凑近点看看。”
纪宇洲从没觉得过自己有这么多粉丝，哪怕就是拿完影帝之后，机场里都没有来接机的人。
现在身边这叽叽喳喳的阵势，倒显得他像断层出道的人气爱豆。
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女生的议论被盛景曜的一惊一乍打断：“诶，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他冲上去搂住了纪宇洲的腰：“快装晕。”
纪宇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扳倒在地上，头上的鸭舌帽顺势滑下去了。
“我靠，你看这个发际的这颗美人痣，这绝对是好吗！”
“真的假的，我看看。”
纪宇洲侧着倒在盛景曜怀里，演个晕倒对他不是什么难事。
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应对狂热粉丝的反应，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狂热粉丝。
闭眼一会儿，自己就被横抱起来，快步跑出了电玩城，楼上的粉丝盯着看，还有的跟在他们身后。
盛景曜抱着个人小跑却没怎么喘：“你还挺受欢迎，都追出来了。”
下到二楼之后，纪宇洲被放下来拉着往外跑。
司机很识时务地提前把车门打开，只要爬上车，身后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追上，他就安全了。
他即将要跟着盛景曜上车的时候，被盛景曜抵住推开了。
纪宇洲：“什么意思？”
“你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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