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遇娥英

　　舜骑上四不像，向着西边的有莘氏领地疾驰而去。进入有莘氏领地要经过一片森林。舜感到非常亲切，因为曾经舜就是在这里遇到小乖的。进入森林之后，再走上一天的路程就会到达有莘氏的领地。舜看着太阳就要下山，眼看天黑之前无法赶到有莘氏的领地，打算就在森林里过夜。
　　就在河边取水的时候，他查看一下包袱，发现除了牛皮水袋和干粮之外，其它的东西都不见了，包括有雷氏和有黍氏送给他的玉器，以及皋陶送给他的白陶。他怀疑自己弄丢了，但包袱还在，想来一定是季好和象给偷走了。想起这对母子如此奸诈狡猾，舜就气不打一出来。不过，他是豁达之人，丢了也就丢了，只是想着见到草木子应该送给他一点礼物，现在空手而去，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取完水之后，舜打算到森林之中打点野味，送给草木子，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意。他拿着弓箭，走进森林之中，寻找着猎物。
　　在一块大石头下，看到一只梅花鹿正在吃草，身后跟着一只小鹿，显然是一头成年母鹿。舜想着这是不错的野味，正要将其射杀，那母鹿似乎感觉得到舜躲在它身后，发出一声哞叫，躲在草丛之中。
　　舜是个有经验的猎人，听到这个叫声，他知道这是一只怀孕的母鹿。他顿时心生怜悯，放下了弓箭。不禁泪如泉涌，因为此时他想起了妈妈，曾经妈妈告诉他不要猎杀怀孕的动物。看到这只怀孕的母鹿，妈妈的教诲不绝于耳。
　　突然，母鹿发出一声惨叫声，一支飞箭射中了母鹿的后腿，那母鹿倒地哀嚎着，小鹿跟着妈妈的后面，舔着母鹿脖子，发出悲鸣。舜想那射箭的人不知道那母鹿已然怀孕，但他既然知道，就要救下这只母鹿。舜走上前去，正要用刀子切开母鹿腿上的伤口，拔出箭头，又是“嗖”的一声，又一支飞箭正向母鹿射来。舜头也不回，只是把剑对着后背一挥，将射来的箭砍成两段。
　　接着又是一箭射来，舜照旧将箭砍断。他拔出母鹿腿上的箭头，依照草木子教他的法子，在给母鹿缝合伤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像是有六七个人骑着马，向自己奔跑而来。
　　舜听着马蹄声，略为诧异，因为此处离有虞氏和有莘氏的领地都有段距离，这里的人大都是穷人，所养的牲畜不是牛就是羊，能够骑马的显然不是一般人。
　　果然，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舜听到一个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一个骑着白马，身穿红色华服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六个骑着黑马的士兵，像是那女子的保镖。尤其女子身后的一个士兵，身材极其壮硕，舜看他眼睛炯炯有神，也不禁暗暗喝彩。
　　“咦！”那女子看着舜和掉落地上的三个箭头，其中两个已经断成两截，颇为惊讶，“是你砍断我射出的箭吗？”
　　“是的。”
　　舜看了一眼华服女子，见她气质不凡，身后又跟着六个骑兵，像是某个部落的贵族，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
　　“你怎么做到的？”
　　“不难，用剑挥了两下就行了。”
　　女子惊讶他居然能够用剑砍断她射出的箭，但舜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答非所问，女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漠视。
　　“虽然被你砍断了两箭，但还是有一箭被我射中了，所以这只母鹿应该归我。”
　　女子以为舜是在和她抢夺猎物，她的话明显是在向舜表明立场，这头鹿归她所有，舜要分得猎物，首先要经过她的同意。这是森林中的规矩，舜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现在舜并不是在和她抢猎物的归属权。
　　“没错，不过，你不能带走。”
　　“哦？”女子下了马，查看了母鹿的伤口和地上的箭头，“箭头是我的，母鹿腿上的伤口也和箭头相符，为什么我不能带走呢？难道你也射中了一箭，可我怎么没看到其他伤口呢？”
　　“母鹿确实是你射的，她身上也确实只有一个伤口，但你还是不能带走它。”
　　听着舜的话，那女子不禁有些生气，但是她还是忍住不发作。
　　“为什么？”
　　“因为这只母鹿怀孕了。”
　　“为什么怀孕的母鹿不能带走？”
　　“不能猎杀怀孕的动物。”
　　“这是谁立的规矩，你又是谁？”
　　“这是我娘告诉我的，如果你非要追究谁立的规矩，就当是我立的吧。”
　　虽然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说起话来如此冷冰冰，且不给女子一点面子，女子不禁有些生气了。
　　“如果，我不听你的，那你要怎么样？”
　　“你听不听我的话，不重要，我又不关心。”
　　很显然，舜是和这个女子杠上了，女子不禁脸色发红，显然她已经生气了。她身后的那个身材壮硕的士兵，翻身下马，想要抢走地上的母鹿。
　　舜顿时拔出腰间的桃木剑，剑尖抵着男子的脖子。
　　“小子，你是第一个敢用剑指着我的人，胆子不小。”
　　那男子知道舜有点本身，但并没有将舜放在眼里，只是警告舜不要试图阻止女子拿走猎物。但此时的舜，铁定要保护这头母鹿，也知道眼前的男子非等闲之辈，但他决定用生命保护这只母鹿。
　　“你要是执意带走这只母鹿，先要问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这话一出，女子身后的六个骑兵纷纷下马，拔出腰上的剑，要和舜比试一番。眼看舜就要和六人打起来，那女子立刻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走上前去，捡起那两根被砍断的箭头，扔进箭筒之中，又拿起那只沾着母鹿血的箭，用一块布檫着上面的血迹。
　　“好吧，我就让你一步吧，这只母鹿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姑娘，你好像没听懂我的话，这只母鹿怀孕了，我们都不能杀它，我要是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我就要管上一管。”
　　“你这人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女子生气，她身后的骑兵就要上前，抢走母鹿，只是那女子虽然生气，却极有涵养，没有仗势欺人，一味地和舜讲道理。
　　眼看两人陷入僵局，那小星星看在眼里，顿时为舜担心，他意识到舜是个很有正义感的直男。和男人这么说话是可以的，但是和女人要是这么说话，估计这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他连忙感应了舜，走上前去，给女子弯腰作了个揖。
　　“姑娘有所不知，万物皆有灵，老人家常说，春天不能捕猎，砍伐森林，这是因为春天是万物滋长的时节，到了秋天才会结出果实，这是天道。现在你杀了怀孕的母鹿，不但杀了母亲，而且还杀了它的儿子，一箭两命，何其残忍。想想如果有个怀孕妇人，被人无缘无故杀死，姑娘你会开心吗？杀怀孕的生灵，这是违背天道的，姑娘要是执意要杀这只母鹿，我担心姑娘将来会遭天谴的。”
　　女子听了小星星的话，似若有所思，然而她身后的六个骑兵却勃然大怒。
　　“大胆，你敢诅咒我家小姐。”
　　那六人准备教训舜，却被女子给叫住了。
　　“住手，此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况且只是一只母鹿而已，这个森林里猎物多的是，我们再打一只也一样。”
　　女子命令六人上马，发出一声长啸，那白马向着森林的深处跑去。就快要消失于视野的时候，女子回过头来，看了舜一眼。小星星感觉到，那种眼神非常奇特，充满好奇，且带有一丝的不屑。不管怎么样，女子记住了舜，这并不是坏事。
　　舜帮母鹿缝合伤口之后，为了给母鹿寻找草药，舜让四不像驮着母鹿继续前行。进入森林已经五个时辰，舜估计要继续走上五个时辰才能进入有莘氏的领地，他索性就在森林中过夜。他让四不像和母鹿在地面休息，自己爬上大树，用一根绳子结个小网。在爬到高处的时候，他听到远处草丛传来一阵刷刷的响声。
　　“难道是老虎？”
　　想到草丛中可能隐藏着老虎，舜打起了精神。他张弓上箭，缓缓地向着草丛走去。那草丛还是发出轻微的抖动，舜正要将箭射出，只见抖动的草丛中伸出一条腿。舜细看之下，原来是一条纤细的人腿。
　　他拨开草丛，只见一个衣裳破烂的女子，躺在草丛中，她脚上流着血，似乎被石头给砸伤了。
　　舜走过去，用手摸着女子的腿，那女子下意识地躲避着，显得惊恐不安。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腿断了没有。”
　　舜捏着女子的腿，示意女子转动下脚踝，女子见舜并无恶意，相信他是在查看自己的伤口。
　　“没断就好，就是一点皮外伤，我给你找草药疗伤吧。”
　　舜在女子同意之后，把她背到树下，同四不像以及受伤的母鹿在一起，此时夕阳已经落在山头，天空映照出一边霞红。西边的景色非常美丽，但舜知道，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你坐着别动，我去找点草药，不会太久。”
　　舜给女子留下一块燧石和一把短刀，叫她不要离开树下，如果害怕就用燧石生火，饿了就吃布袋里的干粮。女子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舜离开了她视野。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天已经黑了，森林中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看到前方的景色。舜终于找到了一些草药，并打到一些小猎物，回到原来的地方，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那女子果然生起篝火，见到舜背着一只狍子，走到她面前，知道这是他们的晚餐，连忙将短刀递给舜。舜看了女子一眼，感觉眼前的女子虽然衣衫褴褛，但目光清澈，有一股清新雅致的气质，行为举止显得有几分贵气，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不禁对她多了一些好感。
　　“今晚就吃这个吧，不过烤熟了至少要三个时辰，你要是饿了先吃点干粮吧。”
　　舜在烤了狍子肉之后，用草药给女子上了药，并包扎了起来。
　　“不碍事，这样包扎着两天伤口就愈合了。”
　　女子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舜点头微笑，表示谢意。舜继续给母鹿的伤口敷药，包扎停当之后，舜把母鹿给放走了。女子看着舜的举动非常惊讶，不知道她何以放走猎物。舜也察觉到女子惊讶。
　　“母鹿已经怀孕了，猎人不应该猎杀已经怀孕的动物，这是规矩。”
　　女子再次点头微笑，对舜的行为大加赞赏。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狍子肉已经烤熟了，舜切了一小块给女子，那女子正要吃烤肉，似乎觉得当着男人的面吃东西，不够雅致，连忙转过身去，独自吃了起来。
　　舜一开始略感奇怪，但觉得这女子举止中显出了一丝优雅的气质，越发觉得女子非同一般。
　　“奇怪，你一个女孩家怎么独自跑进森林。”
　　女子没有转身，继续吃着烤肉。舜也没指望她回答，只是怀疑女子一直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那女子吃完烤肉，才转过身来，对着舜说到：
　　“我一个人跑出来玩，没想到进了森林就迷路了。”
　　女子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清脆，这个声音再次让舜对女子多了一分好感。
　　“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有莘氏领地，不过我迷路，再也找不到出路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你要去有莘氏领地呀，”舜听他这么一说大喜，“我就是要去有莘氏领地，草木子是我爷爷，我就是有莘氏的。”
　　“原来你是有莘氏的呀，草木子首领怎么还有你这个孙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舜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和草木子很熟的样子，看来和草木子一定有着非同一般关系。
　　“我原本是有虞氏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有虞氏。幸得有莘氏首领草木子收留了我，并认我为他的孙子，我这才成了有莘氏的部民。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游历，你没听说过自然很正常，我叫姚重华。”
　　“你是姚重华，”女子听舜报上大名，不禁大惊，“就是帮助有雷氏治理雷泽、帮助有黍氏开垦千顷良田，帮助皋陶打败三苗巫师的姚重华？”
　　“这，这也不假。”听着女子说出自己的丰功伟绩，舜不自禁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挠挠头，“其实这些事都不值一提，不知道能否知道姑娘的芳名。”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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