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不认识

张成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直直地盯着他对面的三个人。

        此时会客室安静的连墙上挂钟走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这一室的安静。

        开门进来的是江枫和余雷，他们刚从公交公司回来。

        两人快步走到张成身边，江枫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江眠。

        “师父，这是从公交公司那边查到的关于司机的一些信息，还有公交车发车前的检修记录。看起来也都没什么问题。”江枫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张成。

        张成接过，正翻看着，突然耳机里传来杜局长让他去总控室的指令，“老张，你们都来一下。”

        张成不动声色地起身，对对面三人道，“你们再等我会儿，有什么需求就和我们的同事说，”他往门口走去，示意江枫等人跟上，路过值班民警时稍稍停留，“小刘，给他们添点水。”

        李诗情三人看着会客室的门开起又合上，竟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江眠心想，不愧是哥哥天天挂在嘴边夸的师父加偶像，这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和利刃般的眼神，让她都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仿佛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精巧或拙劣的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江眠放下手中的水杯，忍不住抠起手指。

        她想告诉李诗情和肖鹤云，他们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坚称他们三人之前完全不认识，不然他们的身份马上会从配合调查的好市民变为导致车辆爆炸的重大嫌疑人。虽然他们的行为看上去的确十分异常，但从事实上来说，单次循环内他们之间在下车之前确实是毫无交集的，不管警方从什么角度去调查。

        可是现在身处警局，更别说在场还有个警察，就算是这里只有他们仨，江眠也不敢出声说这些。这个房间现在或许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人仔细看着。

        如果不是循环这种难以用现代科学解释清楚的诡异经历，江眠真的不想欺骗警察，这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完全背离了。但没有办法，除了亲身经历的人，没有人会相信和接受这种解释的，而他们也会被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人，或许还会被当成扰乱社会治安的恐怖分子。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或者说，在没有能让警方完全相信存在循环这一说法之前，他们不能成为嫌疑人——就算现在警方觉得很可疑，但他们否认之前认识，下车仅是因为色狼纠纷，没有证据，警察并不能扣留审讯他们。只有他们是自由的，才有更多机会去调查。可一旦承认之前相识，抛出循环这个说法，他们就会很被动，就会成为嫌疑人，那么等着他们的只有被审讯。

        问题是，现在怎么才能将这些讯息传递给李肖二人。江眠有些烦躁，抠手指的动作大了些。

        李诗情坐在江眠和肖鹤云之间，安静的会客室内只有值班民警小刘敲击键盘的声音。她清了声嗓子，肖鹤云闻声抬头，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角落里坐着的小刘，压低声音道，“呃，今天虽然被误会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怕是没命了。”

        江眠闻言点点头，看向李诗情，“没错没错，要不是因为你这乌龙，我也是要死在车上了。哦对了，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刚刚做问询笔录的时候听到你是嘉师大的？要不我们正式认识，我叫江眠，‘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江眠，嘉林大学建筑设计专业大二学生。”

        “李诗情，诗情画意的诗情，嘉师大新闻系，今年大三。”李诗情顺着江眠的话。

        “我叫肖鹤云，‘晴空一鹤排云上’的鹤云，我是做游戏的。”

        “做游戏的？网游手游还是单机啊？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网瘾少女。”江眠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对肖鹤云的职业产生浓厚兴趣。

        “现在在做的是一款魂类动作游戏……”

        ……

        他们在会客室聊起来，而总控室杜局长、刚刚过来的张成等人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会客室的监控画面。

        “小王刚刚把他们三人的基本资料、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社区调查讯息都整好了，三个人的确没有任何交集，背景也都很干净，”杜局长皱了皱眉，“但他们三个肯定没说实话。”

        张成看了眼江枫，“三个人中，江眠的年纪最小，但她的观察力和防备心却是最强的，而且她脑子活反应快，如果要再问，得把他们分开来。”

        江枫看着屏幕里的江眠，不敢相信他的妹妹会在这里撒谎，可事实上他知道她至少隐瞒了什么，“我妹妹她……”江枫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她可能真的有所隐瞒，我看到她在抠手指了。从小到大，她一说谎或者紧张就会抠手指。但我妹妹她绝对不会做犯法的事的！”

        张成拍拍江枫的肩，“你先别急，或许你妹妹只是因为到警局来有些紧张。毕竟一般人到公安局都容易不自觉紧张的。”

        “现在他们只是来协助我们调查，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和爆炸有关，”杜局转过身，“让他们回去吧，跟一下他们手机定位，以及通讯情况。”

        “明白，”张成回到，他抬眼看着江枫，“江眠是你妹妹，根据规定，最好你还是回避一下，他们三个这边你就不要参与了，你去查车上其他乘客的信息吧。”

        “我知道。”江枫抿抿嘴。

        三人从警局出来之后，互相加了微信，便各自离开了。

        但江眠觉得，警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离开，或许会在不知道的地方盯着他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可能地避开他们，和李诗情肖鹤云交流呢？

        江眠快速给三人拉了个群，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为了庆祝我们仨劫后余生，我们开把黑！然后分享了一条王者荣耀组队邀请链接。

        她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戴上耳机，等着另外两人进入游戏房间。

        终于两人都进来了，江眠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打开队内语音，小声说，“我怕我哥他们还盯着我们呢，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得确认炸弹是不是在车上。”肖鹤云道。

        “可是我们直接问他们，那嫌疑又回到我们身上了，”李诗情抛出最大的难题，“江眠，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在想我们除了爆炸会自动进入循环，在不爆炸的时候怎么才能进入循环。我记得第一次进入循环的时候我只是在家睡觉。”

        “我当时在医院被警察询问，后来也是太累了就睡着了。”李诗情回忆。

        “所以我们是不是睡着了就能进入下一次循环了？”江眠推断。

        “可是我们现在就进入下一次循环，还是不能确定车上有没有炸弹。”

        “没错，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车上确实有□□，那警方肯定能检测到。一旦发现□□，那事件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来只是意外交通事故，最多是车上人为干扰导致的交通事故，而一旦有□□，那性质就变了，到时候警方肯定会再联系我们的，”江眠发现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几眼，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所以我们只要等到被警方联系，确定车上有□□之后睡着进入下个循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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