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风落尘
“什么?褚神医的意思是有人蓄意下毒?”池鱼皱起眉,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褚神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抚摸着他雪白的胡子,沉声道:“确实如此, 这些时日,我一直以为这是场普通的瘟疫但是是经过如此久的治疗, 虽然因此死亡的人很少, 感染的人却依旧再增多。”
“而且只要感染了瘟疫, 他们的症状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医术不精, 但是也不至于过了如此之久,还找不到治疗瘟疫的思绪。”
“直到昨日,我灵光一现,如果这不是瘟疫,我们一直以来治疗的方向都是错的, 那么瘟疫一直得不到解决, 而又有人不断在中毒, 那么便可以伪造出瘟疫一直得不到治疗的假象。”
池鱼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微微瞪大了眼,喃喃道:“那如果我换个思路,他之所以下毒, 就是为了制造出这般的假象, 来引起民愤, 但是却又不致死, 只会一日又一日地消磨掉百姓的耐心,为他所用。”
池鱼回过神来, 看向褚神医, 问道:“神医可寻到了解决之法?”
褚神医摇摇头, “暂时还未找到,这毒我从未见过,但却又有些熟悉,总觉得从哪里见过,还需要一些时日。”
池鱼拱手道:“请神医一定要尽快寻到解决之法,我先将消息散播出去,暂时先稳定人心。”
褚神医也拱手回礼道:“郡主放心,老朽定会尽我所能。”
“那边拜托神医了,还有,神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池鱼轻叹一声道。
褚神医神色庄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见褚神医离开,池鱼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放松了些,靠在椅子背上,她手指敲击着桌面,闭着眼认真地思考着。
中毒……
这些时日,只有百姓会中毒,但是各个府城的官员,员外,甚至于各个府上的下人都没有中毒的状况出现。
那么,那个人只会在这些人都不会食用的食物上动手,那便是赈灾的粮食。
而赈灾的粮食都储存在梁川府,再统一发放,如果那人是对赈灾的粮食动的手,那么那人一定藏在梁川府之中,而且极有可能,不,或者说,那人就在她身边。
甚至她已经见过,已经有过接触。
那人会是谁呢?
池鱼百思不得其解,梁川府衙里大多是她的人,可以说处处都是她的眼睛,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又能是谁呢?
她带出来的人她清楚,都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肯定不会背叛她,那么只有……
他了……
池鱼摇摇头,怎么会是他呢,可是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他一个了,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她突然想起沈羽在韩鸿影那里得到了的那幅画,画中的女子,与那人有着六七分相像。
他们从未想过这人会在他们身边,竟然一时灯下黑了。
她迅速地站起身,向沈羽的房间走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更何况现在,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当她刚刚走到沈羽的院子外,却被长风拦下了去路。
他看到池鱼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急忙跑上前去,手足无措地要去拉池鱼的衣袖,却被池鱼眼疾手快地躲开,她冷声开口,“何事?别拉拉扯扯的。”
长风悻悻地收回手,焦急道:“郡主,我们家大人刚刚去视察民情,被暴怒的百姓逼到了绵山之中,下落不明!郡主,你行行好,快去救救我们家大人。”
池鱼挑挑眉,装出一副焦急的神色,佯装惊讶道:“什么?他们又开始闹事了?你稍等一会儿,我去交代一些事情,去去就来!”
说罢,她转身跑进沈羽的院子,直直地跑进沈羽的房间里。
长风目光沉沉地望着池鱼离去的背影,焦急神色诡异地沉了下来。
沈羽正在为瘟疫的事情发愁,见池鱼进来微微一惊,却又极快地平复好心情,温柔地笑着对池鱼道:“小年来了,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池鱼焦急地拉住他的肩膀,望向他的双眼,急切地道:“燕飏哥,你听我说。”
“刚刚褚神医与我说,这次瘟疫,并不是病,而是百姓被别人下了毒,据我推测,他们是把毒下在了赈灾粮食里,而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在赈灾粮食里下毒,又不被我们怀疑的,只有江愈,虽然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极有可能就是他。”
“而且你还记得你在韩鸿影那里的得到的那副画吗,上面的女子像极了江愈。”
“刚刚长风找我说江愈被困在了山上,叫我前去救他,我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我父亲已经带兵到来,你们一会儿,带人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
沈羽闻言皱起了眉,反手握住池鱼的双手,担忧道:“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
池鱼连忙拒绝:“若是这是一场鸿门宴,如果你陪我去了,他发现我们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若是他跑了我们真的功亏一篑了。”
沈羽无奈地轻叹一声,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
池鱼点点头,没再多言,随着长风去往了绵山。
池鱼进山之前,回眸意味深长的看了长风一眼,长风只是冷着脸看她,没有任何表示。
池鱼冷笑一声,钻进了山中。
她似有所感,向着吴月所建的山寨走去,她走过几次,还勉强地记得路。
她果然在去往寨子的路边找到了江愈。
他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委屈巴巴地蹲在路边,一棵又一棵地拔着地上的草,他周围的草几乎被他祸害干净。
池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江愈身边,冷声唤道:“江愈。”
江愈听到池鱼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扬起一抹极为开朗的笑容,委屈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站起来。”池鱼声音极冷。
她望着江愈无辜的眉眼,只觉得他太会演戏,骗了她那么久。
江愈不明所以地看向池鱼,却依旧听话地站了起来。
池鱼转身就像山下走去,她沉默着,想着如何开口与他说这件事。
江愈以为池鱼生了他的气,连忙追了上去,在池鱼耳边叽叽喳喳地道:“你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我下次再也不擅自出来了,你别生气。”
池鱼冷着脸没有说话。
江愈见状,也不敢说话了,低声嘟囔道:“你理理我嘛,理理我嘛。”
池鱼猛地回眸看向他,双眸之中的凌厉惊得江愈一愣,下一秒便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在地。
在摔倒的一瞬间,从他的脖颈之中,掉出来一枚白玉吊坠。
他飞快地伸出手要将玉坠拿回来,却被池鱼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
他脸色一白,缓缓地站了起来。
池鱼定睛一看,是她送给吴月的白玉吊坠,她震惊地抬起双眸,看向江愈,质问道:“它怎么会在你这?”
江愈脸色苍白地摇摇头,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池鱼冷笑一声,慢慢地逼向他,江愈连连后退,“江愈你事到如今还在骗我?这玉佩你哪来的?这是我送给吴月的,怎么会在你手上?还有,赈灾粮食里的毒,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向那里下毒,除了你,还能是谁?”
池鱼失望地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是你,我还是小瞧了你。”
江愈神色惊恐地辩解着:“不是我,不是我。”
池鱼继续逼问:“不是你,这玉坠怎么回事?”
江愈手足无措地后退着,双手疯狂地摇摆着,他失神道:“我也没想到是我自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池鱼皱眉道。
江愈感觉到自己的头如同炸裂一般疼,好像有人要将他吞噬,是他,是他,是他一直在梦中梦到的人。
江愈看到他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之中,冷笑着看他,那目光好像在看一出好戏,那笑容是那么的刺眼,好像他接下来就要剥夺他的人生。
他抱住头,疯狂地摇晃着,愤怒地斥责着他,“你够了!滚出去,滚出我的身体。”
池鱼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她向后退了一步,双眸却已经警惕地盯着江愈。
江愈身体里的人闻言神色立时沉了下来,他冷笑着走上前来,江愈立时恐惧得后退。
他的声音如同鬼魅,将江愈拉进了无边的噩梦之中,“江愈你忘了吗?你才是这具身体的外来者,这具身体的主人姓风,名落尘,是北今的大皇子,也是北今的太子,从来不是什么可笑的,东晋的江阴侯世子江愈。”
江愈失声否认着,“你胡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带你想想,你忘了你梦中的事情了吗?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啊,北今被灭,东晋的人踩着北今百姓的尸体入城,你看到的尸山血海,便是北今的百姓啊,是你的子民。”
“还记得你梦中的大火吗?那是我带人前去屠杀了徐有道一家的那一夜。一条条人名死在你的长槊之下,他们拼命的哀求着,挣扎着,你却依旧冷着脸,将长槊刺入他们的胸口。”
“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人的胸口,坚硬却又柔软,只要轻轻那么一用力,便能将刀通入他们的胸口,温热而又鲜甜的鲜血溅在你的脸上,手上,你的身上,你怎么洗也洗不掉。”
“可是他们还没有死,人的生命那么脆弱,却又顽强的可笑,于是你拧动着刀,刀尖划过他们的心脏,你好像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然后他尖叫着哀求着,最后在刀下断了气。”
“别说了,别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江愈崩溃地大喊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怎么不算呢,我们是一个人啊,你想想,那些人都是由这双手,拿着长槊,将槊尖一点点刺入他们的胸口的啊。”风落尘的声音如同鬼魅,引诱着江愈一点点坠落其中。
江愈低眸看向他的双手,他的双手之上突然布满了鲜血,他抬起双眼,入目的是死于他手下的人,他们堆成尸山血海,等着一双双死寂而又充满恨意的双眸看向他。
风落尘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你还记得梦中,你是怎么一刀刀的杀死池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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