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常事
“俞多多，你别跟我这儿充大头了，家里所有钱都被那条狗卷跑了，你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俞多多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妈妈，你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咳咳！”女人重重咳了两声，手捶着胸口，“俞多多，你让这个医生走，我不看了，我不需要吃药，你让他走！”
医生看这种情况，也觉得不宜再待下去，背起药箱对俞多多道:“小姑娘，那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俞多多把医生送到门外，支付了这次上门看病的钱，五十块钱，是皱皱巴巴从衣服兜里找出来的一些零钱。
医生看着那些女孩拼命凑出来的毛票，心里也有些酸涩，摆摆手没有接，叹口气道:“要不然这次就算了，下回再找我的话，再一块付给我吧。”
“不。”俞多多连忙把钱又递回去，轻声道，“请一定收下，今天天气不好，谢谢您在明知道我可能没钱的情况下，还愿意跟我过来。”
医生轻笑了下:“不用感谢的，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那这个钱您也要收下，不然，下次我不敢再找您来了。”
医生推脱不了，只得收下:“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嗯，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医生连忙摆手，“你妈妈现在很需要你，你回去陪她吧。”
俞多多想了想点头:“那您路上小心。”
“好。”
医生背着医药箱往外走，快走出去时，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道:“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要带你妈妈去小岛外面看病吗？”
女孩一怔，近乎慌乱地哦了一声，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沉思片刻，轻声道:“其实你妈妈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去小岛外面，找专门的肿瘤科医院，找专业的医生，进行切除手术，越快越好，她这种病，拖不起的，在最佳时间内切除病灶，或许，她还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俞多多点头:“嗯。”
医生想了会儿又问:“你上次跟我说，有个朋友愿意带你和你妈妈离开小岛，去外面治病，是吗？”
俞多多心紧了下，微微点头:“嗯。”
“那怎么还没走呢？”医生认真道，“你妈妈的病拖不了的，如果真能离开小岛去外面治病，那最好还是”
“他反悔了。”女孩打断医生的话，平静道。
医生一怔:“啊？”
俞多多眨眨眼睛，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轻声道:“他又反悔了，不愿意带我和妈妈离开了。”
医生神色凝固片刻，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般，轻轻点头喃喃:“嗯，这也是常事，也是常有的事”
说完，男人背着医药箱，掀开帘子，走入漫天的风雪中。
帘子拉开，吹过来一阵凉意。
俞多多僵站在门外，想着医生说的那句话。
嗯，这也是常事。
什么叫常事呢。
欺骗是常事吗？
还是反悔是常事？
还是说，这个世上，不真诚的人和事，本就很多，大家似乎都不以为然。
这种程度的背叛，其实不值一提。
是她在大惊小怪，不过是常事罢了。
“俞多多！”房间内又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声。
俞多多连忙返回房间里:“妈妈。”
“咳咳！”女人抚着胸口，低着头，重重咳着。
俞多多吓了一跳，连忙到桌子旁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妈妈”
索丽雅握住女孩手腕，盯着她眼睛:“跟医生说过了吗，我不吃那种药，我不治了。”
俞多多瞪大眼睛:“妈妈，你在说什么。”
“我不治了。”女人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听不懂吗，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吃药。”
“为什么？”俞多多看着女人。
“你哪里有钱？”
“我有办法。”
“你有狗屁的办法！”女人啐了一口，眸子里渗出冷意，“你要想什么办法？在这个冰冷的小岛上，你想靠什么来赚这么大一笔钱？”
“您不用管我。”
“啪-----”一记清晰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女人身体虚弱，其实力道已经算很轻了，但女孩皮肤细致，即便这轻轻的一巴掌，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浅红色的痕迹。
“我不管你。”女人咬着牙，“我不管你你想做什么？去偷？去抢？”
“我想去边境卖青罗鱼。”女孩抬起头道。
索丽雅瞳孔猛然震颤了下，几乎没任何迟疑:“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
“妈妈！”俞多多眼里逼出泪，“你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行呢，我会捕鱼，我也见过你卖鱼，我可以做到的。”
“不行！”女人猛然嘶吼出声，“俞多多，我告诉你，你休想踏入边境一步，我不允许你跟那些人周旋，也不允许你去做这些买卖，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我待在家里。”
女孩眸子闪了下，轻声道:“待在家里等死吗？”
“对！”女人咬着牙，面色苍白，“等死，就算咱们俩死一块，你也不准给我出去！”
“为什么？”
“你还嫌自己被骗的不够狠吗？”女人吼出声。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
俞多多愣在那儿，缓了会儿，眼泪才开始啪哒啪哒往下掉。
“不准哭！”
俞多多慢慢抬起手，想把眼泪擦干净，可是不行，眼泪似乎越擦越多，终于，她承受不住，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
“妈妈。”女孩无助地，一张脸上全是泪水，“怎么办，我好难过，妈妈，我该怎么办”
索丽雅捂住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俞多多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哭着哭着，她好像被人抱住了。
那个拥抱很温暖，带着干燥的木皂香，是很熟悉的味道，印象中，小时候每次入睡，她都会闻到这个味道，她一边哭一边回忆，嗯，这是属于妈妈的味道啊。
是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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