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篱上血薇
印循韬停好车，走进餐厅坐下，神情严肃地看着印循然：“阿然，你想清楚了没有，你是不是喜欢姚唯初？”
“大哥，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大哥你就像那个，青春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我要说句喜欢，你下一秒就会掐着我的脖子铁着脸警告我‘离她远点，她是我的’。”
印循韬不禁失笑，神情缓和了一些：“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现在很严肃地在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我真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告诉她我要半夜才能回家？你不希望她见到我？”
“我就……大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我就是不想她缠着你。”
“那你就是喜欢她。”
“不是！”印循然立马否认，“我……其实喜欢是喜欢，但算不上那种……”
偶尔口花花一下没什么，但一看到姚唯初天真烂漫的笑、一听到那毫无杂质的“然哥哥”，他完全无法想象两个人拉个手接个吻什么的画面，更别说结婚生孩子了——那分明就是个小妹妹。
印循然咬了咬牙：“大哥我也认真严肃地说，你要是喜欢她，那我就真离她远点！可是大哥，蘅姐呢？你不喜欢蘅姐吗？”
“你干嘛老把我跟她扯一块儿？”
“你们不是都……她住我们家那段时间，你们不是都……那什么了吗？”
“什么？”
“都……在一个房间过夜了。”印循然说完这句话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她从没在我房间里过过夜。”
“啊？”
“那不过是为了防止你干坏事做出的假象。”
印循然的五官拧成一堆：“那她……她还喂你吃排骨，还伺候你洗漱？”
“那都是做给你看的。江汀苹怕她，连带着你也怕，她成天跟我在一块儿，让你以为她晚上在我房间，你才不敢轻易对我做出格的事。”
印循然彻底傻眼了。
“那，大哥……你喜欢姚家妹妹吗？”他愣了半天，试探地问道。
“其实我对她的感觉和你差不多，但是她如果对我以诚相待的话……”印循韬似乎也有些迷茫，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是可以接受的。”
“老牛吃嫩草。”印循然低头把脸埋在碗里，眼睛贼兮兮地瞄着他大哥。
“什么？”
“我是说，郎财和女貌！”
印循然了解他大哥，大学才毕业的时候被骗钱骗感情，伤到了，所以看谁都谨慎，跟他一样对谁都客气：一个是客气地来者不拒，一个是客气地拒人千里。
心结还没完全打开，又遇上父亲印传利意外去世，弟弟还在上学暂时指望不上，独自挑起了传禾的担子，就更无暇顾及个人感情了。
姚唯初算得上门当户对，能让大哥敞开心扉，那绝对是好事。老牛吃嫩草？不存在的，他大哥才三十一，精气神好，正值一枝花的年龄呢！
如果他大哥真的不喜欢宋蘅。
“我倒是听到你跟宋芜的传言了。”印循韬转移了话题。
印循然差点呛了一口。
“你让她搬到白鹭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得提醒你一句，她们姐妹俩……”
“我知道！哥，那都是传言，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她去白鹭园，那我也不多说了，就当是……就当是感谢蘅姐帮助咱们家，报答她。”
“你能懂得感恩是好事，但是，和她们保持距离，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下星期妈妈要回来了，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扯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哦……”
和她们保持距离。
这句话让印循然感到莫名地焦躁。
陆芹禾回家后，两兄弟都心情大好，印循然想尝试不再去过问那两姐妹的事，也不再坚持什么“撮合大哥和宋蘅”，却始终对印循韬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
《篱上血薇》即将杀青，已拍完部分进入剪辑阶段，宋芜去公司的次数也渐渐多了。她本就动机不纯，借了江汀苹的记忆，甚至改了自己的履历才混进馨源的项目，必然要搞点动作。
她表面大方实则暧昧，每次去公司都变着花样带些伴手礼给印循然的部门同事，什么茶叶冲饮小零食之类的，说辞就是“跟印家是朋友，回国后住在印家的房子里受他们关照，常常来往是理所应当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这个账。
算算印循然“失去”江汀苹也有几个月了，过去那些尚且单着的桃花都在蠢蠢欲动，这时候碰巧不知道打哪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个音乐制作人，名不见经传就算了，长相比江汀苹差了一些也可以算了，但是举手投足间有些模仿江汀苹的味道，就让很多人不能忍了。
想攀高枝。这就是宋芜给外人的印象。
记性好的人终究是翻出了去年宋蘅被保安架出去的历史，两张脸一重合，宋芜“居心叵测”算是坐实了。
公司里关于印循然和宋芜的流言此时已经满天飞，印循然这才意识到有点骑虎难下——他原本是因为宋蘅才去接近宋芜，结果宋蘅完全没攀扯上，倒是给宋芜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但说到底，宋芜跟他相处也完全是朋友的模式，尽管流言有很多不堪，宋芜却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超越朋友的意思，多年流连红粉丛的印循然太明白这一点了，连拒绝都无从开口。
真愁人！
六月的最后一天，《篱上血薇》杀青，最后一场戏在馨源剧场的摄影棚内。
午饭后，除了摄制组工作人员，前后期宣传策划人员、后期制作人员，还有出品方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去了不少——晚上杀青宴，出品方包了三十桌，有多没少，能沾上点关系的都可以去蹭一顿。
接近傍晚时，摄影棚里里外外已经聚了一百多人。
最后几个镜头的拍摄还在进行，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姚唯初和一个身形高挑、衣着低调、帽檐遮住了小半张脸的男子并肩走进了摄影棚。
看身形那名男子既不是姚舫持也不是伍棠，而且有意想遮掩身份，但姚唯初亲昵地走在他身边，若有似无地抓着他的手臂，想低调都不行。
印循然在角落里跟佟伟勋聊天，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家大哥。他拽了拽佟伟勋的衣袖，鬼鬼祟祟地把人拉到角落里。
“跟小初走一块儿那个，我怎么看着像你哥？”还没等印循然说，佟伟勋先开口了。
“就是我哥！怎么？不是你叫他来的吗？”
“我叫他……你又犯傻了，这明显是来探班小初的，我跟他约的是晚上杀青宴，他还跟我说不一定有空呢。他们俩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姚家小妹之前去我家两人还只是眉来眼去，她一个多月没回家，没想到都偷偷发展到这一步了！”
大概是一时忘记了身在同期声录音的片场，又没想到自家大哥手机开着铃声，印循然给印循韬打了个电话——他的本意其实只是想看看自家大哥会不会对他撒谎。
电话铃声在摄影棚内显得特别突兀，印循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迅速挂断了电话。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向了铃声来源位置，包括那个罪魁祸首冒失鬼。
印循韬不慌不乱地扫了一眼现场，摸出手机调了静音。这一下，好些人认出他了。
正在拍摄的是杀青日倒数第二场，也是以薛薇房间为背景的最后一场，房间六面被鲜血画满符文，身为刑警的男一号独自在现场勘查，只有肢体动作没有台词。导演看着监视器没喊停，实力影帝祝颖尚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完成了这一个镜头。
导演喊停后，现场所有的眼神都转向了印循韬，议论声也高了
“那个人我认识，馨源的大股东，运营部小印总的亲哥。”
“听说是继承了之前董事会大股东的股份，手里管着更大的实业，所以馨源只持股不管事儿。”
“哇，可比小印总还帅呐！”
“可不是嘛！不过……看起来是跟姚唯初在一起了？”
“看上去是这样，我曾经还以为小印总和姚唯初才是一对，这么看来……”
“小印总不是跟后期那个宋老师不清不楚的吗？”
“印家今年有点热闹啊。”
……
议论声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场景的机位架好。
最后一场戏是继母一个人的，背景依然是薛薇那个恐怖的房间。
继母为了嫁给薛父做了不少缺德事，片中女一号、复仇的心理医生催眠继母报复薛家人，害死包括薛薇在内的四人，知道真相后，继母在薛薇的房间忏悔，并选择了和薛薇一样的死法来赎罪——从三楼窗台背朝地坠下，扎死在开满蔷薇的篱笆上。
后期下坠和挂在篱笆上的镜头属于外景，已经拍完了。最后一场，伍静旎忏悔结束站在窗台上，面朝镜头后仰坠下，身后地上是厚厚的海绵垫，
印循然蹑手蹑脚地走到印循韬身边，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电话影响现场而心虚，一脸坏笑。
“嘿嘿，大哥，你们这是？”
印循韬没好气地瞪了印循然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别吵。”这明显是借着拍摄现场要求肃静的客观环境逃避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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