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篱上血薇
“蘅姐，刚才上去有发现吗？”
“她的灵确实比之前强，是被她母亲的死刺激的。”
“那这么说，她妈妈的死跟她应该没任何关系。”
“嗯——明天我再去找找那个场务。”
印循然咬了咬牙，他很想说他也想去，可是不行，他得看书！
回到家后，宋蘅没说多余的话，只交代了一句：“别再吵我，偷窥别人的灵消耗很大，我要休息了。”
还好还好，没让他小然然讲睡前故事。
第二天，宋蘅要求印循然绕路送她去警局。印循然当然是不敢拒绝，一路上东拉西扯费了不少脑细胞，就生怕宋蘅跟他提《篱上血薇》。
印循然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找影视部借了一本原书，准备趁有时间赶紧恶补，坐下来翻了几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蘅姐不是会读心术吗？
他好像被耍了？
或许宋蘅根本不会读心术，一直在糊弄他以防他说谎话？
也可能是宋蘅知道他没读过，还是让他讲，那说明……
蘅姐也是想跟我拉近距离嘛！
印循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所以，他把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篱上血薇》上，除了细读，又是请教剧组熟人又是自查资料，把这本书恶补了一个透彻，信心满满地等着在宋蘅面前表现。
馨源整个公司上下的闲聊集中在三个主题上：《篱上血薇》、印循韬和姚唯初的关系，以及突然好学起来的小印总。
避开了伍静旎的死——表面上。
伍静旎的死，警方最终给出的交代是江文明生活不顺，积郁已久，与伍静旎争吵后精神崩溃，所以动了杀心。
这倒也有说服力，伍静旎遇害的前一天，两人因为江文明打翻她的水壶发生过激烈争执，这件事摄制组的人几乎都知道。再加上江文明欠债、家暴女友、现场监控证据确凿，算是定案了。
葬礼当天，印家母子三人都去了，意外的是，宋芜也去了。
宋芜跟几个导演组和后期组的人在人群外围聊天，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投向印循然的方向，看到伍棠和陆芹禾打过招呼后，慢慢朝他们走过去。
陆芹禾很惊讶：“小蘅？不对，你应该是……”
出于葬礼场合，宋芜的妆很淡，但瞄过的眉毛、眼线，和宋蘅还是有明显区别。
“阿姨，您说的小蘅，应该是我的孪生姐姐，我叫宋芜，是馨源项目特聘的音乐制作人，也是然哥的朋友。”
“对对，我就说嘛。阿然跟我提过，你和你姐姐，差别还真大啊。”
“本来是打算抽空亲自登门拜访的，今天在这儿见到了，该来打个招呼。”
“你姐姐帮了我们家大忙，该是我们家多照应你们。”
两人客气地寒暄着，印循然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刚刚宋芜所在的那堆人里。
“哎，小芜，那个，施导左手边那个是谁啊？”
“他？纪鸣鹤啊。”
“居然是他！没看出来，比照片里老多了！我说怎么有点面熟。哎，小芜，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就是……用你们的那种方式去看。”
宋芜似乎明白了印循然的意思：“你也能看出来？”
“真的有啊？”印循然惊讶——或者说惊喜，话喊出来突然意识到失仪，立即压低声音，“你姐说过，是她的十二芯给我的能力。”
“你看到了什么？”
“说不清，就是觉得不太一样。好像……如果眼前的人物都是画的，他的颜色比较重。”和影棚看到江文明的感觉一样，所以印循然用了同样的解释。
宋芜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偏过头凑到印循然耳边，一手掩着脸小声说：“一个人的某种灵特别强，以至自身的灵之间能量失衡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特征。”
“这样啊……那他是什么灵特别强？”
“只凭眼睛看的话我还分辨不出来，我姐倒是有这个能力。”
“那天杀伍静旎的场务也是！哎呀！那他不会也像那个场务那样？”
宋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哥，你想太多了，这样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专业领域的天才，或多或少都会这样。如果每个人都那么极端，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也是哦。”印循然尴尬地咧了咧嘴。
话是这么说，但印循然对于纪鸣鹤的异样始终耿耿于怀，葬礼上的大人物不少，但不一样的，只有纪鸣鹤一人。
这次他倒不害怕，更多的是好奇，不过，装害怕也不是不可以，尤其是在电话里。如果宋蘅真的会读心术，大不了见了面就说自己当时害怕，后来不怕了……
所以到家之后他就打了电话给宋蘅。
“蘅姐，今天在伍静旎、哦，就是唯初妈妈葬礼上，我看到那个《篱上血薇》的作者他很奇怪，就跟江文明那天在影棚给我的感觉一样。正好你妹妹当时也在，我问了一下，她说是因为什么灵太强导致他的灵能量失衡，但这事儿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那纪鸣鹤的影子就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我有点儿害怕。”
“你有那个人的地址吗？”
“没有呃……我可以问问。”
“问到了发信息给我，我去看看。”
“呃，蘅姐……你不来看看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先问到地址，找个合适的地点碰头，我们一起去。”
“好嘞！”
宋蘅恢复了她的森女系装束，见面之后，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印循然一切正常，所以话没多说，而是先让印循然给她讲《篱上血薇》故事。
这次印循然准备充足。
应宋蘅的要求，他们这次会再次深夜“潜入”纪鸣鹤家，所以时间还早，印循然缓缓开着车，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纪鸣鹤所居住的小区外。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
“蘅姐，你在莫家真的过得不怎么样啊。”
“忙了一天，刚准备吃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唔……你可以吃过再来的。”
“想想还是不太放心你，确认一下比较好。”
印循然心里“咯噔”一下——车里冷气很足，他却有点热。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你是舍不得请我吃这顿饭？”
“怎么可能？冤死我啦！想吃什么？”
“你安排。”
这言下之意不是“看你的诚意”吗？
印循然把车停在小区外，四下扫视了一圈，选了一家看起来最精致最显眼的餐厅，头前领着宋蘅走进去。
还好，这家餐厅从进门开始就处处透露着“贵”字，该是他表现的时候。
坐下之后，印循然把菜单推给宋蘅，对方却没碰，只抬了抬下巴说“你点”。
哎！还是要看他的诚意！
横竖宋蘅从不挑食，捡贵的点，再让服务员推荐几个招牌的就对了。
“蘅姐，你这一天都忙了什么，忙到那个点？”
“江文明还记得吗？今天本来应该是他正式移交公诉的日子，但昨晚，他在看守所咬破手腕动脉。”
“死了？”
“废话，流了一晚上的血，人都白了。”
“呃……畏罪自杀吗？”
“对外只能这么解释。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很害怕也很自责，但心理评估结果说他很怕死，还因为不想偿命要求更权威的精神鉴定，他自杀实在有点说不通。”
“所以，有隐情？”
“他的恚灵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强化了。或许是吞食，或许是融合，总之，强化才是导致他杀人的原因。至于自杀，没有任何预兆，他夜里背朝监控躺在床上闷头咬破动脉，死得不声不响。我也无法找到原因。”
印循然惊讶之余，有些担忧：“我现在担心，唯初会有危险。”
“先别急，晚上再去看看姚唯初。”
印循然沉思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哎呀！江文明该不会是……像我之前那样，灵被人给控制了吧？”
宋蘅被这个“哎呀”吓了一跳，嫌弃地乜了印循然一眼：“不是。”她喝了一口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杀人不是，自杀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蘅姐，之前你不是说过，江汀苹死了，海妖也有可能派其他的契约人帮他做事？难道是海妖？可是不对啊，海妖杀人干嘛绕这么大弯子？哎但是，如果海妖也喜欢玩花样呢？先控制江文明杀人，再控制他自杀……”印循然的脑子一时间有点混乱，自问自答。
“如果是海妖，就一定不止这一次。先不说这个有头没尾的事，继续跟我讲那本书，薛薇既然怀疑她的心理医生，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也不告诉她父亲？”
“薛薇那个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尤其是目睹她一直敬爱的父亲做了那些事以后，她谁都不信，只信她自己。”
……
看起来，宋蘅对《篱上血薇》确实特别感兴趣，确切地说是对女主和心理暗示相关的心理学感兴趣。
但是印循然对心理学一窍不通，只能就这本书里提到过的内容东拉西扯。
当他突然注意到宋蘅可能因为认真在听故事，吃相与以往完全不同时，因为惊讶而走神了。
这是他第二次跟宋蘅在外面吃饭，上一次杀青宴，宋蘅的表现和在家里无异，完全不在意场合，但这一次——印循然从没想过端庄优雅这四个字能用在她身上。
她垂着眼帘，舀了一勺木瓜炖雪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小口地抿进嘴里，闭着嘴唇微微嚼动。
印循然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们好像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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