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篱上血薇
“祝？祝颖尚？”印循然听到新闻，连忙端着碗走到电视前。
“好像是《篱上血薇》的男一号？”宋蘅也走了过去。
“是啊！昨天葬礼上还看到他好好的。”
“嗯？”宋蘅若有所思地扒碗里的粥，这条新闻结束后，她回到餐桌边放下碗，打了个电话给莫擎云。
“小莫，早上新闻里那个危险驾驶的演员是不是祝颖尚？是……什么？我马上过去！”挂掉电话后，宋蘅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催促印循然，“小然然，赶紧，送我去警局。”
“诶？”
“别诶了走走走！快！”
印循然跟母亲和大哥打完招呼，叼了片面包就忙不迭地走向车库。
“怎么了蘅姐？这么着急？”印循然一边发车一边问道。
“肇事者确实是祝颖尚，他昨晚在他的女朋友家里过夜，凌晨把她女朋友给捅了，开车跑出来大概是神经过于紧张，就出事了。”
“这……他女朋友，好像也出演了《篱上血薇》。想起来了！演薛薇生母的那个，登场就是个只活在回忆里的角色，据说是因为祝颖尚演了男一号，她来友情客串的。”
“这下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
宋蘅一路没多说什么，只催促着印循然赶快，快到市局门口时说道：“停在门口，我下了你可以直接去上班。”
“啊？不让我去看看吗？好歹跟我们公司有关。”
宋蘅眯着眼睛看着印循然：“祝颖尚，不是你们公司的吧？”
“不是，但是……”
“不是就行。”宋蘅打断了他的话。
印循然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当真是用完了就扔。”
宋蘅没好气地薅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怎么说话呢？”
印循然讨好地笑着，伸手顺了顺头发：“我的意思是……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您尽管开口，徒弟无限期无限次供您驱使！”
“这里是警局，现在发生的是人命大案，你一个普通小老百姓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看警方办案过程，像话吗？”
“哦。”印循然瘪了瘪嘴，宋蘅下车后，怏怏地开着车走了。
到公司后，印循然再次联系了他的老同学，想打听点内幕。半晌后对方回复说案子保密级别高，他一个小文员也了解不到，不过可以确认的是，祝颖尚的女友、《篱上血薇》中饰演薛薇生母的演员司妍，不治身亡了。
没到中午，警方的通报也通过各个渠道公布出来：
祝颖尚涉嫌过失致人死亡，已经被正式批捕。
馨源整个公司炸开锅了——祝颖尚是《篱上血薇》的领衔主演，整部电影正儿八经的一号，出了这档子事，这部电影估计是废了。
带着一半好奇和一半莫名的担忧，印循然窜到了影视部去打探情况。
剪辑室一干人、包括导演施锐在内，已经“自觉”地停工了，围坐在休息室，相互交头接耳——宋芜也在。
整个休息室人心惶惶，除了几个后期工作人员，还有影视部的一些领导。印循然到来后，宋芜先起身朝他走过来。
“然哥，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这么大的事。”
“唉，我们这边配乐都做完了，只差后期混音。施导五天睡了不到二十个小时，昨晚刚把初剪忙出来。伍总和佟制片在商量祝颖尚和伍静旎的戏份重拍，但是金航和姚家估计……”
“金航肯定是不会参与了，唯初估计也不会来了，也就是说，这个项目，要嘛放弃，转卖版权，要嘛从头开始。”佟伟勋走向两人，大声补充道。
“先别着急哥，祝颖尚那边万一有转机呢？”印循然安慰他。
“行啦，新闻说得不明白，我们这边已经收到确切消息了，男一号演员捅死了女配演员，这片子还能要？”佟伟勋气愤地吸了口烟，“真是奇了怪了，祝颖尚和司妍关系一直好到让人眼红，怎么就出事儿了呢？”
“我跟过好几次司妍的组，倒是听说过一些，司妍当初倒追祝颖尚追了很久，外人看着两人恩爱，其实他们之间只是司妍一头热。”一名场记说道。
“我只知道祝颖尚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司妍家的支持，但……可能是我太单纯了。”佟伟勋佯装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等下午旷总和另外两家出品方到了再商量吧，不早了，大家先吃午饭，不管目前的工作还要不要继续，饭总要吃的。”伍棠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地离开了休息室。
“不管什么结果，这片子我是不敢再参与了。”一名特聘的后期技术人员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到现在，这片子简直成了恐怖片，我胆子小，还是算了。这几天我也没出什么力，工钱就算了，我回家还想睡安稳觉。”说完，他拍了拍屁股走了。
走出休息室，正好跟馨源总裁旷晋林擦肩而过。
印循然正站没站相地斜靠在门框上，看到旷晋林立马站直，乖顺地喊了一声：“旷叔叔。”
旷晋林沉沉地“嗯”了一声，扫了一眼休息室正襟危坐的众人，客气又不容置疑地开口：“董事会已经通过气了，《篱上血薇》项目到此终止，该算的酬劳，我们财务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结清。至于往后是否会重新开拍，短时间内还无法决定，特聘人员现在可以离开了。”
一半的人或尴尬或无奈，陆续走出了休息室。
印循然也趁机跟着人群溜了——旷晋林，他父亲印传利的好友，他从小就害怕的人之一，离远点就对了。
宋芜紧跟在他身边：“然哥，现在项目终止，我应该不会来公司了，我姐现在很忙，她跟我说过要多照应你一些，往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诶？别这么说啊。等处理完当前的事我就跟佟哥说，你直接来公司就是了。”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吧。对了然哥，我让朋友给阿姨代购的礼物到了，我想，这几天抽空正式去拜访阿姨和大哥，可以吗？”
“当然可以，别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印家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嗯。”
“可以叫上你姐一起。”
“嗯，我问问她。”
“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自己开车。”
“诶？你会开车啊？”
“这……很奇怪吗？”
“你姐不会开车。”
“她对机械、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好像是哦。”印循然伸出手指挠了挠鼻梁。
警方的详细通报第二天一早就出来了。基本情况就是，祝颖尚与女友司妍发生冲突，用水果刀失手刺伤对方后仓惶离开，情绪失控之下危险驾驶至一死一伤。司妍因救治不及时，失血过多而亡。
随着这次警方通报之后出现的，是各种关于《篱上血薇》的负面推测。
且不说祝颖尚与司妍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祝颖尚个人在圈内是公认的高情商，名副其实的演技派标杆。本来拿下《篱上血薇》的一号，风头正盛，甚至有望再封影帝，这下整个人、连带整个项目全毁了。
如果说之前伍静旎的遭遇只是偶然，祝颖尚的举动就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
有人说，《篱上血薇》被诅咒了……
对馨源来说，又是一次损失惨重但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大事故，不过和之前江汀苹明确的结局相比，这次事故更显得诡异。
对项目组来说，唯一庆幸的是祝颖尚个人违法违约，能拿到一定的赔偿，总算不至于血本无归。
财务的办事效率高，三天完成了所有结算。影视和运营高层会议最终结果是：不放弃《篱上血薇》项目，先重组人员，在拿到祝颖尚的赔偿之后正式启动，如果能拉到新的出品方解决资金问题，就尽快启动。
特聘人员只有一半表示愿意继续参与，馨源本身的项目组成员也有不少持消极态度，好在导演施锐也表示决不放弃，能看到点希望。
决定重启那天，姚唯初又一次独自去了印家。
印循然下班到家时，她正坐在客厅里跟陆芹禾聊天——这还是伍静旎的葬礼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然哥哥回来啦？”姚唯初看起来容光焕发，似乎已经完全恢复到了过去的状态，“然哥哥，我爸爸出差了，我来蹭一顿晚饭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唯初妹妹心情不错啊。”印循然对姚唯初的举止很是惊讶，而且，今天的姚唯初，有些不一样——颜色不一样。
“我的片酬结啦，我今天去疯狂购物了，购物真的能让人心情大好！我给阿姨、给你和韬哥哥都买了礼物。”
印循然扫了一眼茶几，入眼十来件大大小小包装袋，都是奢侈品牌。
“太破费了……”
“都是这部片子的片酬，我一分都不想留！然哥哥，我听说《篱上血薇》要重拍是吗？”
“是这么说。”
“我舅舅刚刚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不知道呢。我跟他说，如果要重拍，我还要演薛薇，他老大不乐意的。”
“呃……唯初，你真的还愿意再演吗？你爸爸怎么说？”
“我爸爸还不知道呢，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姚唯初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葡萄，“我喜欢这个角色，而且，刚正式出道就演这么重要的角色，以后我一定能大红大紫！唉，只可惜，‘生母’和‘继母’都死了，重拍还不知道找谁来演呢。”她脸上带着不以为意，就好像死的两个人，就只是戏里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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