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薛裴正准备说些什么, 朱依依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餐盘:“抱歉,我要去上班了, 现在没时间听你忏悔。”
她餐盘里的食物几乎一样没少,薛裴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
等朱依依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薛裴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连续几天,无论她几点下楼, 都能在同样的位置见到薛裴, 而这回,他甚至帮她买好了早餐,点心的款式很精致,并不是酒店里提供的自助早餐。
他长腿交叠,姿态优雅靠在椅背, 见她下楼, 招手示意她过来,像两人之间从没产生过任何嫌隙。
“你今天比昨天早了半个小时,”薛裴替她准备好餐具, 语气亲昵,“今天有急事?”
朱依依没说话,他又递了两张票过来,眼角余光瞥见是今晚七点半, 某个乐队的livehoe表演, 朱依依觉得有些眼熟, 片刻后记了起来, 这是今年五一假期时她和李昼去看过的表演, 那会她很兴奋,还拍了视频发在朋友圈。
“我知道你和李昼已经去过了,”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在玻璃杯上留下好看的阴影,薛裴眼睑低垂,声音也变得澄澈,“可以陪我去一次吗?”
这么多年,他们还没一起去看过乐队表演。
朱依依正要回答,微信群一下弹出了很多消息,主办方在群里她,问她还要多久能到,她放下手里的牛角包,手指在餐巾纸上抹了抹,立刻回了消息过去。
等她回完,发现薛裴还在等她的答复,那两张门票还摆在座位中间,她思考了一阵,由衷地发出了疑问:“薛裴,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吗?”
薛裴拿起咖啡的手顿住。
“如果你没有,抱歉,我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有我的工作,有我的家庭,我没时间天天听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也没时间和你怀旧。”
朱依依说得越是冷静、条理清晰,薛裴的心却迅速往下沉,那种浓重的窒息感又翻涌上来。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你以前对我的好,我想一点一点还给你。”
朱依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是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你选择视而不见的,不是吗?”
这句话正中软肋,薛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握着杯身的手骨节泛白。
“薛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犯贱?”
在说出口的瞬间,朱依依就意识到不对,她承认自己此刻过于情绪化,即便她对薛裴再反感,也不该说出这些侮辱性的词语。
她以为薛裴会失控暴怒,从座位上离开,但他只是脸色惨白,低声重复道:“是啊,我也觉得。”
朱依依心里一颤,喉咙干涩。
像薛裴那样骄傲自矜的人,她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或许她该感到某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她不知怎么,只觉得难过。
最后还是薛裴开口:“不是有急事吗,吃完早餐,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朱依依频频望向手表,时而回复微信上的消息,下车时,她拿起背包就要走,但关上车门前,她停顿了几秒,还是说了句:“谢谢。”
因为这句谢谢,薛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肯定,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周时御见到他,还以为他撞了邪。
下午五点,薛裴开车恰巧又经过了御福广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朱依依。
冬日阳光下,她穿着黑色的羊角大衣,手里拿着图纸,正在和好几个人沟通着什么,边说边比划,不知聊到了什么,她眼里亮晶晶的,又拿出手机里的图片给他们示意。
这是薛裴第一次看见朱依依工作时的样子,自信、大方、笑得灿烂,在人群中似乎正闪着光。
恍惚间,薛裴想起朱依依刚毕业找工作那会,她特别没有信心,在招聘网站上一连投了好几家公司,最后只有一家约她去面试。
她很珍惜那次的面试机会,紧张得不行,周末约他出来,在他面前练习了无数次自我介绍,也让他模仿面试官问她问题,帮她纠正,就连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在背着简历上的关键信息。
原来现在的她,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的依依,越来越优秀了。
——
有份文件需要找场地的负责人签字,朱依依在展馆里到处找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不知负责人去哪儿了,她正焦急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没看来电显示,她直接接听了电话。
“喂,依依。”
听到对方的声音,朱依依有短暂的怔愣。
李昼已经很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依依,你现在在忙吗?”
电话那头,李昼的语气很急切。
“在忙,怎么了?”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存了一笔钱打算回老家买房子,有十来万?”
“……是。”
“这笔钱可以先让我拿来周转一下吗,我现在有急用,”像是怕她对挂断电话,李昼的语速说得很快,“我知道很冒昧,但我没办法了,过两个月我肯定全部都还给你。”
广场上人太多,声音嘈杂,朱依依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有些胡言乱语,“有一批医药器材,我哥们儿说有渠道可以低价买给我,本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已经聊好了,不知怎么那边的人他妈全都跑了,现在这些玩意全砸我手里了,我欠了那么大的窟窿还不上,我现在就怕他们打电话去找我妈,我妈那么大岁数可禁不起刺激——”
朱依依听得冷汗直冒,忽然意识到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李昼,你借了高利贷?”
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李昼终于开口:“是借了一点。”
听到李昼的回答,朱依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扶着墙壁腿仍旧在发软。
她声音都在发抖:“你借了多少?”
“一开始我没借多少的,但现在利滚利,数字越来越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昼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依依,要不你去和薛裴说下,问他借点钱可以吗,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你问他,他一定愿意借给你的,而且这一百来万对他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等这批器材出掉了,我立刻把钱还给他,我发誓!”
“你让我用什么立场问他借钱?”
大概是真的逼急了,李昼开始口不择言,声音陡然变大:“他不是喜欢你吗?这点钱,他不可能不借的。”
今日傍晚港城降了温,风呼呼地刮着脸,挂了电话后,朱依依浑身都没了力气,她望着被冻得通红的手,以及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就这一刹那,眼眶也跟着红了。
——
薛裴晚上有约,史密斯夫人知道他来了港城,邀请他共进晚餐。
地址定在一家欧式装修风格的西餐厅,除了接待贵宾外,平时鲜少对外开放。墙上那幅色彩迷蒙幻化的作品据说是某位印象派画家的真迹,餐厅的主人花了好些功夫,才弄来这里。
两人行了贴面礼,微笑着寒暄了一番。
西服随意搭在椅背,薛裴一落座,史密斯夫人就问起他的近况,英俊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他一时有些难以开口,笑而不语。
史密斯夫人与他碰了碰杯:“看来eden最近遇到了难题?”
薛裴抿了口红酒:“也不算,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餐厅内正弹奏着李斯特的《死之舞》,这是李斯特所有作品里薛裴最喜欢的作品,他衣袖半挽,拿起刀叉切锯盘中的食物,动作轻缓优雅,但在音乐的烘托下竟有了杀伐果断的气质。
史密斯夫人好奇问他:“什么样的时机?”
餐巾擦拭嘴角,薛裴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直到这曲《死之舞》弹至第五变奏,一旁的侍应忽然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半弯着腰双手将手机递给他,说道:“先生,您的电话。”
看了眼上面的来电,薛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和史密斯夫人微笑示意:“我说的时机到了。”
走到门外,薛裴在最后一秒接听了这通来电。
不出意料,电话那头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急切的求助,那人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频频哀求他给予帮助,他话里话外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他需要钱,一大笔钱。
听完他这大段的陈述,或者说是哭诉,薛裴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升至空中,为这个冬夜增添了几分暖意。
薛裴望着这冬夜的画景,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火舌窜出,衬得他的脸明明灭灭,神色捉摸不定。
“说完了?”他问电话那头的人。
“薛裴,求你一定要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薛裴勾了勾唇:“我当然可以帮你。”
“不过我也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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