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原来如此

成为太平道的成员，裘盛三人其实并没什么大的变化，也就是每天都要跑到一个固定的地方看那道士祭天和听他念《太平经》。

        这样一天天反复的做着极其枯燥的事情让裘盛三个感觉有些失望。这不就是每天被洗脑？洗到最后就认为张角是拯救天下的人，然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他造反？

        三人中最气愤的还是张小蓉，因为她感觉自己被耍了。说服张邈让自己参加行动，克服困难住饥民窟睡大通铺。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加入太平道？如今却整日里听念经浪费时间，感觉是有劲无处使。

        “裘盛，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张小蓉一脸不快的问道。

        “当然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午估计我们三个都会被忽悠成傻子，也成为忠实的太平道信徒。”裘盛苦笑道，“所以得想办法改变现状。问题是很麻烦啊···”

        改变现状四个字很好说，但是怎么改变现状，改变哪方面的现状，通过何种方式改变现状才是最麻烦的事。所以裘盛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并没有让张小蓉高兴起来。

        虽然哭丧着脸，一身也邋遢得很，脸上甚至有些灰尘，但是张小蓉还是一个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小美女。所以裘盛是在一边说废话一边欣赏美人，当然，还没有犯花痴。他这个前世已经有了审美疲劳的家伙也不可能犯花痴。

        “别说废话，说说看你想怎么改变现状。”张小蓉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事情一步步来，或许我们应该弄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不信原来的神仙转而信奉太平道。看看究竟是他们的教义高出别人一筹，还是有什么别的玄机在其中。”

        这话非常正确，所以张小蓉和呆瓜不再抱怨，转而从第二天起就开始认真的看那道士祭天听那道士诵经。

        有心办事总是很快的，很快裘盛几个就发现了太平道高于其它宗教地方。

        太平道奉黄天为至上神，认为黄神开天辟地，创造出人类。又信奉黄帝和老子，认为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类最美好的事情。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而太平道就是要将这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穷苦百姓带到太平世界去。

同时那些道士多少懂些医术，又免费给难民饥民医治疾病，由此更加拉拢人心壮大了太平道的力量。

        “怎么办，裘盛？那太平道也不完全是愚弄百姓，若不是想造反，恐怕真是在拯救百姓。”张小蓉一脸焦急的问道。

        “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要叔父在陈留各地广开粥场，设医馆免费为那些饥民看病，与太平道争夺人心。失了人心，再怎么镇压也没用。别忘了刘亮说的，有些低级官员也加入了太平道。一个疏忽，说不定陈留郡的几个县城都会被太平道兵不血刃就夺走。”

        裘盛的这些话张小蓉万分赞同，她表示一定会在下次与张邈见面的时候帮助裘盛说服张邈开粥场、设医馆。

        这几日混在太平道之中，裘盛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太平道的信徒很少生病，其余的饥民没有几个不病恹恹的。

        “小蓉，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参加太平道，尤其是经常参加祭天的人很少生病？”裘盛带着一些疑惑问道。

          张小蓉虽然聪明，但是其实也粗心。她无法将参加太平道和少生病联系起来，因为他不相信这种邪说。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些正在做法祭天的道士，期待能看出个答案来。

        “盛哥说得对，那些人虽然面黄肌瘦但就很少生病。这些普通的饥民还真是动不动就生病。几乎病一个就死一个。”呆瓜非常赞同。

        “这也是个麻烦事，如果动不动就生病那治疗还有什么意义？”张小蓉摇着头说道，“看来要弄清楚那些太平道的人到底为什么很少生病。”

        正在思考原因的时候，刘亮过来了，叫裘盛三个去参加祭天。正要跟上前去，却又被刘亮挡住，示意他们先别急。这让裘盛三人感觉很奇怪，祭天而已，去就是了，还要什么特别的准备吗？

        “你们有几天没洗漱了吧？”

        “是啊，这里如此脏乱洗漱也没意义啊，就我这小妹还每天洗了把脸。不过光一个来回花费的时间就足足三刻钟。”裘盛有些不满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先随我去河边洗漱一番，最好洗个澡。”

        这是第一次到饥民窟听说要洗澡，裘盛三个感觉不可思议。张小蓉最是兴奋。还没等裘盛和呆瓜反应过来，她拔腿就向河边跑去。呆瓜也是个急性子，见张小蓉跑了，他也很快就跟上去，只留下裘盛不急，因为他有一些话想问刘亮。

        “刘大哥，这洗澡是和看祭天有关吗？”

        “当然，我们虽然没有牲畜供奉天神只能用木雕的，但是我们本人还是应该保持干净，以体现我们的虔诚。肮脏的东西是不可以接近神祇的，若是接近了，我们不仅受不到庇佑反而会遭受惩罚。”刘亮非常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话，裘盛豁然开朗，立刻明白那些经常参加祭天活动的太平道信徒为何很少生病，原来就是爱干净！压根不是什么神祇庇护！当然不能将这些说出来，裘盛还是装成‘受教很深’的样子，立刻加快步伐去河边洗漱了。

        裘盛与呆瓜两个男的洗澡肯定不细致当然非常快。张小蓉这大小姐在那脏兮兮的地方待了几天早就受不了当然要仔仔细细的洗个澡。所以她洗澡足足用了四刻钟，若不是刘亮提醒时间不够，估计她还会慢慢的洗下去。

        祭坛附近都是太平道的信徒，到了这里就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再没有垃圾和排泄物、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气味，都可以让人感觉到幸福了。

        上面的道士在‘做法’，下面的裘盛三个在交流。

        “现在你们知道那些太平道的家伙为什么很少生病了吧？”裘盛问道。

        “知道了。”张小蓉和呆瓜异口同声的答道。

        “原来他们还这么爱干净，一祭天就要洗漱。隔三差五的祭天就是隔三差五的洗漱了。”张小蓉若有所得的说道。

        “或许我们该让陈留郡的普通饥民也这样。若是能改了这些饥民的卫生习惯，我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亡，也就不会有那么憎恨。别的不敢说，至少陈留就会安稳许多。”

        “确实正本清源养成好习惯才是王道，开设医馆医治病患只是末途。”张小蓉点着头说道。

        把这些想清楚之后，裘盛便与张小蓉、呆瓜商定晚上就溜回城见张邈，告诉他这里的一切。

        陈留宵禁，平常人是无法在此时入城的。虽然不是很多人认识裘盛，但是张小蓉的鼎鼎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亮出旗号城门立马就开了。裘盛几个人飞快的进了城。

        裘盛三人既然半夜来到肯定是有大事，张邈绝不认为他们是在瞎胡闹，故而立刻就从床上起来见面。原本还想照之前的做法先让他们去洗澡，但他们进书房之后却没让人不舒服，这让张邈既高兴又奇怪。

        早就料到张邈会是这个反应，张小蓉笑道：“父亲，是不是很想知道今天我们身上为什么没有气味？”

        “是啊，为什么？洗澡了？”张邈明显对自己的猜测都不相信。

        “对。就是洗澡了。”

        “城外洗澡？”张邈一听张小蓉在城外洗澡立刻脸都气绿了，愤怒的吼道：“你怎么在城外洗澡？那里哪有洗澡的地方？”

        “父亲，我在河里洗的澡。我要盛哥和呆瓜帮我守着，就是他们两个都离我非常远。肯定没人看得到的，我保证！”张小蓉笑眯眯的说道。

        洗都洗了发怒也无用，有裘盛和呆瓜二人远远的守着，估计也没事，何况基本不会有人知道张小蓉是张邈女儿的身份。

        “说正事，你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张邈‘怒气冲冲’的说道。

        “自然跟我们身上没有气味有关。父亲，我们发现那些太平道信徒都很爱干净，隔三差五的祭天，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洗漱。那些普通的饥民则很不爱干净，都很容易生病，病一个死一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开个澡堂让饥民洗澡？”张邈笑道。

        “叔父，我们冒险进来是想告诉你，太平道到底是什么。据我了解，太平道张角说他要带众人建立一个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的太平世界。这当然是空口白话，但是他们多少会些医术，能免费为饥民治病。再加上爱干净少生病，自然就更加让普通的平民百姓相信加入太平道就能真的进入那太平世界。”

        “最让小侄不安的是有一些低级官员也加入了太平道。叔父，若是他们也跟着造反，那不少的城池恐怕会兵不血刃就被张角等人夺了！”裘盛非常焦急的说道。

        张邈也是越听越心惊。加入了太平道就少生病，不加入就容易生病。不论其中的真正原因是这么，但肯定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太平道。尤其是那些低级官员也加入太平道更让张邈如坐针毡。

        “贤侄，你有什么建议？”

        “请叔父将我带来的钱都换做粮食，广开粥场赈济饥民。派张竞去涿鹿将我藏起来的那些粮食也带回来做一样用途。还请叔父开设医馆为饥民无尝治病，想办法让他们养成爱卫生的好习惯。若能让他们挣钱吃饭就最好不过。”

        裘盛提的建议够多，够麻烦，但是张邈最终还是采纳了。因为他不仅知道人命关天，也知道若想继续当陈留郡守就要稳定人心，给平民百姓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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