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实验’
连夜‘卷粮潜逃’，裘盛一伙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不过带的粮食有那么多还是走不快，一晚上也不过走了八十里路。
因为不想与张鲁产生正面冲突，所以裘盛一边催着加速前进，一边希望张鲁晚些察觉粮食被抢。
只可惜从来就是事与愿违，在裘盛带兵抢粮后仅仅一个半时辰，张鲁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张鲁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万万没想到一个黄毛小子敢如此胆大妄为，拿汉中的粮食居然都不告诉他这个汉中郡守。
人要脸，树要皮。当然不能被裘盛抢了粮食，张鲁却不做声，所以稍稍考虑一番后就带领两千精锐步兵追裘盛去了。之所以带这么多人不是要打仗，而是要以势压人，让裘盛留下粮食。
一方带着粮食行走缓慢，另一方没有辎重前行迅速，不过区区三个时辰张鲁便追上了裘盛。
此时的气氛很尴尬。裘盛是债主但也是纵兵抢粮之人，张鲁是被抢之人但也是欠钱不还之人。所以谁都不想先说话，仿佛谁先说话谁就错了。
还在考虑该怎么应对张鲁，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裘盛侧首一看，原来是巧儿在催他趁机离开。
兴师动众当然不能白跑一趟，何况有一批粮食在这，迫于无奈张鲁只好先开了口。
“裘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太过分了？”裘盛故作不知的反问道。
“咱们昨天约好的，我先只还你三成货款。你提走相应数量的粮食这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该一次提走这么多！而且还不知会我一声，这分明就是纵兵抢粮！”
“张大人此言差矣，小弟只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何要说我纵兵抢，诬陷于我？张大人，难道你就没骗我？你的十二个仓库之中九个都是粮仓。似乎与你说的没钱还债太不相符了吧！何况你还很聪明，每一个仓库都只堆一半的粮食，绝不堆满，这样是不是既可以表现出你的拮据，又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可以防止被一锅端了？”裘盛冷笑道。
这些话戳到了张鲁的软肋，让他羞愤难忍，花很久才说了句囫囵话：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听了这话的裘盛立刻怒不可遏，大声骂道：“张鲁匹夫！小爷我对你是一忍再忍，你却把我当猴耍。来你这要债比借钱还难，若不是小爷多长了个心眼，恐怕就真被你蒙过去了！你这欠钱不还的居然还敢说我纵兵抢粮，欺人太甚？你到底有没有廉耻？”
被这么一骂，张鲁哑口无言。谁叫他是老赖？欠钱不还就理亏，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既然‘说理’不成，张鲁便打算来浑的。总之他要将粮食留下，最多就给裘盛带走承诺的那三成。
“裘盛，我警告你，识相的就将多拿的粮食留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张鲁恶狠狠的说道。
看着张鲁的模样裘盛禁不住笑了，一个五斗米道的神棍凶神恶煞的样子不仅不让人感到恐惧，反而让人感到可爱。
“张大人，你警告我？如果我不留下粮食你又打算如何？说给我听听。”
话音刚落，远处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这回裘盛算是明白张鲁的言下之意了。
“没想到欠钱的比借钱的还要横，果然天下大乱，不能按常理思考问题了。”裘盛冲着呆瓜笑道，“你说对吧，呆瓜？”
“确实，大哥说得不差。小弟这几年帮大哥要货款，还是第一次看见欠债的如此蛮横，真是好厉害！只是不知道那是不是些银样镴枪头！”呆瓜也冷嘲热讽道。
明白呆瓜的言下之意，张鲁便提醒道：“裘大人，忘了告诉你，赶来的两千士卒是我手下精锐，而且其中一千人的刀剑都是从你那里买的。是不是银样镴枪头想必你最清楚。”
奶奶的，把精良武器卖到对头手上了！裘盛心中大骂。当然不想在汉中地界和张鲁开战，但是不杀杀张鲁的威风又肯定无法顺利带着粮食离开，这让裘盛感觉左右为难。好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仍旧非常平静的微笑。
“照张大人的意思，你是想与我在汉中城郊外打一场？看看谁是银样镴枪头，谁会不堪一击？”裘盛笑道，“不要认为有把好武器就是精锐。我的对手是匈奴人，你的对手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在一个等级上。奉劝张大人一句，不要过分自信。”
张鲁带着两千人来自然不能因为裘盛几句话就窝窝囊囊的回去，那样太丢脸，所以冷哼一声道：“裘大人，本官知道你在雁门杀敌英勇，手下皆是是虎狼之师，但是也不要小看我汉中兵马，轻敌可是大忌！这是汉中地界，这里所有的兵马都听我的调遣，你不过区区五百人，绝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粮食平平安安的离开汉中！”
“少爷，张鲁似乎不怕张邈大人了。怎么办？”
“本就不怕，只是有些忌惮而已。如今让他张鲁既丢了脸面还缺了大块肉，如何还会在乎张邈大人的想法？”裘盛笑道，“巧儿，你说怎么办？是打还是谈？”
一旦开打就难善了，粮食也肯定带不走，所以巧儿最先肯定的就是不要打。同时又表示要给张鲁一些威慑，否则这老赖反而会蹬鼻子上脸。
左思右想，裘盛笑道：“张大人，我还真不信你敢与我开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张大人必定声名扫地，找你要债的必定会蜂拥而来。到时候，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说度日如年都不为过了。何况你还是五斗米道的天师···”
指着裘盛怒不可遏，但张鲁却已经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很快，两千精锐步兵已经到了近前。他们看见张鲁被气得站在那说不出话，个个都眼冒凶光，若不是张鲁没有命令，他们必定已经提着兵器与裘盛开战了。
看着不远处那破衣烂衫的汉中步兵，又看了看自己衣冠楚楚的手下，裘盛顿时有了些自豪感，有些倨傲的看向了他们。这么一看，倒是让裘盛想出了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大人，我不想与你交恶，但不代表我好欺负。我打算请你看一个小实验，如果看完实验还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咱们就开打吧！”
裘盛的态度很奇怪，都剑拔弩张到这地步居然还要看实验？这是什么荒谬绝伦的逻辑？张鲁的手下当然不肯，但张鲁到底是一郡之守，思考的会多些。所以最终同意了裘盛的意见，先看看实验再说。
“将从汉中仓库里顺的几个破铜烂铁拿来，捆好，立到那个小土包上去插紧。”裘盛对呆瓜说道。
不太理解裘盛为何有这样的命令，但是呆瓜也不问，只是按裘盛的命令一一做好。
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裘盛笑着对张鲁说道：“张大人，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你我的差距在哪里！”
话音一落，裘盛便纵马狂奔，一手持剑一手握住缰绳，那模样非常英勇，而且杀气腾腾。如今不用说也知道裘盛是要干嘛了，张鲁心中忐忑，他既想看到刀剑被斩断的结果又想看到裘盛灰头土脸失败的样子。
不过眨眼的功夫裘盛就到了小土包那，一刀下去，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捆在一起的五把刀剑全都断成两截。
裘盛手下的五百骑兵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但是第一次看见这‘实验’的张鲁和汉中士卒则非常惊恐。五把刀剑这么一下全都断了，若是砍到人身上，那人还能活命？
一个这样的骑兵战力绝对比十个精锐步兵还要强，找这样的部队打仗岂不是找死？嫌命长？看到这些的张鲁差点没站稳，还是忠诚的手下暗中扶着才没让他出洋相。
“张大人，裘某手下还有三千多这样的骑兵，一共近四千铁骑吧。不知道张大人对此有何感想？”
此时的张鲁心中五味杂陈，他很想生撕了裘盛，但又感觉力不能及，实在是尴尬得很。
见张鲁不说话，裘盛以为他在动坏心思，于是又说道：“张大人，你我同僚所以我才客气。如果你是匈奴人我就真的抢了，不光会抢还会杀，绝不会耐着性子做什么‘实验’。恕我直言，若是我要带着粮食冲出去，恐怕也没人拦得住！步兵，不到一千就过来阻拦那就是送死！”
生气归生气，但是还得面对事情。张鲁咬牙切齿一番后表示一切可以商量，但是要商量好了裘盛才能离开。也不想留下什么隐患，裘盛自然同意，二人便又谈了起来。
多半是被裘盛骑兵的战斗力给吓到，张鲁不敢再偷奸耍滑，只敢实实在在的谈问题。这样一来，情况便好了许多。
张鲁一个劲的说维持地方安稳不易，裘盛则说维持边塞和稳定饥民更不易。给人的感觉不像两个官员交谈反而是两个村媳妇在哭穷。张鲁强调没有稳定的后方，边塞绝无可能抵抗住匈奴人。裘盛则说如果边塞不够强大抵抗不了匈奴人，到时候唇亡齿寒、玉石俱焚。
虽然武力强悍，但也不能逼人太甚。张鲁虽然是老赖但也是个好官，所以裘盛并不蛮横。二人这样一来二去的扯着，最终扯到了一个平衡点：将货款分成两部分。第一次让裘盛以粮食的方式带走七成，回去赈济饥民。剩下三成则要一年以后才能拿到，但是给粮食还是给钱，得由张鲁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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