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馅饼
与曹操结盟之后，裘盛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如今内忧外患算是基本扫除，不必再担心有人领兵来犯。
在裘盛的眼里中山国和常山国其实都是好地方，两国都在河北地界华北平原上，土地肥沃，百姓勤劳，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成为粮仓。
两地离雁门近，离邺城远，袁绍有些鞭长莫及。只要不过分挑衅，多谋少断的袁绍必定不会撕破脸皮。所以裘盛打算在袁绍败落之前不再向东有所图，转而向南、向西进取。
而裘盛最想得到的一块土地，毋庸置疑便是太原。如今的太原郡守委进是个尸位素餐、胆小如鼠的家伙，不仅将太原弄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而且黄巾军一来他就挂‘免战牌’。若是实在躲不掉就求增援。总之，绝不会亲自上城楼指挥作战。
只不过太原的战略位置很重要，不能靠强夺，即使巧取也要小心。若是犯了众怒，裘盛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是感觉离开雁门太久，所以裘盛决定快点将中山国和常山国的事情安排好就回雁门老巢。最先要安排的自然就是军事防御，铁牛和黑熊二人各负责中山国和常山国的军事防御，可以便宜调动一千人以下的士卒。
其次就是稳定民心，大开粥场。看着仓库之中堆积如山的，甚至都发霉的粮食，又想到那些城外逃荒的饥民，裘盛很想痛揍中山王和常山王一顿。大骂他们无耻、冷血，居然能做到宁可让粮食在仓库之中发霉都不多开一个小粥场。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命，故而他决定在每个城池都开四个粥场，也由铁牛和黑熊主持此事。而他自己则带着一千五百石粮食踏上回雁门的路。刚刚离开城池不过五里，还没到十里铺，裘盛就碰到了一桩麻烦事——士卒与百姓起争执。
自己的军队向来纪律严谨，很少与百姓起争执，怎么到中山国有争执了？这让裘盛产生了好奇心。加上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裘盛决定快点去解决这个麻烦，省得坏了他爱民的名声。
到了二人吵架的地方，裘盛看见两个打翻的篮子和滚一地的枣子，再就是一个一脸煞气的士兵和一个一脸愤怒的百姓。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如此愤怒？”
见裘盛衣冠楚楚，那中年人说道：“兄弟，我看你是他们的长官吧？你看看你的部下都干了什么？他吃了我的枣子却不给钱，还弄脏了我的枣子！”
“是这样吗？”裘盛一脸严肃的问道。
“大人，这家伙他胡说八道！小人受您教诲多次，早就不干那巧取豪夺的事情了。刚刚我确实吃了他的枣子，但是是他同意我吃的。他说如果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买就好。”
“所以你就吃了很多，但是买得很少？”裘盛笑道。
“不是！小人一共才吃了两个，感觉味道不咋地，但又不好意思一点都不买，所以就说只要半篮。结果他就赖上我了，说我既然吃了就要全买，否则就是强取豪夺，就要告诉大人你。至于这一地的枣子则是他与我纠缠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仔细想了想士卒说的话，又看了看那百姓，越看越觉得自己手下说的多半是真话。是那百姓设个套，引诱士兵尝枣，再要士兵全买。如今士卒不想全买，他就胡搅蛮缠。
“这位大哥，我这手下说得对吗？”裘盛笑问道。
“他确实只吃了我两个枣子，但我是说‘只要全买就好’。他吃了枣子却不全买，只想买半篮，这怎么行？”
原来争执就在‘买’和‘全买’上。这种小伎俩裘盛见过不少，禁不住笑了起来。为了不造成坏影响，被人指责护短，裘盛只好表示他出钱买这两篮枣子，不让那百姓吃亏。
那百姓明显是怕裘盛反悔，所以拿了钱便一溜烟的跑没了影。而裘盛则不管这些，只是拿着这些枣子继续赶路。
裘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一手一个篮子，而且都是满满的一篮子枣子，这让众人口水直流。
“怎么？想吃枣子？想吃枣子就出钱，这可是我用钱买来的！”裘盛笑道。
“小气鬼！”
“就是，少爷怎么这么小气！”
“要你们出钱吃枣子就是小气了？一个枣子才多少钱？你们这点钱都不愿意出，你们才小气！”裘盛笑道。
这话说得张小蓉和巧儿有些无话可说，因为裘盛话也有几分道理。二女都喜欢吃枣子，所以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出钱买枣子吃了。
一边吃着枣子，巧儿一边问裘盛这枣子是怎么来的，之前的吵闹是什么回事。裘盛自然就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巧儿本有些疑虑，感觉事情或许不那么简单，但是为了不让裘盛担心，她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在快要进入雁门郡地界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个老妇人与裘盛的士卒吵闹起来。
照那士卒的说法，他见老妇人步履蹒跚，所以主动过去搀扶，结果那妇人‘故意’倒地，然后就纠缠起来。那妇人要求士卒赔偿至少一万钱，否则绝不罢休。
看出自己手下不是在说谎，‘碰瓷’二字闪现在裘盛的脑中。正在思考时，巧儿凑到一旁说道：“少爷，事情有些不对。”
“不对？有何不对？”裘盛不解的问道。
“我们在雁门也有几年了，似乎没听说过中山国民风如此低劣，怎么少爷在这不过一天就碰了两个如此胡搅蛮缠的人？要知道，普通人对官兵是避之不及，为何他们却反而赖上官兵？不怕遭到报复？”
经巧儿这么一提醒，裘盛感觉确实事情有些蹊跷，于是询问道：“你说你去搀扶那老妇女，她‘故意’摔倒，什么意思？”
“大人，我搀扶那老妇人时发现他的身子一个劲的向旁边倾斜，并非向我这边倾斜。而且劲还不小，所以小人认为她是故意的。”士兵的话应该是实话，但是裘盛还是有些不信。
别忘了，人老了，骨质疏松，如今的医疗条件下一个不小心摔倒就会瘫痪。这老妇人会为了未必到手的一万钱而担这么大的风险？
在裘盛一筹莫展时，巧儿趁那老妇人不备，一下跑到老妇人面前，在她的脸上摸了摸。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因为那老妇人脸上褶皱立刻没了。
化装！好啊，居然坑到自己这化装祖师爷头上来了！裘盛见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跑过去将那‘老妇人’的脸摸了个痛快！虽然看不清楚这女子到底长得如何，但明显不到三十，绝不是个老妇人。
“为什么？”裘盛冷冷的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没钱花，没饭吃！”那女子非常冷静的说道。仿佛压根不怕裘盛。
“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也没办法。都快饿死了，还管你是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裘盛哭笑不得，这与那女子的气质全然不符。
这女子给人感觉恬静、淡雅，绝不是刁蛮、奸猾。“这位美女，是谁派你来的？派你来的人很没眼光。你本人气质与要演的人的气质相差太大。我这丫鬟应该就是看出这些才将你识破了。”
“少爷厉害，巧儿正是这样才识破了这女子的装扮。”巧儿接着又对那女子说道：“说说吧，你和那卖枣的汉子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一伙的？我家少爷很仁慈，不代表他手下人都仁慈！”
本以为这女子会被吓得说出实情，没想到这女子却顽固得很，只说自己是因为吃不饱才讹诈士卒，并没有人撺掇，更不知道巧儿说的‘卖枣的汉子’是谁。纠缠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仍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裘盛没了耐性，只能吓了一个折中的命令：送女子去县城交给县令处置。这个命令明显没什么意义，女子既然敢捋裘盛的虎须，县令又如何敢惩戒她？说不定那女子与县令还是一丘之貉。所以张小蓉、巧儿和呆瓜都非常反对。
见状，裘盛只好加了一条：跟踪女子，看看她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很快，跟踪女子的士卒便回来了。报告给裘盛一个消息：女子在三里外见了一个官样打扮的中年人，然后上了那中年人的马车。果然是当地官员派来打探自己的！
裘盛心中非常不快，但也理解他们为何如此，所以并不记恨，没打算深究。前行了十余里，见到一辆马车正拦在官道中间，似乎是车轴断了无法前行。几个汉子力气不足，也无法将马车抬起来装新的车轴。
“今天麻烦事怎么这么多？莫非是不宜出行？”裘盛感叹道。
“少爷，巧儿看未必是坏事，巧儿反而感觉是有人在考验你。若你过了这考验，或许会有大好处。”这话裘盛可不信，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他倒是相信天上掉刀子。
不过还是命呆瓜带人去帮那人将车轴装好，使马车让开道路，能让他的部队先过去。同时命令呆瓜小心行事，别再被人缠上。这次让裘盛很高兴，因为那马车主人不但没有纠缠，反而过来道谢，并自报家门：太原太守委进。
“委大人，你怎么在这？”
“裘大人，委进在此正是等你。”此时裘盛感觉委进等他肯定有所图，那卖枣的汉子和碰瓷的‘老妇人’也多半与委进都有关系。
还没开口询问，委进抢先开口道：“裘大人，委进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那卖枣之人是我管家委雄，装扮成老妇人讹诈你的是他的女儿。”
“委大人，你这是何意？裘某没有得罪你吧？”裘盛有些不快的问道。被这名声不好的家伙当猴耍，实在是太没面子。
“裘大人误会了，委进之所以冒犯你的虎威，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见裘盛不说话，委进又说道，“人言裘大人爱民如子，纳降了四十万的黄巾军。收容他们之后并未将他们编为军队，而是将他们归为百姓，并发放农具鼓励他们劳作。听说大人在中山国和常山国又开粥场赈济灾民。说实话，这些事情委进之前只认为你仅仅是要收买人心，经过这几次冒犯，委进相信裘盛人真心做这些。”
“信了又如何？何况我也确实是在收买人心。”
“信了，委进打算将太原让于裘大人，但裘大人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来看看。”裘盛强压心中喜悦，严肃的说道。
“第一，不可在太原境内轻启战端。第二，不可轻易增加税赋。第三，必须全力剿灭黄巾乱军。”这些条件裘盛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这本就是裘盛打算做到的。
为了报答委进，裘盛询问他打算要什么回报。谁知委进表示什么都不想要，因为他认为自己这是临阵脱逃，不该要好处。既然如此，裘盛也就不强求，只允诺如果委进有难自己必定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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