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篇 第二章 气味不会说谎
“唔！”偃月赶紧抓住一瞬间的清明，敲了敲头，好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眨眨眼，只见餐盘里满溢的墨汁顺着桌沿一滴一滴往下落，地板上黑水在缓缓流淌。被打翻的咖喱饭不知是和黑水融为一体了还是消失了，完全见不着影子。
偃月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翻出刚刚趁乱包裹的一块土豆。它外层的“咖喱”已经变成了纸巾上的一滩墨渍，而土豆块仍然完好地躺在纸巾里。
一股浓厚的墨香夹杂着些许腥味钻入鼻腔——是熟悉的味道。不过可能是今天宰的流言体太多了，味道浓重得让人有些发恶心。
哎，脑袋好痛，有点做不动分析了，看来下次得少用点灵视来瞄准，也少杀几个流言体吧。偃月叹了口气，换一张纸巾来包裹土豆块，而后带上兜帽，向二楼走去。
灵视是偃月的异能，她可以在精神扩散性胜过目标的意志坚定度后获得他们的视野，而代价则是在使用结束后陷入精神不安定，持续时间看获得的视野精细度以及目标与自身的相对位置。
二楼灯光比一楼的要惨淡一些，没有饭菜香，甚至还有点血腥味。偃月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被之前那一地的黑墨水给创失灵了。
“呜呜”
是女性啜泣的声音。偃月在楼梯口站定，扫视一轮。椅子桌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地板上沾着新鲜的拖拽血迹。这里除了中间坐着的一男一女，没有更多人了。他们背对着楼梯口，完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见得男生一直在轻轻拍打女生的背，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她。可他们的背部却一直在往外渗血，女生的白衬衫看起来更明显一些。上半段褐红色的血布已经风干，随着男生的拍打僵硬地起伏着。黏着伤口的下半段仍然是殷红色，每一次拍打，伤口都会沁出新的血液。
他们应该是受害者“黑山羊”吧，流了这么多血。这样想着，偃月绕到他们正面去观察表情，却发现男生表情平静，脸色看起来比女生健康很多；女生则脸色苍白，一直在掩面哭泣。哪怕是迟钝如偃月，也能感觉到一种不对劲的氛围。
偃月一边靠近他们，一边摘下兜帽：“冒昧打扰一下，我看到你们的背部一直在流血。为了安全起见，请尽快前往校医室。”
“不用了，我哪都不去，就坐在这陪我家宝宝。”男生搂了一下女生，女生还在哭，并不配合男生的动作。
“不哭啦不哭啦，那个鸟怪不会再过来啦。”男生直接把偃月当成空气，开始安慰女生。
女生抬头，露出了双眼。那本该是夺人心魄的金色瞳，现在却被泪水浸湿。随着睫毛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看着她，偃月突然间便理解了“梨花一枝春带雨”这句诗。
但是现在必须要套情报——鸟怪一听就知道是这里的“乌鸦”。
“喏，纸巾。拿着擦擦，别把脸哭裂了，会很疼。”
女生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偃月蹲下，问询道：“你们说的鸟怪，是什么东西呢？”
“说是鸟怪，其实也不全是鸟怪吧。那个怪物长了一张鸟嘴，看起来有点像瘟疫医生那个造型。”男生一手叉腰，一手挠头，显得有些浮夸。
“他会攻击你们吗？”
“准确来说，那个怪物更喜欢攻击宝宝，而不是我，”男生带着有些抱怨的语气说到，“有本事就冲我来啊！欺负女生算什么正人君子？”
“哎，它的行为确实让人发指，太卑鄙了。”偃月叹了口气，假装共情了的样子。
“你也这样觉得！它还老神出鬼没的，没点风度。趁我不注意啊就直啄宝宝，等我发现再来赶他走，那个逼已经啄够了准备起飞了。”
“你有看到它飞到哪里去了吗？”偃月捏着下巴，摆出认真分析的样子。
“楼顶。那里视野好，方便盯梢。搞得我想出去给宝宝找点伤药都难。”
“你们吃过饭了吗？一楼那边有东西吃。”
“我刚刚听到了打斗声，现在下去吃不太好吧？”
此时女生站起来一把拉住偃月，后撤了三步远。
“诶诶，怎么了？”这个行动有些超出偃月的理解范畴。
“薛立新你这个臭鸟怪，怎么还有脸在这赖赖？”
“不是宝宝你听我解释——”
“鬼才是你宝宝，我叫元姣！我可算明白了，你，你”元姣情绪有些激动，“恶心死了！”
“我哪有”
“我不是已经好声好气和你说了吗？怎么还搞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来影响我的生活啊？懂不懂什么是好聚好散啊！”
见对面哑火了，元姣继续输出：“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吗？你每次出去都不会有打斗声，回来的时候衣服也没沾汗味；而她上来的时候，不但有打斗声，斗篷上还沾了浓重的墨味。这很难让人不起疑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反驳我。”
偃月惊叹于元姣的直觉，转头观察她。她的状况不太妙，因为情绪激动，伤口开裂了。新的血液洇了出来，浅卡其色的裙头被染得发棕。
“不要在这纠缠了，处理伤口要紧！”偃月反手拉住元姣，要把她往外带。
一阵凄厉的鸦鸣声划破了紧张的对峙气氛。
“她发现了，她发现了！”乌鸦重复着话语，降落到这里，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嘴巴像鸟，鼻子消失，耳朵不见，手变翅膀，其他部分倒还保留着人类的样子。噢，浑身还长着稀拉拉的黑色鸟毛。看起来是个还没完全变成乌鸦的货色，估计可以打得过。
“哈哈哈，另一个我啊，怎么如此心急？本来还想辩驳几下让她怀疑自己的直觉的。你这样早出来，风头都被你抢了。”
“不许通过！”乌鸦没有搭理他，而是盯着她们。
被称为薛立新的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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