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两败俱伤（上）

鬼鲛死死地盯着场中清冷女声传来的方向，望着春野樱捂着右肩，从冰雾中缓缓走出来。

        在刚才硬碰硬的那轮交锋中，鬼鲛固然是最后的败者，身受重伤，到了苟延残喘的程度，但少女眼下也笑不出来——她的情况也很糟糕。

        尘雾渐渐散去，春野樱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她的一整条手臂都血肉模糊，找不到半寸完好的肌肤，形状弯成一个正常手臂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无力地耷拉在身体的一旁。

        几秒前还如同玉藕般笔直纤细的手臂，这会儿已经成了可以充当前世电影里一流恐怖片的道具：血淋淋的伤口，白森森的骨头，滴成一滩的暗红血泊，还有那不正常的形状，简直叫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哼。”鬼鲛嘴里蹦出一声冷笑。他固然伤得很重，可对手也没讨得了好。

        怪力术之所以对查克拉操纵能力极高，除了需要极为精准地控制查克拉来加持肌肉，使之爆发出极高的力量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用到高深的医疗忍术手段来保护手臂、修复怪力术对手臂的负面影响。后者尤其重要，因为怪力对身体的负荷极大，更别提用这么大的力量轰过去之后要承担巨大的反作用力，若是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恐怕用过几次星炮锤之后，春野樱的手臂就该废掉了。

        然而方才的交战中，鲛肌与春野樱拳头接触的瞬间吸取了太多查克拉，差点令怪力术崩溃消失，春野樱虽然及时补充上查克拉，将将维持住最后几成的力量，却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分心完成保护手臂的事情。

        这使得鬼鲛先胜后败：明明是成功设下了陷阱，却被春野樱以力破巧，凭着超卓的查克拉控制力，顶着鲛肌的查克拉吸力硬生生地维持住了星炮锤，结结实实地与鬼鲛对轰了一记。

        同时，春野樱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做法，也让她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一只手臂直接报废。

        少女从尘雾中走出来，款款碎步仍旧走得轻盈平稳，脸上表情淡漠平静。她低着头，左手撕去碎成烂布条形状的制服右袖，一边给右手正骨一边施展着医疗忍术。

        忍者仿佛都是特殊材料制造出来的：鬼鲛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勉强站起来；春野樱明明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那张冷若寒霜的小脸却根本看不出一点感受到痛楚的迹象，连声音都没有一丝颤抖。

        这种疼痛，跟她用分身和克隆体开发忍术时感受到的痛楚相比起来，不过是小儿科而已，甚至没法连让她这个六尺女儿蹙眉一下。

        反倒是意识到无脑突进的自己是多大大意，竟愚蠢到一头撞进了别人的陷阱里，被人智商碾压的感觉更令她触动。

        春野樱是个很傲的人。

        这句话并不是在故意黑她，事实上，越是亲近她的人，就越能感觉到这一点。在这一点上，纲手、卡卡西和佐助都有相同的评价——鸣人例外，他神经那么粗，感觉不到那份傲气。

        在待人接物方面还好，称得上温和恭谦，村民们、忍者同事们对于樱这一点都交口称赞：

        ——听说那家伙最近遇上大蛇丸了，还把他打退了，这实力在村子里也能排前几吧？战绩彪炳啊……看起来也就一个挺随和的小姑娘嘛，真是真人不露相！

        这是某个暗部精英同事。

        ——嗯，她向我打招呼了，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虽然实力高强，屡屡为村子击退强敌，却没有沾上那些上忍、暗部们趾高气昂的毛病，这孩子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四代火影……

        这是某个当了一辈子中忍的忍者。

        ——哇，女神对我微笑了！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女神也会对我这种屌丝下忍有所青睐吗？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嘿嘿嘿，说起来，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漂亮女忍者也一直对我笑，人又温柔，万一她也……该选哪个好呢？两个的相貌都不相上下，不过身材方面……嘻嘻！

        这是……唉，不提也罢。

        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则是另一个画风：

        ——内心里面顽固的想法一个接一个，老是觉得自己是对的，简直骄傲得活像一只天鹅！越来越难教了！

        这是某事业线深邃的木叶高层。

        ——实话实说，这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

        这是某面罩青年。

        ——别看她喜欢眯着眼睛笑，其实小脾气超多！讨论忍术的时候，动不动一副鄙夷的眼神瞥过来，好像随便什么知识都应该是基本常识一样，不懂的人就是弱智！而且私底下还喜欢给教科书、别人的笔记四处挑错，然后批判得一无是处，神气得不得了了！还是跟鸣人在一起比较轻松……

        这是某面瘫少年。

        顺带提一句，少年你的倾向很危险啊。

        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只是春野樱的不同侧面而已，其实都是正确的——哪怕面罩青年那个苛刻的评价，也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在许多地方，比如某些人文社科和科学知识、某些三观的问题，春野樱都保留着自己上辈子的观点，很多时候在别的忍者看来，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所以显得她很傲气。

        ——不过反过来说可能更接近事实一些：那就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挺傲的人，总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才能在穿越到这个残酷的忍者世界之后，还能保持自己原本的人格品性，而不是随波逐流，被这个世界所改变，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忍者。或许在其他一些穿越者眼里，把自己的三观改变得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才叫融入这个世界；但是以樱心底的那点小骄傲，她更希望是世界被自己改变，而不是反过来。

        诚然，为了生存，为了应付现在的以及未来的穷凶极恶、实力超乎想象的敌人，春野樱已经对这个世界妥协了很多，她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想法，然后把自己改造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忍者：精于战斗，出手狠辣，杀人无情。但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忍者，那种为了完成任务不知手段的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在火影世界里，主流观点确实是这么要求忍者的，忍校也是这么教育学生的。

        说是冥顽不化也好，初心不改也罢。

        正是内心里的这一点点小骄傲，支持着穿越者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使她没有失掉自己的本心——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件、这么多生死战斗之后，能做掉这点实在不容易。

        （后面半章明天早上再发，还差一千字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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