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圣王殿中
圣王殿,肃穆威严,大气磅礴,自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势,立于此种势前,一般人免不了会心生怯意,胆颤心惊。
殿前九阶,将这种势推到了巅峰。
唐柏每上一阶,都如同踩在自己的心脏之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势,如大山般向他压迫而来,让他的心狂跳不定,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得困难。
这还是他修行了《九阳经》,一阳之念大成,能保持初心不改,心境不染尘埃。
不然,仅仅是站在石阶上,就会被这股至高无上的势压迫得心灵崩溃,精神错乱,分不清天上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如蝼蚁一般地臣服。
他强撑着压力来到殿前。
殿门虽然大开,里面却是白朦朦的一片,仿佛一片未知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楚。
未知,会让人莫名地产生恐惧。
唐家咬了咬牙,踏入了其中。
一步之遥,两个世界。
一个个高大的身影份佛在云雾中显现,他们身着官服,手执玉笏,整齐肃穆,不发一言。
唐柏感觉置身于天界的天宫之中,这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散发着强大无比的气息,还有那种至高权力的威压,压在他的心头,如同一把高悬于顶的宝剑,随着都可能劈将下来,将自己劈成两半。
唐柏抬头看向殿内的正北方,九级碧玉雕成的阶梯浮空而上,碧玉阶梯的尽头是一片虚空,虚空中悬浮着一张巨大的九龙玉座,座椅上端坐着一个足有八九丈高的巨人;远远瞧去,如同在仰望至高无上的神灵。
巨人身着杏黄百龙袍,头戴帝冕,高高在上,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巨人身上有一股古怪的魔力,无形中,唐柏的思维也跟着这种魔力在改变,生出一种看‘天’的奇异感觉。
他感觉九龙玉座上的巨人就是天,在‘天’之下,一切都是渺小的,一切都是随生随灭的蝼蚁; 天,万物都只能仰望,只能祈祷,只能臣服;天让其生自生,天让其死自死。
无与伦比的压力压扑面而来,唐柏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的一颗尘埃,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压迫着他的心性,想让他臣服跪拜。
如果唐柏没有在光明城的石塔中忍受八年的意识压迫,如果唐柏没有将《九阳经》的一阳之修至巅峰,那么他真有可能臣服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
事情就是这般巧合,《九阳经》本就是佛门修心至典,讲究心灵纯净,越是压迫,一阳之念越是反抗。
唐柏的识海中,一阳之念宛如散发无穷光与热的恒星,让他的心灵始终保持清醒;更有甚者,他的识海中,另一个念头也在滋生,却是《九阳经》的第二层境界:二阳之境。
所谓二阳之境,便是开心门,知本还源,开启智慧。
佛门修行第二阳,通常需要入世修行,感受世间冷暖,爱恨情仇,经受风雨洗礼,了悟人生百态,方能开心门,知根源,生智慧。
而此时,唐柏在强大的精神压迫下,莫名的滋生了第二阳,开悟之念。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这金光庄严肃穆,浩大纯净,一眼瞧去,如同金刚佛陀一般,不沾世间因果。
而在他的心头,仿佛坐着一座金佛,诵真经,镇压万魔,诸邪不侵,让他不惊、不怖、不畏,心态平和。
所有的心灵压迫消散一空,唐柏生出一种大极乐的畅快之感,让他嘴角上翘,一脸平和微笑地看着端坐于虚空帝座的巨人。
这是一种平静的,平等的对视。
圣王殿中,一个个巨大的身影不可思议的俯视着唐柏。
灵王的威压与圣王殿成千上万年沉淀下来的势,两股无形力量竟压不倒眼前这个弱小的蝼蚁。
这不可思议。
灵王似有不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似一道天雷在唐柏的识海中响起,震得唐柏识海翻涌,仿佛要将他识海刚刚滋生的二阳之念湮灭。
但这并没有让唐柏心灵迷失,反而刺激了他的心性,刺激了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本性;那是一种舍得一身剐,敢把天帝拉下马的狂;是一种哪怕忍受千万世轮回,哪怕世界毁灭也不低头的执着;还有那股子哪怕洪水滔天,打入九幽深处也达成目的疯。
心一变,识海立生念头;疯、狂、执的念头的壮大,形成三角之势,竟压下了一阳之念。
没有了一阳之念的镇压,唐柏识海的恶念自生,一红一黑两颗念头,如同两颗煞气滔天的星球,一颗血浪淊滔,一颗阴塞无比。
与此同时,丹田的’莲子’受到感应,其上浮现两个古老的经文,亦散发出无穷的煞气,刺激他识海中的恶念疯狂壮长,让他在清醒中疯狂,让他生出无情,嗜血,狂暴,杀戮的情绪。
他的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一把火红的灵剑,他将所有的真元聚集于剑上,精与气合,气与神合,神与灵合,灵与魂合,魂与剑合;一瞬间,唐柏仿佛变成了一柄剑,变成一柄杀戮的剑,一柄狂暴的剑,一柄嗜血的剑,一柄无情的剑。
一股至强的剑意在殿中迷漫,这股剑意夹杂着一种生与死的至理,夹杂着开天辟地后从无到有的过程,夹杂阴阳对立融合的奥义,夹杂着大道的轨迹,斩向了虚空中的灵王。
众人都被这强大的剑法吸引心神,沉浸在这种至强剑意中;这一剑不是索命的利刃,而是至美的鲜花,让众人产生一种死在这种大道下、心中也欢喜的古怪念头。
这一招是‘道分阴阳’,是大衍宗的传承石壁上剑招。
唐柏每领悟一次,都感觉只领悟到了这一招的皮毛,而这一次,他感悟了’道分阴阳’的意,一种阴阳生万物的意,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另一个剑名,那便是’天机现’。
阴阳一出天机现。
一剑寒光乾坤颠。
这一剑足够让人惊艳,足够让人失魂动魄。
唐柏连人带剑飞跃而起,此时已分不清人与剑,他与剑已经融为一体,连他自己也失去了这一剑的控制,也沉迷在这一剑的意境之中,这一剑超越了他对‘道分阴阳’的理解,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一剑东来,鬼神莫测。
一剑飞仙,天地无情。
半空中的灵王也似臣服在这一剑之下,端坐在九龙玉座上,一动也不动。
就在灵剑临近灵王胸前三尺时,灵王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道:“好强的剑意,可惜修为太弱。”说完右手食指朝着灵剑的剑尖轻轻一点,灵剑一截一截的碎裂,而后巨大的指头在唐柏的眉心的三寸之地停了下来。
唐柏被一股无形力量禁锢,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灵王无情地看着唐柏,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看穿了他隐藏内心深处的秘密。
“小子,够狂,本王喜欢!”
说完,随手一挥,唐柏被一阵轻风托住,轻飘飘的落于大殿中。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原本壮大的疯、狂、执三颗念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让他心灵回归清明,周身煞气复归丹田。
唐柏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暗暗道了声‘好险’;他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灵王,躬身一礼,道:“想来在上就是灵王大人,不知擒拿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灵王点了点头,他着实欣赏唐柏,哪怕唐柏只是一个弱小修士,但心性坚韧,又有奇经相伴,如不出意外,将来成就非同小可。
他微微点头,道:“本王问你,可愿入本王麾下为臣。”
唐柏一愣,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略一沉吟,道:“多谢灵王厚爱,在下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
殿中众臣闻言,勃然大怒,殿中,一个四五丈高的威武男子突然出手,巨大的手掌遮天盖日,一掌就要将唐柏压在掌下,嘴里淡淡的道:“小子不识抬举,上万年来还没有人敢在灵王面前如此嚣张,本帅今日就让你知道嚣张的后果。”说完正要一掌将唐柏拍碎,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锁定了他。如果他再有一丝行动,就会被这股威压撕成粉碎。
而后,灵王冰冷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姜北向,汝欲何为?”
唐柏本感觉身体被一座大山镇压着,欲被压成粉碎,不想耳边传来那灵王威严的声音后,身上一轻,身上的压力尽去,他松了口气,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黄金甲胄的巨人跪伏于灵王面前,想来便是向自己出手姜北向。
他只听灵王说道:“唐小友性情耿直,本王欢喜,何来嚣张;汝未奉王令,于殿前出手,欲置本王小友死地,你置本王何地?来啊,将姜北向押去断头台,行断头之刑,灵魂放于阴火之上七天七夜方可。”
灵王话声一落,有两个巨人士兵自殿外进来,将跪拜于地的姜向北押走。
殿中众巨大吃一惊,忙跪拜于地,为姜向北求情。
灵王‘哼’一声,道:“既然众臣为汝求情,此次可免去断头之刑,但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汝去风源煞地领风刑百遍。”说完,随手一挥,殿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姜北向道了声‘是’,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了唐柏一眼,一步踏出,进入了黑洞中,如同被黑洞吞噬了一般,然后黑洞越变越小,消失不见。
灵王看向唐柏,道:“小友,本王御下不严,多有得罪。”
唐柏受宠若惊,只觉一切恍然如梦,回转神来忙躬身相谢。
灵王又道:“陶真,汝且带唐小友先行休息,待本王朝议之后,再与小友共饮相交。”
陶珍自众臣中走出,道了道‘是’,回转身来,看着唐柏说道:“唐道友,且随我来。”说完朝殿外走去。
唐柏迷迷糊糊的跟在其后,只觉莫名其妙,怪异至极。
唐柏刚一出大殿,灵王竟然感觉松了口气,随手一挥,原本在殿中消失的黑洞又出现于殿中半空,而后从黑洞之中走出一人,正是身穿黄金甲胄的姜向北。
原本肃穆威严的大殿,也变得热闹起来。
灵王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如何?”说完,神情一动,又道:“姜升子传来信息,囚牢中有一老妪,说可以破去‘四相五行缚阴阵’,不过她阳寿将尽,需增寿之物;既然如此,众卿再稍候片刻,瞧这老妪有何能奈,可破大阵。此后再议那小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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