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唐柏小淫贼
燕菲菲自然是燕菲菲。
她拿着城主令牌,并没有出城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不想出城。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出城,去寻找已经失联了一百多年的唐柏。
但这次她并不想出城,而是随意的走着,然后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福同酒楼。
福同酒楼是千重山最大的酒楼,雄伟壮观,琉璃玉瓦,飞檐斗拱,楼顶上的两只巨大的红玉凤凰,相对而视,展翅欲飞,阳光照射其上,如万道金蛇,缭绕空际,耀目生辉。
燕菲菲并没有来过福同酒楼。
她喜欢去那种龙蛇混杂的赌馆妓院,喜欢去热闹非凡的戏院剧场,喜欢路边那炊烟缕缕的摊贩小吃,喜欢与青皮为伍,喜欢去世俗的江湖行侠仗义。。。
这些年来,她总是会想起唐柏,想起与唐柏在一起那种惊心动魄的日子,想起与他纵横江湖的日子。
这些年来,她总是在埋怨唐柏,埋怨唐柏不来找她,埋怨唐柏淫,见色忘义。
最开始时,她用稻草扎了很多小人,都写上了唐柏的名字,然后一边咒骂着唐柏,一边用银针不断的扎着写着唐柏名子的草人,直至将手中的所有草人扎成了千疮百孔。
但时间一年年地过去,唐柏始终没有出现,她不再咒骂唐柏,不再用银针去扎草人,而是全世界的寻找,寻找着一个叫唐柏的家伙。
她去过青丘山脉,也看到过石壁留字,然后,她去了大衍宗,找遍了大衍宗,却没有找到唐柏的踪迹。
唐柏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她始终相信唐柏活着,她始终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她茫然地走进福同酒楼的时候,然后有女子前来。
只是那女子还未开口,她便扬了扬手,将一叠千山币给了女子,然后说道:“不用管我,大爷就是想来这里瞧瞧。”
有钱的自然是大爷。
一掷千金的主很多,但只是为了来福同酒楼瞧瞧的人绝对只有燕菲菲。
燕菲菲就是这样,她喜欢做的事情,从来不会用价值去衡量得失;只要她愿意,那怕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她也可以千金求来。
当然,她也有不愿意的时候,比如现在,她就不愿意这个女子站在她的身边,她更不愿意看到搭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个个穿着薄纱细丝,一脸媚笑,就像当年的柳叶媚。
她跳上搭台,跺了跺脚。
然后整个搭台瞬间坍塌,众多舞女,伴着尘灰,尖叫着掉在了尘埃中。
突然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有人回过神来,惊怒道:“哪来的野女人。。。”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人随手抓起,扔出了酒楼门外。
众人见此,皆闭上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不远的老人。
老人只是一个老人,而且是一个仆人。
但是谁都知道,这个仆人并不简单;因为刚才被他扔出去的是简家的三公子:简不简单。
他姓简,叫不简单。(这名字受一个叫炸只鸡的家伙影响)
简不简单是真的不简单,他不仅是简家的三公子,而且还是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今年七十三岁,是简家最年轻最了不得的天才,他甚至将简家的《九步飞扬》练到了第四层。
《九步飞扬》是仙法,因为简家当年就有仙人。
所以只要简不简单展开身法,基本就处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这个众人眼中的天才,被人当成狗一样,扔了出去。
燕菲菲见众人被自己的老仆震摄住了,不由埋怨道:“老白,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要动手,你不要动手,你一动手,谁还敢跟老娘打架。”说完,她看向那些呆若木鸡的男男女女,道:“你们放心,老白他不会动手了,你们要打架吗?”
她话声刚落,便听到有人叫道:“燕菲菲!”
燕菲菲朝四周看了一眼,道:“谁在叫老娘?”
“是我,是我”
二楼厢房的楼梯口,唐柏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腾子杜,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燕菲菲转过头来,看向唐柏,见是前面遇到的那个小淫 贼,怒道:“唐柏小淫 贼,你怎么知道老娘的名字?”
唐柏一愣,他没想到燕菲菲见他一面就认出了自己,他笑道:“你都知道我是唐柏,我自然知道你是燕菲菲啊。”
他哪里知道,燕菲菲只要见到她认为色眯眯的男子,她都会叫对方唐柏小淫 贼;她可以这么样叫,但又不喜欢别人自称唐柏。
唐柏这么一说,正她触犯了她的逆鳞,她二话不说,抓起唐柏的衣襟,随手就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若是一个普通人,定会砸得晕头转向。
但唐柏练习《巫体大法》多年,身体坚硬如同钢铁,他还以为燕菲菲恼怒当年之事,与他开玩笑呢。
所以他也不反抗,任凭她发泄心中怨气。
燕菲菲一瞧唐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更怒,手上也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又将唐柏朝地面砸去。
她再一瞧,唐柏依旧无事。
于是又砸。
徐彩凤见唐柏吃亏,手中多出一柄长剑,便向燕菲菲杀去。
腾子杜一瞧,便使剑挡来,莫名其妙,两人便战到了一起。
素琴并未动手,仿佛唐柏的死活与她无关。
燕菲菲的仆人老白也没有动手,而周围的众人,却围成了一个圈,做起了吃瓜群众。
燕菲菲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唐柏感觉到了不对,他急道:“我是唐柏,燕菲菲,我是唐柏。”
燕菲菲闻言,怒气更甚,道:“小淫贼,老娘打的就是唐柏。”
唐柏欲哭无泪,哪怕他《巫体大法》再历害,也抗不住燕菲菲的神力。
这一会儿,他就像个锤子,被燕菲菲抓在手中,将整个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而且他还毫无办法。
唐柏只能使出大道之力。
幻之大道笼罩着燕菲菲,在她的识海幻化出了莲城,幻化出了燕七,幻化出了黑峰山,幻化出了‘天机宗’的地宫。。。
一幕一幕,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在燕菲菲的脑海中浮现。
那时他们正青春,那时他们患难与共,那时他们不离不弃,那时的他们纯真无瑕。。。
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燕菲菲的双眼,如同一连串的珍珠,滴落在唐柏的脸上。
一百多年时间,她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归属,她唯一的念头,只想找到曾经的朋友。
她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负气离开,她咒骂,咒骂柳叶媚无耻,咒骂唐柏见色忘义。
她从不追求长生,也不追求力量,她只想找到一份情感,一种少女时春心初动的朦胧情感。
她像一只孤雁,在这个陌生的大陆飞行,在这陌生的大陆寻着曾经的友谊。
春夏秋冬,寒来署往,当唐柏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的脑海中没有了时间,没有了空间,只有曾经的回忆,如果一部无声的电影,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喃喃问道:“唐柏,你真的是唐柏吗?”
泪水滴落在唐柏的脸颊,唐柏亦忍不住泪盈满眶,他正想说话,就看到燕菲菲长长的鼻涕朝自己的脸上滴落而下。
他想说话,但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那一串晶莹的鼻涕会滴落到自己的口中。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一切,他没有相逢的喜悦,没有过往的失落,没有诸葛心月,也没有燕菲菲,他的眼中只有那一串长长的晶莹鼻涕,他看着如同丝线一般的鼻涕,离自己的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忘记了躲闪,他像一个木头一般,看着燕菲菲的鼻涕伴着眼泪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还看到燕菲菲抽泣时,那个大大的鼻涕泡,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然后‘叭’地一声炸开。
突然之间,所有的陌生,所有的回忆都消失了,燕菲菲依旧是他熟悉的燕菲菲。
她依旧那么纯真,依旧那么美丽,依旧是那个神经大条的少女。
哭泣良久,燕菲菲终于回过神来,哭红的双眼看了看手中的唐柏,一脸嫌弃的皱了下眉头,诺诺地问道:“你真的是那个小 淫贼?”
唐柏用力点了点头。
燕菲菲道:“你怎么长成一个小白脸了?”
唐柏看了看她的手,道:“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
燕菲菲‘哼’了一声,而后用力地将唐柏又砸在了地面,比刚才更用力。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福同酒楼都是一颤。
燕菲菲负气地朝酒楼门口走去,只是刚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
燕菲菲的这一砸,是真的用了力气,直砸得唐柏真气乱窜,体内的骨头仿佛断了一般,全身酸疼不已。
唐柏见燕菲菲退了回来,长嘘了口气,道:“不生气了?”
燕菲菲道:“生气!”
唐柏道:“生气为什么退回来?”
燕菲菲道:“我若离开,你要是又不见了,我怎么办?”
唐柏站了起来,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鼻涕,自然而然地将燕菲菲搂入了怀中。
若是你又不见了,我怎么办?
这么简单的话语,透落着多少心酸、多少委屈、多少依恋、多少牵挂与多少担忧。
唐柏非常自责,自责当初不应该独自离开,自责自己明知道燕菲菲在腾龙族,却一直未曾找她。
她的感情是那么的纯粹,热烈,执着。
而自己的感情却那么的冷漠,自私,无情。
燕菲菲又哭了,而且哭出了声音。
她毫无顾及,她斯声裂肺。
她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委屈,所有的但忧,所有的牵挂,所有的咒骂,所有的后悔都融入了哭声中。
这么多年,她在唐柏的怀中找到了那份家的眷念,找到了那份家的温暖,找到了那份家的归属。
腾子杜看到拥抱着的两人,忍不住怒喝道:“唐柏,你这个无耻之徒,快放开我五嫂,不然,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没有人搭理他,甚到连四周的吃瓜群众都没有搭理他;他们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们被燕菲菲的真情感动了。
四周寂静无声,连燕菲菲的拉泣声都变得极为弱小。
唐柏轻轻地扒开了燕菲菲额前的秀发,才发现这个表面表现得很强大,心灵却极为弱小的女子睡着了,那下意识的抽泣声中,还夹杂着让人啼笑皆非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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